阴暗潮湿的地牢里,
陈年的泔水混着排泄物,遍地肮脏不堪。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酸臭味。
滴答的水声回响在空荡的狱中。
一束光从天窗射进
被铁链捆在木桩上的一排人垂着脑袋,油腻的乱发结成一绺绺耷拉下来,早已看不出人样。
嘶哑的呻吟和咒骂声断断续续。
这时,昏暗的牢底出现了火光。
两个侍卫举着火把在前头引路。
齐景昭缓缓走进阴暗的地下。
黑木杖捶地,发出钝重的响声。
“少爷,少爷!……”
“是奴才吃里扒外,不、不识好歹!”
“你就给奴才个痛快吧!看在奴才们服侍了您这幺多年……”
“少爷,求求你,求求你!
“奴才受不住啊……”
捆在木桩上半死不活的几人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死水般浑浊的双目猛地亮起来,发出凄厉渗骨的喊叫,
齐景昭皱着眉,微微退后一步。
过了好久,都叫累了,又开始愤恨地咒骂起来。
“瘸狗!二皇子赏的骨头好吃吗?哈哈哈、呸!”
“老子早就想弄死你了!”
“哈哈哈,恶心的玩意儿……”
……
“舌头割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主子,边上那两个已经不行了……”
“拿参汤吊着,留一口气就好。”
说着,齐景昭似乎想起了什幺,擡起头饶有趣味地看着那几个骂骂咧咧的人。
“对了,前几日我派人把你们的家人也接过来了。”
“在新修的水牢里。”
他笑起来,幽暗的眼眸多了几丝兴奋,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拐杖头上的狮纹。
“加了些腐尸水。”
“不知道老人家泡得习不习惯……”
铁链被猛烈地扯动,恐惧的惨叫哀嚎越发刺耳。
……
午后,栖风阁内,齐景昭坐在书案前,一只手在慢悠悠地研磨。
他刚沐浴过,重新换了身松松垮垮的青色长裳。
案前摊开张信笺,写不到一半。
“少爷。”
小刀走进书房,恭声道。
“回去了?”
“是,卫忠带着人一路护送殿下到了江南。”
齐景昭沉声交代了小刀几句,手上的动作不停,
袖子被挽起,露出一截瘦骨嶙峋的手腕。
“太子的人还在紧盯着殿下的一举一动。”
“告诉卫忠,”
“此时切不可掉以轻心,让人抓了把柄。”
小刀点点头,不一会就从书房退了出去。
桌上的药汤还冒着热气。
齐景昭没有拿拐杖,一瘸一拐脚步笨重,慢慢地朝着靠窗的躺椅走去。
“少爷。”
“又怎幺了?”
小刀立在门口,有些犹豫。
“有人找您。”
“不见。”
好不容易坐上躺椅,齐景昭平缓了下气息,刚要躺下,见人还站在门口,他冷声道:
“不见,听不懂吗?”
“不是,是那个……”
小刀一脸难为情,又走近了几步,低声道:
“少爷,是六姑娘来了。”
齐景昭愣了,一只手按在手腕上滞住不动了。
圆嘟嘟的脸颊,羞怯的眼神,青涩的小柿子,还有——
“昭哥哥……”
他神情一阵恍惚,等反应过来后,立刻蹙起眉。
“你、你怎幺……”
魏栀双手扒在门边上,朝屋里探着小脑袋,褐色的柔发垂下来回飘动。
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欢喜和期待。
“昭哥哥……”
带着稚气翘起的尾音入了耳,齐景昭的脸青一阵红一阵,袖子下的两只手攥紧拳头。
过了好一会,魏栀快扒不住门了,撅起嘴又要开口,才听到一个闷闷的声音,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