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娣来替桓猊送信的,身份不一般,来了驿馆之后,被亲兵客气请到客房,她担心阿兄在外面奔波,恐一留神性命不保,便求了亲兵出门,候在都督的院子里等。
日落时分,门口传来异动。
桓猊大步流星走进来,就见小女郎阖目伏在栏杆上,细碎的阳光从桃花树稍斑驳落下,花浓香艳,流转在她眉眼之间,是他不曾见过的景象,破天荒顿住了脚步。
卫典丹何曾机灵,当下站住脚步,身后一群亲兵跟着停下,纷纷擡眼,见小丫头长得跟乡下土丫头似的,并没有出彩之处,主公却对她颇似青睐,众人疑惑,一道道目光不由在二人之间来回转换,目光迸溅激动,终叫桓猊不耐烦,回头扫他们一眼。
一个个挨着脑袋,装死。
芸娣迷瞪瞪醒来,不远处,身形挺拔的郎君走上了台阶。
他早将那身巫服换下,眼下武服玉冠,锦带束勒得腰身极好,行动时步履飞扬,仿佛身后有千军万马之势。
芸娣跟上去,被守卫拦下,“女郎请回。”
芸娣问道:“这位郎君,都督已办完事,能否放我回家?”
守卫道:“待主公事议后,容我进去回禀。”
芸娣点点头,“有劳大人了。”于是在一旁静心等。
三刻钟后,一群人出来,守卫进去回禀,连桓猊的面都没见到,卫典丹代为转达,“此人还有用处,留下。“
守卫走后,卫典丹转身回去,屏风后面,桓猊正翘着二郎腿架桌上,手里翻着书页,眉梢未擡一下,随口问道:“人走了?”
“已经叫人领回屋,有月娘看着,出不了错。”卫典丹道,“主公痊愈的消息,奴也已放出去,想必周小郎君收到了,今晚驿馆的巡查会比往日多上一倍。”
“不必。守卫要是多了,他的人就进不来了。”桓猊指节轻敲案面,咚咚响动,脑筋已转了一转,“现在你去给庐江各府递帖子,既然我病好了,明天大家不妨都乐一乐。”
卫典丹原先还不明白讨要小女郎做什幺,现在明白了,但转念一想,主公弃庐江娇艳美人儿不用,叫一个丑丫头随行赴宴,岂不是叫人背地里笑话。
但谁又敢真笑话呢,舌根都给割掉。
回屋后,月娘伺候她沐浴更衣,几个婢女围浴桶注热水,芸娣不大习惯,打发她们下去后,芸娣忙起身穿衣,拿来镜子照脸。
她担心脸上涂抹的黑炭脱落,毕竟昨夜到现在,一直未寻到机会照面,今天一整天在外面,现在照了镜子,脸色如常,一口气刚歇下,却发现佛像玉坠丢了。
玉坠是父母留下的遗物,她从小戴到大,这会弄丢了,难免心疼。
仔细回想,应当是在旧厢房时换道袍,不小心一同脱落,若是无人发现,玉坠应该还留在房中。
屋门被人轻叩三下。
“小娘子可是换好了?”月娘在门外问。
芸娣暂且压下心思,应了一声。
月娘进屋,将旧袍捧起来拿走,芸娣却有些不舍,长这幺大还未穿过这幺好看精致的衣服。
月娘含笑道:“女郎身上的道服由蜀锦织成,所造千金,可比这身金贵。”
芸娣不由暗暗咋舌。
她在兰香坊中待上四年,妓子们皆以着蜀锦为贵,自是识得这蜀锦的昂贵,自己一个贱民却都能穿,全都要托桓大都督之福,又不知同桓大都督一样出身的世家子弟奢侈到何种地步。
芸娣隐隐好奇,全然不是羡慕,她有阿兄疼爱,便觉得胜过这世间一切浮华财物。
月娘道:“小娘子快穿上衣服,莫要让主公久等。”
芸娣一时脑中混乱,大舌头起来,“去,去哪?”
月娘一笑,笑容中有点暧昧,“去见主公,点名今夜要你伺候。”
……
晚间,月娘隔门回禀人已带到,屋门底下泛出来滚滚的热汽,芸娣站在边上,熏得小脸通红,听到里面懒散的男声,“进来。”
眼前的门忽然开了,一股热汽扑面而来,桓猊泡在覆满草药的浴桶中,手搭在外面,阖目仰面似在休息。
婢女鱼贯而出,将门轻轻带上。
屋室宽阔在焚香,地上扑腾起热汽,仿佛误入了云雾缭绕的仙境,忽的,桓猊低沉的一声,“过来。”
芸娣呆鹅般慢吞吞挨近,没走几步,桓猊动动臂膀,“怎幺如此慢。”说着时伸手过来,将人拽到浴桶中。
芸娣跌坐在水里,被水花泼了满身草药,眸儿充满了怔然惊讶。
桓猊睁开眼就见到这般景象,轻嗤一声,气息叫雾气破开了。
“怎幺,不认识我?”
他面似含春,眼中染笑,他有着凌厉飞扬的眉峰,搁平日里,这笑便有种不怒而威的冷寒,眼下却端看风流俊俏。
芸娣浑身湿透,心跳如鼓,分外忐忑不安,她不欲深究这种情绪,落着眉头瑟缩。
桓猊却正看她,不容她躲闪,就捏起她下巴,揉了揉她那处的软肉,啧啧道:“半日未见,怎幺哪里不一样了,好让我瞧瞧。”
俊俏玉面的郎君凑得极近,语气含笑,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头一回在她面前,露出世家子弟轻佻浮浪的一面。
芸娣微微别开脸,额尖却贴住他的鬓发,太过亲密的姿势,她急忙忙撇下眼,无意扫底下一眼,腾地脸红。
浴桶中水波滑流,高大修长的躯肢拂开泡软的药草,他竟什幺都没有穿。
那幺粗大赤裸的丑物,如此直白地呈现在她眼底,芸娣满心骇然,鼓燥热烈的心跳声,仿佛直窜上耳中,搅扰得她不安生,耳根子红透了。
桓猊仿若不知,含笑盯她白嫩的耳垂,见她肤色越发粉了,时候到了,又握住她的脚踝,在自己骨节粗长的掌心掂量,垂眼瞧了瞧,白嫩嫩的脚背,脚趾微微蜷缩着,极惹人怜爱,他忽然松开了,坐直身慢慢躺回去,“说吧。”
小女郎宽大的袖袍被水垂开,脸就那幺点,眼睛是眼睛,鼻尖是鼻尖,有些紧张,长睫微颤,“郎君要奴说什幺。”
“你心里藏什幺,就说什幺。若有隐瞒,叫你吃苦头。”
芸娣心头涔涔,“奴并未隐瞒郎君。”
还不肯认。
“过来。”
芸娣蜷在浴桶一角,如受惊的小猫儿,死死扒住这块地儿不放,“郎君有事便说,奴听得见。”
“真不过来?”
芸娣笑容勉强,“奴在这里挺好……”
话音未落,桓猊伸直手臂,将人提溜到跟前,按住头压在水面下。
芸娣猝不及防,脸颊至脖颈儿骤然被压在水面,呛住了,挥舞双臂拼命挣脱开来,拧着她脖子的手掌却牢如铁爪,未见一丝松懈。
桓猊冷眼看她在水下挣扎,宽大的袖袍涨满水,浮出水面,小女郎犹如一只玄色大鹤在水底下扑腾,水花激烈荡开。
渐渐动静变小,人不扑腾了要浮下去,桓猊忽然将她拎起来,捏脸用力揉了一下,这才放开她来。
芸娣脸色绯红,面容惨败,伏在壁面上大口呼吸,按着胸口低低咳嗽,一时想来委屈,心酸,又愤怒。
桓猊抱臂靠在一旁,目光越发不掩炙热。
那天雨夜,一道雷鸣电闪掠过窗际,小女郎踮脚尖拼命关窗,浑然不知雨水将脸上黑炭浇得七淋八落。
虽然第二日又凝固如初,能瞒住一时一世,又怎幺能瞒过他的眼。
来庐江多日,倒不曾开过荤,拿小女郎开开胃,倒是不错的选择。
“多久了?”桓猊忽然问出声。
冷不丁将芸娣吓了一跳,两瓣红唇微颤地紧抿起来,说不清是忐忑还是慌张。
他是第一个瞧破她的,芸娣不知如何应对,一时失了言。
“你阿兄——”
“我阿兄怎幺了。”芸娣心头一惊,却见桓猊好整以暇地等她开口,才知道这是陷阱,落眉半晌,颊肉上的红晕渐淡,鼻尖上淌了半干的水珠,低声道:“已有四年。”
“四年之久,又身处娼妓馆落,你阿兄倒能将你藏住。”
关于芸娣的身世,卫典丹早打探清楚,四年前随刘镇邪来庐江谋生计,改换面貌,在兰香坊中做打杂的,虽以兄妹相称,但却完全长得不像,就凭芸娣这幅相貌,父母必定不凡。
但生这乱世之中,战事频仍,除非世族,就连皇室也一代代更迭,再富贵滔天的人家,一旦遭遇祸事,性命便也如蝼蚁一般。
按照芸娣的年纪,约莫十三四岁,按照这个时间往前推,十四年前,江左爆发流民之乱,有一家姓刘的商贾北上避难,尚未抵达建康,叫沿途的土匪谋财害命,几乎死绝,却有一个奶妈拼死送出两个孩子。
大的是刘镇邪,小的是家主独女。
两个孩子相互依存,却在建康城内走散,六年前刘镇邪犯了事,又在因缘巧合之下找到芸娣,二人才逃到庐江来隐姓埋名。
芸娣眸儿低缬,恳求道:“奴为活命才出此下策,非有意欺瞒郎君,请郎君息怒,高擡贵手放过我阿兄。”
看她落眉垂睫,男人腹下腾地升起一股燥意。
她可知口中的好阿兄,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家仆所生,二人所称兄妹,天大的笑话。况且,她那个好阿兄早将她卖了。
不仅愚昧,求人的样子也低贱。
桓猊素来喜欢乖顺绵软的女郎,却也实在不喜这般痴傻的,一时看芸娣不爽,就道:“你阿兄死了。”
芸娣惊愕擡眸,脸上尚残留了一丝红晕,就见桓猊骤然起身,胯下性器狰狞翘立,不由眸儿大睁,一下子捂住脸。
倏地腰腹一紧,被毫不留情地扔到床上。
身子似要散架了,芸娣两耳嗡嗡,正晕乎着,骤见桓猊掀开罗帐进来。
他刚从水中出浴,身上湿漉漉的,一件衣物也没穿,披着乌发,握住她一只脚踝,修长矫健的身躯就要压上来,芸娣再难压抑心中的恐惧,尖叫一声,声音太尖锐,桓猊拧眉,扇了她一巴掌。
桓猊没有收敛力道,芸娣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伏倒下去,之后被桓猊压着臀肩分开腿心,挺身挤进去,一手剥开湿哒哒的道袍,将她屁股擡起。
“别,别这样……”细弱的女声从身下传来,无助得惹人怜爱,桓猊仿若未闻,握住一侧的臀肉,掌心滑腻,不觉揉了几下。
胯下响起了细弱的呜咽声,酥酥麻麻,直钻到心窝上去。
这种情绪让他想起了白日里的血腥,他将陈曲肠子掏出来的快感,远远比不上眼下。
桓猊喉咙滚动,挺胯骑着美人儿的屁股,一贯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就见小女郎伏在床上一动不动,雪白的后肩上黑发散乱打结,遮住半张面。
她哭得无声无息,从发缝里露出双湿红的眼,哪个男人见了都要心疼。
桓猊却无动于衷,捏起小女郎的下巴,指腹抚她绯红的脸颊肉,“你这副样子,哭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