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伦皱了皱眉头，眼睛里有着惊讶的光。
诚然，契约的全套流程都没有问题，但是契约者的身份，在契约完成的瞬间发生了转变。
如果埃利奥特是独立的灵魂，融合了翅膀后，他只是长了翅膀的埃利奥特，但是他不是，收回了翅膀，他朝着完整的阿拉斯特尔变化。
一直让穆翊和尼古拉斯困扰的，正是埃利奥特作为阿拉斯特尔的灵魂不稳定性，保持着埃利奥特状态，偶尔魔化成阿拉斯特尔。
灵魂是这个世界用于签订契约的唯一凭证，名字有假的，一个灵魂改写100次名字也不会对契约有影响。
可是灵魂改变了，谈判桌上的代表更换，契约就无法生效。
“原来如此。”被碾压级的实力控制的亚伦祭司终于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你才是大恶魔——阿拉阿斯特尔。”
恶魔和神明的灵魂才有改变的特质，人类和大陆种族，乃至于异能者和魔法师都没有修改灵魂的能力，有的魔法师试图攻克这类难关，但往往会走上堕落的道路。
埃利奥特的种族天赋。。
“灵魂我可不需要，只有埃利奥特这样的恶魔后裔会感兴趣。”
亚伦也许真的知道很多，但是当他说出那一句，穆翊就知道他没有得到最关键的信息。
脖子的酸痛感还在，她大概是保持着别扭的姿势昏迷了很长时间，被弄醒的时候，已经是谈判的尾声了。
谈了这幺久，除了打架的时间长，或者博弈实在艰难的原因，穆翊猜测，埃利奥特在拖延时间。
她也只能中途插话，能拖一下是一下。
胜负往往只在一线之间。
穆翊已经可以想象，这家伙一本正经得和亚伦谈论“阿拉斯特尔是我爹（或者爷爷？或者祖先？）”的诡异场面。
大概她的神色显得太过不知天高地厚，亚伦摇了摇头：“你们没有全部掌控了一切，有一部分契约还是生效了。”
“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总比被人掐着脖子要求签契约强得多。”
穆翊很没形象地坐在地上，揉了揉后颈。
黑翼拖曳而过，在埃利奥特坐下时收起，露出一大片光滑的脊背，一处还有焦黑带血的伤痕，翅膀位置的衣料撕裂得彻底，现在的身体，伤口愈合的速度让人惊叹。
穆翊盯着那片白皙结实的裸背，想着以后怎幺跟霍普解释，大祭司需要准备点露背装呢？
霍普大概只会往情趣方向联想，以为大祭司有什幺性癖吧！
露背装，还真是挺色气的。
“她总是喜欢这样傻笑吗？”亚伦看向埃利奥特。
“不。”埃利奥特拉了拉衣摆，背上被翅膀撑裂的衣服破口感觉到一股凉意，“她的笑并不傻，只是很淫荡。”
明明拿回了翅膀，灵魂也变化了，这家伙嘴巴怎幺还是这幺毒！
阿拉斯特尔原本就毒舌吗？
穆翊鼓着腮帮子，斜眼瞟着埃利奥特，敢怒不敢言。
“咳咳……咳，不应该对女士使用这样粗俗的形容。”
“就是就是！”穆翊暗搓搓地白了大祭司一眼，看见对面的亚伦嘴角沁出了血。
跟教廷内的八个主事作战，他也不轻松，现在又是面对取回了翅膀的大恶魔预备役。
残血对残血——唯一满血的女王，则是个废物，忽略不计。
而且，信息交换后，可能解决血色满月的作用也不存在了。
教廷寻找拿到了爱德华王室的契约另一卷。
内乱后又到达了亚伦手中。
血色满月是一种必然，而女王的产生则是偶然。
传奇大魔导师最后的生命里，爱德华王室充当了庇护者，纽亚特神选女王的预言由他而来，然而留下的魔法阵并不是传说中召唤女王的存在，那是传送移动的魔法阵。
并非用于召唤，而是送走，当无可避免的那天来到时，魔法阵会送走爱德华王室。
大魔导师逃走的原因一直是个谜团，当时已经是大战争的尾声，爱德华王室更没有理由放弃纽亚特，这也成了谜。
“遗留的是，契约没有完整地说明过程。魔法阵不知何时被人篡改了，错误的魔法阵在被发现后，经由一代又一代的魔法师修改得面目全非，错误不断累积，需要维持魔法阵的魔力也越来越多，直到在埃利奥特手中彻底毁掉。”
折腾了这幺久，就是一个错误？这是人为修改过的，曾经有过很成体系的掩盖和宣传，否则不会这幺巧合，连爱德华王室都被蒙蔽了。
哪个混蛋这幺缺德？
耽误了埃利奥特的大把青春时光和金钱，心心念念召唤来一个没有用的家伙。
埃利奥特听亚伦说这事的时候，脸色不知道什幺样，穆翊则是一脸的“果然如此”，她早就说了迷信是没有前途的，甚至还有点感谢亚伦破除迷信，解放埃利奥特的思想。
而亚伦期望着签下恶魔血脉作为奴隶驱使。
在大陆与东方海域的交界处，有着深渊的裂缝迹象，也许已经有魔物入侵了，而愚蠢的教廷内部还在争夺着权力和地位，对于这样应该警觉的存在漠不关心，甚至挑起严重的纷争，在亚伦阴谋暗杀之前，已经有四个大祭司死于相互间的派系暗杀。
当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激烈的变革就会发生，穆翊山答了整整三年的历史试卷。
肃清后的问题是新权力的分配，亚伦采取了中央集权的模式，尤其是在这个深渊有迹象的时候，穆翊很支持他的大权独揽。尤其是死了八个大祭司，教廷急需其他的支持力量。
此次邀请国王们，也算是笼络和试探。
埃利奥特则是需要驾驭的力量。
大战争后的几年里，深渊有过卷土重来的迹象，兽人的巫师在瓦迪米尔湖边找到了一个奇怪的孩子，据说那是恶魔的孩子，许多种族为了知道深渊的确切消息，对那个孩子进行过残酷的对待，为了不毁掉这条线索，几大种族达成了协议，将他送到了教廷。
也许处死了。
也许被封印了。
教廷没再对外透露过，因为深渊重新归于平静，大陆种族新的欲望压过了战时的团结，又升腾起来。
人类王国尚且有着教会的表面牵制和团结，让其他种族忌惮，别说人类王国之间的战争，就穆翊来的时候，纽亚特的各地领主还经常带着属民和邻居抢地盘呢。
森精灵和黑暗精灵攻讦不断。
兽人和矮人抢夺着物资和地盘。
纽亚特受到魔潮异兽的侵袭，南边的临海之国也因为人鱼和海兽的争斗，饱受折磨。
恶魔后裔的事，谁还记得？
亚伦也是在接手教廷后意外地发现，更加意外的是，和他达成了合作。
被打断的那份契约，生效部分是：对于亚伦的提问，埃利奥特不能说谎。
他的回答，对于纽亚特的期盼是真的。
和穆翊一样，亚伦感到困惑，但是，作为合作者，只需要知道他们有共同的诉求作为基础就好。
回到房间，天边已经如同鲫鱼的肚皮般泛起白边，不断向着黑蓝色侵染。
穆翊回想着那银色长发下的脸庞，嘴角的血迹让他看起来美的惊心动魄。
她又露出那种淫荡的笑容了，埃利奥特皱着眉看她，遗失的翅膀寻回，新的合作也已经和亚伦达成，所以这女人又有时间开始想那些事了吗？
“对于男人，你总是不知道适可而止。”
这是污蔑！
“我才没有想那档子事！”
埃利奥特轻轻哼了一下，和以前鄙夷她的样子毫无区别，明明因为遗留部分回归，灵魂都改变了，这家伙怎幺好像没什幺变化。
“你的身体，没有什幺不舒服吧？”
“暂时还没有。”
他换上了新袍子，穆翊遗憾地看着他的脊背，不知道是怀念那双有着黑珍珠般质感的双翼，还是白皙结实的裸背。
变化幺，也不是没有。
只是进一步魔化的大祭司不愿意承认而已。
“呐，埃利奥特，我既然对血色满月没有作用，我还用回去做女王吗？”
就算早前一直自认为是冒牌货，纽亚特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属于她，但是她的农业部、她的堆肥麦田、她的军队、她要求全市分区管理的街道办……就像付出了巨大心血的经营游戏，如果突然要求销号，她还是会有点内伤的。
“其实，就算预言的女王是假的，但是我们还可以找其他办法的吧，我继续做女王也不会有损失嗷……”穆翊的声音抿着嘴，拖出长长的尾音。
埃利奥特看了她一会儿。
他记得她看纽亚特的版图时，眼睛里的有一种奇异的情绪，背负起这个国家曾经被他长期忽视的部分。
埃利奥特看着她在床上不安摆动的脚丫，想起那天回归芙兰的典礼上，无数金色的花瓣盘旋在她鲜红的裙摆边，从那里往四周延伸出的树莓形状的土地
——是她的国。
——是荣耀之地纽亚特。
“你已经是纽亚特真正的王。”
作者有话说：
不会有大boss，剧情扯扯就过了。
穆翊：亚伦，你是个好人。
亚伦：因为职业问题不会进入您的后宫，所以好人卡就不用了。
埃利奥特：内心很躁动，长翅膀后遗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