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般场景太过禁忌,却又半点儿不沾染情欲之意,竟教楚旧年一时恍神,看着她清秀眉眼,怔然不已。
宿欢随即掀开眼帘,擡眸看向楚旧年,眉梢轻挑后便笑开了,语气轻佻,“陛下这是觉得还不足矣?”
“……顽皮。”他回过神来,也莞尔笑开,本想如同往年那般屈指赏她一下,可待真真擡手,看着较之以往更为磨人几分的宿欢,却又舍不得了。哪怕是胡闹玩耍的,也舍不得。用掌心捧着她面容,触碰着她腮颊的指腹也不禁轻轻摩挲几下,楚旧年眸底温软,“……怎会不足矣。”
他语气柔和,宛如掺了那晚秋的风似的,半点儿不沾寒凉,倒轻得好似怕拂落枯叶,徐徐缓缓,只惹得满池湖水涟漪频起。
“怎会不足矣……”楚旧年低笑着说,“我而今愈发不喜争抢强求了,若得你一言半语,已然幸之,又怎会徒生贪念。”
若说宿欢这般情场上浪荡惯了、善于将旁人真心实意往地下践踏的薄幸人,本该听多了这般情话,可偏生此时此刻,她竟是略微愣住。
而今……而今啊……
“金口玉言,您自个儿许诺过的话,自个儿可得记紧了才是。”宿欢故作促狭的笑看着他,将他反压在龙椅上。皇室里规矩重,早在经年累月里刻在骨骸上,尽管惊诧之下回不过神,楚旧年仍是脊背挺直,只下意识后仰着身子避了避。可他如何避得过宿欢。
宿欢不似方才那般半示弱半懒散,这时将两人间的高低俯仰换了,连带着眸底也更添几分深意。她目光不错的看着楚旧年,再看他逐渐回过神来,又被自个儿如此毫不遮掩的视线惹得面上泛红,略擡手推了她下,方才出声唤他,“陛下。”
“……嗯?”楚旧年胸膛里怦怦不止,撞得他心尖儿发麻。他好歹不错避开宿欢那对儿含情目,可与她对视时,到底是更添懵怔,有些无措。他与宿欢总是甚有耐性的,虽猜不透宿欢是何意思,也好歹有些臆测,便……心慌的厉害,“怎幺了?”
她说,“奈何我所求甚多。”
她又说,“仅此,远不足矣。”
楚旧年再度有些回不过神。他不甚清楚宿欢这番话是何意思,可气息与心跳倒是率先明白了。略有些迟疑的看着宿欢,他扬着唇角骤然笑开。
不似宿欢,他如何不清楚自个儿这副身子,早已枯朽成了甚模样。且不管宿欢是哄他、抑或安慰三两句,总是好心好意的。
如此,便够了。
“陛下笑甚?”
看着自个儿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小姑娘,楚旧年恍神半晌,终究还是不忍心了。他轻叹一声,眉眼温柔,“起身罢?”
不忍心眼看着她做了错事,却视若无睹。
“您定是又在想那些虚名了。”宿欢说的笃定,也笑一声,“我若不起,陛下奈我何?”
他也不急不躁,清清淡淡抛出一句,“过会儿琢之该来了。”
宿欢便是再有旖旎的心思,也被这句话尽数压下,忍不住眉尖轻蹙,“什幺?”
按理说,楚琢之此时该在东宫才对,又怎会……
倏地想到甚,她心中一惊,“陛下……”
“好了,无需多想。”轻飘飘将此事揭过去,楚旧年仍笑看着她,眸底除却纵容,便是和软一片,“还不起身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