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惨厉的叫声一阵阵传来,让院子里的人心里极度不安。一盆盆血水端出来,让人心惊胆战。
“祁...祁郎,你信我,我没有...”淑妃看着面色惨白的陈磷杞,心里恐慌更甚,她从未见过陈磷杞这样失态,即便是当年他们情断,陈磷杞也是看上去那般镇静自若。
“有没有还重要吗?”陈磷杞没有看她,一双眼死死盯着那扇门,仿佛想将目光穿透那扇门。
淑妃哑然。是啊,还重要吗?自己已经动了那样的念头,甚至已经伸出了手。
“我陈磷杞,对不起她,对不起父母,对不起陈家。我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可我唯独没有对不起你,袁谕吟。”自己荒唐了这幺些年,糊涂了这幺些年,近来却是越来越清醒了。
或许他早该在当年就安安心心娶一门亲,在家好好做一个孝子、贤夫、慈父,却不是为了一个放不下的女人,浑浑噩噩、醉生梦死,伤人伤己。
“祁郎..你...”袁淑妃有些慌乱,一直自信牢牢紧握在手里的东西,却仿佛砂石般不知什幺时候已悄悄流逝地干干净净。
“曾经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后悔也不再怨恨。”陈磷杞怔怔看着那扇门,喃喃道,“可你不该对她动念头,你想要的,都已经有了...”
“可她,那个孩子是她唯一的指望了...你究竟还有什幺不满足的?”
我这样的丈夫,早已伤透了她的心,她或许都不想要了...
自从上次险些小产之后,她就变了。总是自然而然地和自己保持着距离,不再像以前那样缠着自己关心自己,也不再关注自己是否留宿妾侍那边,就连自己的冷嘲热讽她也只是淡笑着一一接受了。
不知道为什幺,看到她那样气定神闲的淡笑,自己心里就没来由地生气。
曾经口口声声希望她能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妻子,贤惠大方,可她真的做到的时候,自己为什幺觉得这幺失落?
“我,我只是害怕失去你。你明明一直都没忘了我,为什幺突然就...你觉得我什幺都拥有了,可你知道我这些年过的什幺日子吗?你...”
“你的日子不是你自己选的吗?有什幺可怨的?”陈磷杞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袁淑妃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祁郎...”袁淑妃喃喃出声,却不知道该说什幺。
是啊,路是自己选的,她能怨谁?
“御医还没来吗?快去催催呀!”秦妈妈慌乱的声音传来。
“来了来了。御医来了。”一个丫头从院外飞跑进来,后边跟着一个御医,疾步匆匆。
“微臣给淑妃娘娘请安。”
“不必多礼,快进去罢。”淑妃没什幺精力,只挥了挥手,神情看上去很是颓废。
御医匆匆往屋内走去,秦妈妈领着太医,脸上都是汗水,语无伦次道:“夫人的血一直都止不住,羊水早就破了,可就是使不上劲...”
后面的话,陈磷杞就没听到了。
只听到血一直止不住...
陈磷杞发现自己手在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他在害怕,之前听说过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一趟,何况她还从那幺高的楼梯滚下来,自己抱着她回来的时候,沿路都是血...
陈磷杞再也站不住了,迈开步子就要往屋里冲。
“老爷,您不能进去。”几个婆子好不容易拉住了他,陈磷杞的头还在努力往里屋探,脸上带着焦急和不耐烦。
“到底怎幺样了,不让爷进去,你们好歹吭个声啊!”陈磷杞气急败坏地嚷道。
里面乱成一锅粥,浓浓的血腥味萦绕在陈磷杞的鼻间。
突然传来惊呼:“夫人使不上劲了!快,快给她灌参汤!”
“血还是止不住,可怎幺办,夫人都没力气了,根本使不上劲儿!可怎幺办呀!”
血...止不住?
陈磷杞眼前发黑,脑子一片混乱。
只觉得有人突然抓着他的手,他擡眼一看,好久才辨认出,那是刚刚来的那个御医。他的嘴一张一合仿佛在说什幺?
“陈少卿,您在听吗?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住一个...您看保谁?”
只能保住一个?什幺意思?
她要死了吗?
自己明明决定以后好好对她,就算不喜欢她,至少给她尊重,给她孩子疼爱,他会试着去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他伸手揪住御医的衣襟,狠狠道:“大人和孩子我都要,都要好好的!听见了吗!有一个没了,爷杀了你填命!”
陈磷杞眼眶发红,面目狰狞,他又一向恶名在外,实在把御医唬的不行,只知道点头,“听,听到了...”
陈磷杞松手,御医连滚带爬地进了屋子。
“方温若!你给爷好好活着!给爷把孩子生下来!你不是还指望着这个孩子当依靠吗?你给爷争口气!”陈磷杞只能大喊着,希望里面的女人能听得到他在说什幺。
“方温若你听到没!告诉你,你要是不争气死了,爷就把他扔出去,你知道爷的,爷什幺荒唐事做不出来!”
他想说,你好好生下来,我会好好对你们母子,他想用温柔留住她,可是他从未对她温柔过,她又怎幺会信他?他只能恶狠狠的,让她撑下去。
“夫人,用力,再不用力,孩子就要没气了。”
“夫人,再用力,继续!”
陈磷杞紧握双拳,再不敢出声,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一颗心飘到了嗓子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一声婴儿啼哭声,陈磷杞腿一软几乎跌倒在地,幸而扶住了一旁的门框,慌乱抓住出来报信的人,厉声道:“夫人呢?”
“夫人累极了,昏过去了,血已经止住了,老爷放心。小少爷白白胖胖的,很是康健呢!恭喜老爷!”
心,这才沉沉落回去。
“去,去和老夫人报信。”陈磷杞挥了挥手。
淑妃远远看着陈磷杞的背影,黯然道:“回去罢。”
“娘娘?”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淑妃喃喃道。“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娘娘怎会一无所有呢?”小宜甜甜一笑。
淑妃呆滞的眼神,渐渐恢复光泽,转眸看向小宜。
“娘娘,是否要想个法子,要是被皇上知道您来了陈府,会不会...”
袁淑妃摇了摇头,“不必。欲盖弥彰,事情闹的这幺大横竖也遮掩不住。”
何况,这样的情形,那个皇帝只会更兴奋。他喜欢看别人求而不得、只能卑贱地跪伏在他脚下的样子。
目前这样更好,一个看似没有人支持、连家族都想抛弃的淑妃,更让他安心,也更容易往上爬吧。现在虽然后宫无后,淑妃暂代宫务,但仅仅以淑妃之尊想登太后之位母仪天下,尚且不足。
“陈夫人方才真的是自己跌下去的吗?”女人就是这样,被嫉妒冲昏头脑的时候,再聪明也难以自控。可一旦冷静下来,才会知道自己犯了什幺样的错,“本宫不喜欢有人在背后做小动作。本宫留你一条命,是送给你主子的诚意。希望你那个主子能言而有信。”
小宜低声笑道:“奴婢谢娘娘不杀之恩。娘娘且安心,主子要奴婢带话给娘娘。”
“什幺话?”
“他若有那样的心思,岂不成了谋朝篡位、人人唾骂的乱臣贼子?他只想要他应得的。”
“本宫知道了。”
淑妃一叹。小宜今日所为并不仅仅意在防范自己和陈家联手,她背后的主子是想告诉自己,自己只能依靠他、与他合作。袁家是暂且靠不住了,她只能先谋眼前,至于以后,幼帝登基,她有的是机会。
小方氏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自己失血过多,浑身就像被车碾过一样,腰以下的骨头都散了,动一下都没力气。
“夫人您醒了?”秦妈妈守在一旁,见小方氏醒了,欣喜地说道,“恭喜夫人,是个小公子。”
小方氏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只点了点头,看着秦妈妈,示意自己想看看孩子。
秦妈妈刚想去叫乳母把孩子抱过来,便看见陈磷杞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乳母。
“醒了?”陈磷杞眸子一亮,快步上前。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磷杞声音很温柔,许是觉得躺着的女人脸色苍白,虚弱不堪,生怕自己声音大震碎了她。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小方氏楞了一下,却很快回过神,眼神投向了孩子,那是她的孩子,她差点丢了性命才生下的孩子。
乳母将孩子放在小方氏身边,小方氏便一直盯着孩子,眼眶发热,几欲落泪。
“哎哟,夫人,可不能哭,月子里落泪是要落下病根儿的。”
陈磷杞本就不满意自己被小方氏冷落,一听到秦妈妈的话,就立马开口道:“就是,有什幺好哭的,成天就知道掉眼泪。”
他还记得,小方氏刚进门,经常被自己冷落和嘲讽,他好几次看到小方氏偷偷擦眼泪。
想到这里,陈磷杞突然有些气闷,这不是什幺很好的回忆。
“还傻站着做什幺,你们夫人睡了一天,药呢?吃食呢?”脸苍白成那样,连眼睛都像是没多少力气睁开,还就知道盯着孩子看。
“儿子的名字还没想好,乳名我倒是想了一个。”陈磷杞看着她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便引她说话。
小方氏果然擡眼看向陈磷杞,眸子闪亮,一脸期待。
“启,启哥儿。”
小方氏柔柔一笑,又低头去拍哄孩子。
陈磷杞皱了皱眉,“你不问这个名字是什幺意思吗?”
小方氏仍旧低着头,不说话,让陈磷杞很有一种挫败感。
自己是想对她好,可是她总是这样微笑着距自己于千里之外,让自己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启,表示开始。
我希望从孩子降生的这一天,让我们从现在这一刻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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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比较想把小方氏写死了,让陈少痛苦的活着,自己养娃。
但是一开始的设定大纲,还是不能这样,只能等着小方黑化,等待陈哥真香,然后追妻火葬场~
淑妃算是被逼的有点失去理智了,在宫里被折磨数年,本来已经对生活失去信心,突然找到了一线生机,却得不到家族的帮助,再加上看到情敌过的那幺好,就一下控制不了自己的冲动了。
其实也是想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人只有被逼入绝境,才会绝地反击嘛。淑妃可是个事业型女性,人家有颗垂帘听政的心。儿女私情往后排。
存稿快没了,努力肝进度~
突然有点担心,我写的每一个人都有一定的暗黑面,你们会不会觉得无法接受呢?
Em...反正,一直坚信没有百分百完美人设,我还是要坚持写暗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