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你回过神时,捣乱的小恶魔全都不见了,你的兴奋也在那一键发送之后,慢慢消失不见……随之替换的是后怕。
你说不上这是什幺矛盾的心理,你不敢再继续盯着手机,把它放回口袋,但又时时刻刻关注着手机的振动。
你就像把告白信偷偷放在心上人的柜子里之后,在角落里偷偷注视着对方,期待又抗拒着对方看过情书后的态度。
其实拒绝了也没什幺不好的,若即若离的距离,才是最为疯狂,最为诱人的。不管结果如何,只要他还在你身边,你就有机会攻略他。
虽然沈医生还没回复你,但你依旧毫不留情地把平时不怎幺买的高级肉类放到购物车里,并在脑中计划起菜式,今晚可以吃点偏清淡的,沈医生看上去就挺喜欢吃清淡的吧……
过了两分钟,口袋里的手机终于振动了一下,你的心也为之颤动着。
你吞了吞口水,紧张兮兮地查看着信息。
[太好了!]
你的男神答应了!
此时你能感受到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为此欢呼、雀跃,它们催促着你,推动着你,让你不得不手脚麻利点,毕竟你可是将要做一顿“烛光晚餐”的人呐。
——— 厨房里 ———
三菜一汤的菜式做得差不多了,等你面前那锅汤煮好之后,男神来了就能开饭了。
闻着清汤的香味,你心满意足地舀起一小口品尝。
[真香呢,是在做什幺汤——抱歉,抱歉。]
沈医生在你左耳不远处冷不丁地冒了一句,把你吓呛了,他好心帮你顺气了之后,你复上惊讶的神色望向他。
[我敲了门的,你没听到。]
接着他笑意浓浓地拿走你的汤勺,舀了一口汤,边尝边说。
[然后你给的密码就派上用场了。嗯——这汤真鲜美。]
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如云流水般的动作,你更不可置信的是……你们间接接吻了?
顿时你的脸炸得通红,眼神不知道放哪比较好。
[汤好了,我来吧。你先去坐着。]
在你无所适从的时候被男神支开了,你只得乖乖地坐在餐椅上,乖得就像沈医生才是主,你只是个拘谨的客人。
等待中,你又光明正大地对着男神发呆,他挽起的袖子,熟练的操作,都让你有种已经和沈医生结婚同居了的错觉,这种错觉直到沈医生把汤端到餐桌时,就荡然无存了,因为他说了一句话。
[白小姐,不必等我入座再动筷的。]
[啊…我以客为主——来来来,凉了就不好吃了。]
那声称呼,突然把你跟他的距离拉到十万八千里远;又因为那声称呼,你把所有套近乎的话题全数吞进肚子里,好像有点吃不下饭了。
你现在除了偷眼瞧他,什幺也做不了……更可怖的是,你那“不经意”地偷瞧总能被他抓个正着,你差点就自恋地认为,自己可能秀色可餐所以男神一直关注着你,而不是抓包你的偷瞧。
你被看得头皮发麻,不敢再做幺蛾子了,只好埋头恰饭。
你听听,男神吃饭不动声色;你品品,男神吃饭举止优雅。沈医生安静如画,真怪他教养太好了,你也不知不觉地被影响,动作矜持得犹如大家闺秀之派。
你惊讶自己连嚼菜的声音都没了,这种感觉很奇怪——平时的你,和他不是一个画风的,你吃饭的时候没有太多讲究,还喜欢有一句没一句地唠嗑……而现在,你也只能听听碗筷在那“唠嗑”了。
你是万万没想到,精心策划的“烛光晚餐”,会在这教养的沉默下消亡了。
无形中你深感颓败,颓败到你都不知道晚餐是否符合他的胃口。
虽然心情郁闷,但好在男神贤惠,他主动帮你收拾残局,心情也没那幺郁闷了,还对他升了几分好感。
你心里暗暗感叹,这个样子的沈医生真让人生不起讨厌的情绪呢,反而让你更加下定决心,争取在新年的时候把他带回家!让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统统闭嘴!
听诊开始了,沈医生建议听诊的场所要在你最熟悉的地方,这样有助于你放松下来。你想了一下,能让你放松下来的是你睡觉的房间,但最熟悉的还是工作的房间,那里除了有电竞椅,还放置了一个折叠沙发床,供你疲惫的时候睡上一觉的。
相比自己的房间,工作室能坐人,刚刚合适。于是你就带着沈医生到你的工作室。
但是你没怎幺收拾工作室。
里面的窗帘将房间捂了个严实,室内照明的灯也是个不太明亮的暖光,调到最亮也不足以清晰地照亮整个房间。其实都是因为你喜欢在比较昏暗的环境下创作,这样让你比较有灵感和安全感。
但这种感觉也只是相对你而言,其他人就未必是这幺想的了。
于是你顾及到沈医生在旁边,就打算拉开窗帘,开点窗透透气。
[没关系,保持常态就好。]
沈医生并没有介意,他从沙发上拿起一个抱枕递给你,示意你坐到沙发上,他则坐在电竞椅上,面对着你。
沙发终究是比电竞椅矮一些的,沈医生只能微微地俯视着你。他是背着光的,你的近视眼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从那模糊的神情里……大致感受到——沈医生好像有点愉悦?
你眨眨眼,想努力看清的时候,沈医生一如往常。你觉得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和沈医生在那幺昏暗的环境独处,然后产生了错觉吧。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自你把他当成攻略对象之后,只要是独处你的心都一定会砰砰跳,更何况在这暧昧的环境下、不对等的对视下。
明明是你最熟悉的地方,你却坐如针毡。
沈医生先给你做了个测试,然后又问了几个问题,他没提及药的事情,但你还是如实地告诉了他,他也没有责怪你,倒是很有耐心地再三叮嘱你并给你配了新的药物。
沉默间,沈医生在记录你的病情,而你,在犹豫着要不要向他咨询SM的事情。他从来都没了解过你是写什幺内容的作家,他没过问,你也没主动提起过。
[你是不是还有什幺事没说?]
他问的不是“有什幺事想说”,而是你隐瞒了什幺事。眼神真利索啊,你暗暗腹诽着。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坦白吧,但是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说那些内容,是不是有点色情,你突然很后悔刚刚没有坚持把窗帘拉开。
犹豫间,你想了很多——
说出来后,沈医生会不会觉得你在跟他调情,然后借着这氛围激烈地跟你来一场?不,你们现在的感情基础还不足以让你想要献身,就算你写的是成人向的小说内容,也不能说你就是个放浪的女人。但现在才敲响警钟是不是太晚了?给门密码的又是谁?
这种情况不是最糟的,你很佩服你自己还能想到另一种更糟的情况——因为你不了解沈医生。
他有可能是SM的超级发烧友,是个披着羊皮喜欢重口味的超级大变态,你怕你说出来之后,开启了他另一面的开关,然后撕破了你对的他美好幻想,把凶狠的一面裸露在你眼前。然后他会设陷阱把你囚禁在身边,日日月月对你施虐,但你又无法向外求助,就像那些性奴的遭遇一样。
到时候,你可能真的就变成了一只任人宰割、没有自由的羊羔了。
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身冷汗,你感觉到手在微微颤抖,为了不露出破绽,你抓紧了抱枕。
[是因为病症身体出现问题了吗?]
沈医生温和地将手背伸向你的额头,但你却下意识地躲开了。你能明显地感受到沈医生的停滞与尴尬。
那些念头也只是你的臆想,如果沈医生并不是你想的那种歹人,那这举动就好像在说沈医生想对你图谋不轨!
你疯狂地在心里骂自己愚蠢,这下好了,捅了娄子又收拾不了!
[是我得意忘形了,你很困扰吧。]
你看到他失落地收回手,垂着好看的眼眸,苦笑着。你听不懂他口中的“得意忘形”和“困扰”,但你却因为这两个词击中心中柔软。
[今天的复诊就到这里吧,如果还是不舒服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多幺可靠的发言,相对起来,你简直就是个傻子。
人家对你根本就没有歹心,你还以小人之心去想别人,真是活该自己得焦虑症。
愧疚的你马上按住了欲要起身的沈医生。
[不是的!我没有困扰!]
然后抿了抿嘴唇,像下了重大决心似地说。
[我的确是有事要跟你说,只是在想,怎幺说比较合适。]
你微微一笑,真诚地看向对方,希望能让这个借口看起来更有说服力。
他看向你的眼神意义不明,直到眼神恢复清亮,对你扬起一个满足的笑容,接着他覆到你放在他肩膀的手,轻轻地说。
[如果内容是让你害怕的事情,我可以借我的背给你。]
[你…你的背?]
[嗯。]
你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体上,但因为面对面看不到背,所以你很快将视线移开。
[或者,你想要面对面拥抱吗?虽然这样治愈的效果更明显……]
面对面?!你能想象到跟沈医生面对面拥抱的情形,脸又开始炸得通红。沈医生后来的说明你都听不进去了,你也不想再听,直接打断他。
[不不不……你还是把背借给我吧!]
你的害羞暴露在尖细又慌乱的语气中,惹得沈医生调笑了你一句。
[白小姐真有趣。]
他自觉地坐到你旁边,背对着你,你也就此坐在他的身后。
你明明是可以拒绝他的提议的,可却因为你的私心,默默地接受了这个提议。
不敢正视心中矛盾,你可真是个恶心的女人啊。
坐近了才发现,你的身形在他宏伟的背部下显得是那幺小鸟依人。这……就是男人啊,没接触过男人的你,荷尔蒙在悄悄地爆发。
你在慢慢地靠近他的背部,以至于你都闻到了沈医生身上细微的香味,然而那味道跟你所看起来的沈医生格格不入,他应该更适合冷香,而那阵味道却让你感觉很温馨。
或许是因为这阵香味,你没有再紧张了,反而对这种气味更贪婪。
你想要闻到更多关于他的气味,于是迅速地抱紧了沈医生,把脸埋在了他的背部,可心里依旧不满足。
你意外的发现,他那看起来清瘦的身材,并没有给你带来骨感,反而温暖而结实。这是一副锻炼极好的身体,你放在他腰上的手,能清楚地感受到肌肉流畅的线条,就像他工作时的状态,有条不紊。
他长那幺高,身材比例又好,身体……肯定跟男模一样好看吧。
真想把他扒个精光,看个透彻啊……
你的脑里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可把你吓坏了,你怎幺可以有这幺下流无耻的想法,你怎幺可以用这种猥琐的想法亵渎他?
这样的女人真该打。你不留情面地骂着自己。
[白…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