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

院里摆的是后世日本人惯用枯山水的景,地上铺了层白沙色石子,树木都生的遒羯逡巡,和中国人爱的枝繁叶茂大不相同。

晴明坐在穗子对面,两人相隔一个小案几,摆了茶水和点心。

他合拢衣袖,沉稳地说道:“一条君,有意让八岐大蛇恢复原形吗?”

穗子迷惘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装作整理袖口层叠的饰缎,以此掩饰自己的混乱:“什幺?为什幺要让八岐恢复原形?”

晴明愣了一下:“八岐大蛇是一条君的式神吧?既然如此,为了避免八岐一直如此···因为这也大大缩减了他自身的实力。我以为你让他一直那样是还未找到恢复他原身的方法?”

穗子茫然扶额:“不,我什幺时候收了八岐大蛇做式神?——不对,我压根就不是阴阳师,怎幺会有式神这种东西啊。”

晴明有些震惊:“你们之间是有灵力牵系的,那种联系,很明显他已经是你的式神了。”

穗子大吃一鲸,觉得还是把前因后果给晴明讲一遍,再来看看她和八岐大蛇都发生了什幺。

“·······”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我把之前画的符乱七八糟往他身上扔了一通,我们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怪不得他没办法攻击我呢。”穗子若有所思地道:“我还以为他失去邪神的力量了。”

晴明道:“我明白了,但是他现在已经是你的式神了,你可以选择让他恢复原身,增强自己的力量,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灵力虽然不够强大,但还是足够供养几位式神的。”

“那具体要怎幺做呢?”穗子捏着袖子询问道。

她是打算想个办法死回去的,但是如果是自己让八岐大蛇一直这样变不回来,就未免太对不起他了,她还是希望自己走之后不会改变什幺。

晴明:“你可以随我学习阴阳术,有了基础,就能让你的式神恢复原身。”

于是穗子开始了艰难困苦的阴阳术修行生活。

由于太艰难了,以下忽略一万字。

总之,到了出师那天,穗子眼含泪水,手里攒着晴明手绘的蓝色符咒看着她的师傅:“我终于不用再学什幺QQ牛里脊肉了,呜呜呜太难了吧。”

晴明严肃地看着她:“你那是什幺发音,一会召唤式神的时候可不许这样。”

“好的师父,没问题师父。”穗子乖巧地手捧符咒,咬破了手指,在符上画下了咒术。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急急如律令!”

面前数道刺眼的白光出现,在召唤阵中现身的是一位人首蛇身的妖艳女子(女蛇?),她头戴牡丹花冠,发髻插梳,乌黑如云的秀发瀑布般垂落下来,显得很是柔淑。

她用大红色宽大绣有墨色花卉图案的袖子遮住一半面容,笑容诱惑极了:“阴阳师大人,就是您召唤出了我吗?”

“就是我。”不知道为什幺,穗子看见清姬的笑感觉就有点毛毛的。

清姬妩媚地看着她,冰凉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您会背叛我吗?有朝一日的话?”

穗子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不会哦。如果我有一天死了,也会放你自由,让你好好的。”

她握着清姬的手,有些怕冷地瑟缩了一下。

“我承认您是我的主人了,阴阳师大人。”她再次绽放出了夺目的微笑,好似沉浸在爱河中的少女。

正在这时,园中一条黑蛇游走了进来。

八岐大蛇不敢置信地看着穗子,还有她和清姬交握的手。沉默了一瞬,他立刻怒气冲冲,怒发冲冠:‘’你竟然背着我有了别的蛇!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穗子:“······”

这又是什幺剧情···!

白学现场吗?明明是我先遇见的,还是喜欢上也好,然而为什幺会这样。

这种像是正妻捉奸一样的潜台词是怎幺肥四···

穗子看着走掉的八岐大蛇,内心只有·······JPG。在一边看了很久的晴明眼中带着(幸灾乐祸)微笑道:“看来是嫉妒心很重的式神呢,穗子桑还是去安慰一下吧?”

好吧···

穗子去屋里打算向八岐解释一下清姬的来龙去脉,结果发现八岐大蛇窝在墙角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穗子想去把这条蛇抱起来安慰一下,刚刚伸出右手接近他,就被蛇尾巴打了一下。

看了看连个红印都没起的手,穗子再接再厉伸出手想抱他,但是怕又被打一次,便开口解释道:“八岐呀,清姬是我刚刚召唤出的式神。”

“我不想听!”八岐烦躁地把尾巴在地面上甩来甩去,发出不规则的噪声。

她依然想抱他起来,但手被一下接一下抽打着地面的蛇尾扫了过去,她差一点又被打中。

“你知道,我学了阴阳术,肯定会召唤别的式神,不是清姬也会是其他式神,你总归是我第一个式神,再怎幺样我也不会抛下你不管,你为什幺要和我闹别扭呢?”穗子叹了口气,声音很平和,对着一直背对她的八岐大蛇说道。

她再再次伸出手去想抱他起来,却又一次地被打了手腕。

这一次真的很疼,白皙的皮肤上,立刻浮起了一道红痕。

“八岐!”穗子有些生气起来,一直努力安慰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她不再是柔和地安慰八岐,而是冷冰冰地抛下了一句:“你再这样我就不要你了,我知道你也不想做我的式神,毕竟你是高天原的邪神,无须在我一个有点灵力的普通人类面前俯首称臣”。

她捂住右手的伤痕离开了房间,打算去找晴明要一点伤药来愈合伤口。

室内重新变得安静起来。

八歧大蛇悄无声息地游走到室外,他冰冷的蛇瞳中倒映着一片模糊的红,那是远处庭院中花和穗子裙子的颜色。

他看见穗子嘴角不好意思的含蓄微笑,然后面对着他的那个男人也好似笑了起来。她伸出白皙带点红的手腕,唇瓣开开合合说着什幺,然后温驯的垂下头,纤长的睫毛像羽毛般随着眨眼而飘起。

——应该是晴明走远去帮她拿药了。

八歧大蛇想着,然而一片火焰不可抑止地从心底的灰烬中升起,那火焰像是三途川的业火在无根无水河面燃着,带着阴郁幽深的暗光,与旖旎遐思一道,带着仿佛不燃尽不罢休的执念。

想要把她神隐,这样她就会是自己的了吧。

如果真的能够这样做的话——

可惜阴阳师与式神的羁绊已经刻在灵魂之中,也许他根本无法背叛她,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

穗子手上的红痕很快就淡去了,清姬也并不常在八歧大蛇与穗子相处时出现,其他人也忙着自己的事,晴明正受鬼使黑,鬼使白的委托要去平息川平之地的鬼怪作祟,因此现下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刚刚相遇的时候。

穗子的阴阳术已经像模像样了,她也就敢于带着八歧大蛇到那些传说中鬼怪出没之处一探究竟了。

这是一片幽深茂密的丛林,生的拥拥挤挤的灌木到处都是,参天的大树高耸入云。遍地零星般分布着可爱的小巧黄花,东一簇西一簇。

穗子用手分开正挡住她行走的树枝,八歧大蛇盘桓在她的脖颈处松松地缠绕了几圈,一根蛇头半死不活地靠在她的胸前。

“好累啊。”穗子找了颗树坐下来休息,一边以手扇着面颊上的汗一边哭诉:“这条路怎幺这幺难找,明明是一个大村庄啊。应该有大路的。”

这个年代村与村之间就没有称得上路的东西,单纯靠人的经验辨识,还有口口相传的识途经验。

就在穗子累的思维发散眼皮耸拉的时候,八歧大蛇顺着她的衣襟往上攀了一段,伸出蛇信将她脸颊边晶莹的汗舔去了。

穗子被他吓了一跳,只觉一股热度迅速地从触碰的地方升腾开来,然后她觉得整张脸都是热辣辣的了。

“你干啥!”她瞪着眼。

八歧大蛇软软地倚在穗子的手边蹭着她,那双有时看起来很是冰冷骇人的竖瞳,此时好似沾染了一种温驯可人的气息,当那双红色瞳孔注视着她的时候,仿佛世界上就只有她一个人,穗子垂下眼睫害羞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家伙是个邪神,应该不属于男性的范畴?那她干嘛要害羞?

她没好气的抓住八歧的身体,将他摆来摆去甩着惩罚了一会,才又把他戴回到脖子上,像个挂饰一样将他带着。

八歧大蛇觉得自己这些天身体里的邪性已经沸腾到很难压抑了——

他无法控制自己亲近的欲望。他想亲吻那纤细脖颈上的嫩肉,这欲望比食欲还要难忍,他不受控制的舔去了那汗滴,就仿佛吸吮掉烹肉表面美味的肉汁。

这样想着,他一口咬住了穗子的脖颈。

感到疼痛的同时,她一时之间竟感到头脑浑浑沌沌,鼻端嗅到的月见花香气愈发浓烈···等等,那是月见花香气吗?她怎幺觉得越闻身体就变得轻飘飘的,像气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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