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

二月十六,宜嫁娶。

天刚蒙蒙亮,空荡的大街上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透过还未消散的夜色,依稀可以看到是一支迎亲的队伍。说是迎亲队伍也是勉强,也就是几个轿夫擡着的那顶花轿才让人判断出,哦,这是来迎亲的。没有乐师的吹拉弹唱,这支迎亲队伍就这样安静又迅速地从甄府接走新娘,不一会便消失在蔼蔼晨雾之中。

花轿中,身穿喜服的甄玉浑身微微发颤,紧握的双手揭示了主人内心的紧张。此前甄玉被保护的很好,甚至当她和阿爹阿娘撒娇自己一辈子也不要嫁人,阿爹阿娘也只是大笑说好。成亲对于从前的她来说是极为遥远的事。可眼下,她就要与一个素未蒙面的男人成亲,甚至往后的日子都要与那个男人一起度过,这是甄玉从来没有想过的。

恍惚间,花轿停了下来,想必是到了山大王占的那个山头了吧,甄玉稳了稳心神。此时天已大亮,轿帘被掀开,阳光照到了甄玉紧握的双手上,带来微微暖意。一双宽大有力的手伸在了甄玉面前,甄玉忍不住想顺着手向上打量,无奈头上盖着一块大红绸子,遮挡住了她大半的视线,只得作罢。这便是那个山大王吧。

甄玉深吸了一口气,顺从地把手递了上去。那双手轻轻牵起甄玉,甄玉这才感觉到男人的手有些粗糙,磨得她的手微微发痒,脸似乎也开始发烫起来。周遭响起了戏谑的笑声,想必是这位山大王的部下们在起哄。

男人领着甄玉走过弯曲的回廊,来到主厅。主厅的宾客似乎很多,看到这对新人走进来,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起来。甄玉顿时紧张了起来,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安,男人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

“玉儿...”甄玉听到了阿爹在唤她,好像还有阿娘隐隐的啜泣声。阿爹阿娘果然在这里,就坐在主位上!甄玉好想上前抱住阿爹阿娘撒娇,和他们说自己有多担心多挂念他们。可是,不行。现在,她只有和身边的这个男人成亲,阿爹阿娘才能安全。甄玉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强压下眼底的水气,她只能顺从。

“吉时到,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甄玉和男人一同对着厅外拜了拜。

“二拜高堂!”

甄玉朝着阿爹阿娘深深一拜,女儿不孝,不能陪在阿爹阿娘身边了。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行礼。这最后一拜,甄玉心底特别平静,一切都尘埃落定。阿爹阿娘安全了,她的亲事也成了,似乎还是个一箭双雕的好事。甄玉扯了扯嘴角,嘴里泛起了淡淡的苦。从此她甄玉不再是甄府那个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大小姐了,她的新身份是一个山大王的妻子。

“礼成,送入洞房!”

礼毕,甄玉被送进了新房里。看着男人把她送进新房又出去招待宾客,甄玉不禁松了口气。

世人都说山贼生性残忍,长得更是凶悍可怖,这个山大王不知生得一副什幺相貌,是否如话本里写的那样恐怖...

甄玉坐在新床上胡思乱想,脑子乱成一团,干脆打住,反正嫁都嫁了,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思及此处,也就不纠结了,甄玉是个善于自我排解的人,既然逃不掉这样的结局,就不再挣扎。她从被子里掏出一把花生桂圆,也顾不得规矩,吃了起来。从早上到现在,甄玉还没吃过东西呢,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吃饱喝足,甄玉向后一到,直挺挺躺在婚床上,不一会就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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