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交相辉映,几乎人人都手持着形态颜色各异的花灯。宁絮终归是好奇,也想去买来一盏。
她对夜止说要去寻来一盏花灯,怎料自己不过前行几步,再转身就已不见夜止的身影。她想他们兴许是被人流冲散了,决定先到附近等着,擡眼却见一处卖花灯的地方,不同的是,不仅地上摆着许多做工精致、花样漂亮的灯,在其旁的一棵高耸的树上挂着数不清的灯盏,看着多是褶皱陈旧,似是存留了许久。
她上前,发现偏下方的树枝上挂着一盏与一众匀称的花灯格格不入,竹条歪扭,纸绢也不是很工整。
“姑娘,这些不卖的,你还是来看这边的吧。”卖灯的老妇人走过来道。
宁絮点头,却发现那盏灯上有字,不由得又多看了会儿。
老妇人循着她的目光望去,说道:“哎…是这盏灯啊。”
她直觉这其中有甚故事,果然老妇人又道:“这上面挂的都是祈福运的灯,这盏啊…是一位公子亲手做的。”因着那时那位公子长相着实令人难忘,她记得清楚些。
“那上面的字我不认得,只记得他说这是给一位姑娘的。”
宁絮擡眸,看着花灯内里的微晃火光将那字样衬得忽明忽暗,字体遒劲有力,却莫名有些熟悉。
她默读出:愿她不再如飘絮,能一生平安顺遂,有处可依。
她忽然想起她与夜止大婚时,他亲手所写的喜柬上的字,眼前模糊一片,她颤着声问那妇人:“这灯,在此处挂了多久?”
“有些年头了,那公子说他许是再也见不到那姑娘,只愿她平安,也不知现在如何了。”老妇人当时为之动容许久,故此多说了些。
“多…多谢。”
宁絮匆匆离开,面上已滚落了几滴莹润的泪水。
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无国无家、无父无母,学识贫乏,连女红都做不好,哪里值得他那幺清澈又浓烈地喜欢那幺久。
她从前确是无处可归依,满城风吹的飘絮,不知哪一簇是她。不过如今,她似乎有家了。
她低着头漫无目的地前行,撞上一处温热坚实的胸膛,耳旁响起他焦急紧张的声音:“絮儿,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没事吧?”
“你…在哭?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大意,你…你打我罢。”
夜止说着,还拿起了她的手去拍打他的手臂。
“傻子。”宁絮扑进他怀里,眼泪蹭湿他的衣袍。她说道:“那些灯真好看,我喜欢极了。”
夜止点头,说道:“那便带几盏回去,只要你欢喜就好。”
“明年…我还要来。”
“啊?”夜止一愣。
随后,宁絮又极小声地说道:“若是今后的孩儿喜欢,便也带着她来。”
夜止没有听清,问:“什幺?”
“讲你笨…下回若再把我丢了,我就真不回来了。”宁絮破涕为笑,笑着唬他。
“那…我抱着你不撒手可好。”夜止说着,竟就要横抱起她。
“哎…”宁絮瞧见不少人往这方看,红着脸道:“别在此处闹我。”
夜止揉着她的手心,脸竟也隐隐的发红,却仍说道:“那…我们回家闹…可好?”
宁絮小脸通红,如蜜桃色,缓缓地点了点头。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