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沈妤并不是一人到来，与她一起的还有沈晰，她们都在侧室等候。
两人素来往来不多，这下更是静默异常 ，坐位还相隔了好几张圆椅。
丫鬟送上枣糕和白茶后，递了一方帕子。
「四姑娘，你遗下了绢帕。」
沈妤疑惑的盯着她，一双小手馥软的搭在膝盖上，未有伸手接下，这粉色绢帕分明不属于她。
正想说话，那丫鬟便侧身无声比了十一。
沈妤眸色轻颤，打开绢帕一瞥，右下角写着梅园二字。
这人怎可这般大胆，竟相约她于府中梅园私会。
沈晰觑了过来，瞧四妹妹紧张攥着手中帕子的模样，暗蹙眉，不就是一方绢帕，比得过大哥的安危和将军府的前程么。
半刻后，沈云洲缓步步入门槛。
看见兄长进来，沈晰赶紧站了起来，然后颠颠的上前，沈妤亦随她而来。
两人眼中的关心不假，就算是娇惯放纵的沈晰，这几天也无法睡得安稳。
她与沈景阳一母同胞，兄长出意外怎的可能吃得香睡得好，就算感情不深厚，与他的血缘关连却是不可磨灭的。
不过这份关心始终没有沈妤纯粹。
人性终究是趋向自私自利。
她的婚嫁，与沈家兴盛息息相关。
要是沈景阳有个三长两短，她往后还能有什么倚仗。
沈云洲何尝不懂她们的焦急，只是眼下能做的并不多，也只能督促工匠，赶紧把铁索打造出来。
得不到确切的消息，她们都忍不住蔫了，迈出门槛，各自离去。
丫鬟绿翠瞧见沈晰一脸阴霾，垂眸跟随她身后，无不谨小慎微，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她恼怒。
漪霞苑处处富丽，屋内满目望去家具别致，摆设无一不精细。
门一推开，穿过绣了牡丹的屏风，沈晰便在八仙椅坐下，房内的小丫鬟随之递上净手的帕子，薰香却不是她惯用的玫瑰香，倾刻被扔了在地上。
竟是她最讨厌的荷香。
都反了。
「滚出去！」
「姑娘莫气，小丫鬟新来不懂事，若是不喜，赶明个让牙行的婆子带回去便是了。」
「现在就发卖了吧。」
绿翠眼观鼻鼻观心，恭谨的应声，刚刚她在外间等候不知道房内状况，现下看来，怕是将军还没有消息吧。
「将军和许姑娘一定会吉人天相的。」言讫已颤抖的跪下，「奴婢失言！」
「你也知道自己失言，那许遥清倒好，我还没使计折磨便死得干净俐落。」她向着绿翠清秀的脸蛋狠刮了一巴，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你说，这回许遥清若是大难不死，我该怎样好生的照拂她？」
*
晨光微熹，明粹宫的宫人正侍候主子穿衣，三个小宫女捧着繁复的宫装，有条不紊地一件件帮身前美人穿戴。
另一个小宫女瞧主子穿好衣裳，低目上前扶了美人到妆台为她篦头，小宫女小手极巧，及腰的墨发慢慢便梳成了朝天髻。
铜镜里，美人满意的弯唇一笑，脸上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瞧着也只有桃李年华。却不知已经年过三十，是四妃之一，十一殿下的生母德妃。
德妃装扮妥当不缓不急的走到偏殿，便瞧见已吃下两盏茶的陆嘉煊。
她皱了黛眉，这么早，他怎的在这里。
「煊儿，你怎么没有先到皇后那处问安？」
「刚从凤来宫过来呢。」
德妃面露嗔怪。
「你啊，怎么这般不知规矩，莫不是把皇后给吵醒了？」
「母后早早便醒来到佛堂颂经，看我一早过去，还夸我孝义呢。」
几个宫人进来，在红木雕花圆桌上摆放早膳。
这几日德妃身子不适，圆桌上只有小米粥和几碟开胃的小菜。
她缓缓吃下半碗温软的小米粥，才擡眸搭理陆嘉煊。
从自个肚皮出来的，她怎会不懂他的心思。
宫人上前来，在碗中再添上半碗小米粥，她瞧着冒著白烟的白玉碗，挑眉道：「说吧，这么早来明粹宫铁定是有事所求。」
陆嘉煊讪笑，吃了一口粥才道：「听说父皇要替我选妃了？」
德妃缓缓点头，撂了玉箸，「怎么，你有喜欢的女子？」
陆喜煊快要十六，先前德妃送了两个教习宫女过去，又被他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她气得直跳脚，那里有过了十五的皇子还不开荤的，而今看来，他儿子是心头藏着人，容不下其他女子。
他慢条斯理的夹上一口酱菜，浅笑颔首，大方承认，「沈将军家的。」
德妃以为是沈家嫡女，沈晰她是见过的，模样倒是端庄秀丽，不过要做皇子正妃，决不能光有美貌。
想起有关沈家嫡女的流言：娇蛮挥霍，粗鄙不堪。
这般女子，陆嘉煊驾驭不了。而且在她心目中，她的未来儿媳即便没有才情，品性却不能差。
她略一沉吟，轻言拒绝了。
「母妃误会了，我喜欢的是沈将军的四妹妹沈妤，她年纪尚小，本来想过两年待她及笄再求父皇赐婚的，可是父皇现下有意替我选妃......」他一顿，「母妃，你就告诉我父皇属意谁家，我好想办法回绝。」
「你父皇只是有这个想法，暂时未有人选。」德妃笑睨过去，「过几日我传她入宫瞧瞧。」
他试探道：「可我怎么听说父皇属意李尚书家嫡女？」
「你这是从何处听来的？」忽的恍然大悟，这小兔崽子从头到尾都只是想套她话。
陆嘉煊尴尬一笑，「邓福告诉我的。」他可是威逼利诱，才从这父皇近侍口中探得一二。
惠妃似笑非笑，真是不省心。
「这事不要让你父皇知道，他平素最厌恶便是别人在背后作小动作。」摆摆手，「待看过人后我再跟你父皇那边说一下。」
「便有劳母妃了。」
德妃揉了揉额角，却是不再多说。
她于宫宴见过沈妤一次，模样乖巧，出身说高不高，说低不底，封个侧妃尚可，可听陆嘉煊的意思，就是要她当正妃不可。
她犯难了。
先看看罢。
若是个好的，再探睿文帝口风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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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说：
因为喜欢改文，所以会有伪更的情况，请多多包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