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却是姜芙没忍住笑出了声来,难为那人涵养极佳,又带着面具遮掩,仍是一派四平八稳的神态。
苏鸾不动声色地以目光打量着眼前人,虽是瞧不出他具体该是何年纪,但也心中大概有数,此人的年纪比之谢寰,还是要大上些许,估摸着约有而立。
可她心中亦有些许不确定,毕竟而立之年的男子,家中定有女眷,可他方才与自己说话的那般言语,实在瞧不出,是同女眷相处过的模样。
“小姐为何发笑?”那人一本正经地对姜芙道,“您能与内廷高位女官姐妹相称,想来也是有品级的,瞧您的举止,定然也是高门贵女的出身。”
“想必,您幼承庭训,也该被教过忠君爱国,是为人之本分。既然是人之本分,您嘲笑我又是何故?您与我皆是天下人,普天之下,谁人不该忠君爱国?难道只因为我是士农工商之末,便不能忠君爱国幺。”
这人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诛心,叫姜芙不仅没了笑意,甚至连反驳的话,都只字也说不出口。
“先生既如此说,那便是一颗拳拳忠君爱国之心。你我皆怀抱此热望,这桩生意,才谈的下去。”苏鸾轻拍姜芙的手背,以做安抚,微微一笑,道,“先生可能保证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以先生的才智,应当知道,您所说的每一句话,会带来怎样的震动。“
”所以在下才想对您说。尚仪大人背靠着圣上和东宫,与江南官场唯一的牵系便只有你兄长这一介孤臣。“
”先生对我了如指掌,想必今日这一见,也不是偶然吧。“苏鸾闻得此言,不由得轻笑出声,语气却是含着三分嘲讽,”可我对您,还是一无所知,实在是不敢信任,甚至有些怕您呢。“
“梁谨。“那人语气平淡又轻缓,“我家经营锦绣庄三代,南直隶府,人人皆知。“
“那不知梁先生,对南直隶的漕运又知道多少?”
微微低头的苏鸾没有瞧见,她说出“漕运”两个字后,梁谨的神色陡然一变,却又很快就消逝不见。
“漕运衙门比织造衙门的权利更大,自然水也更深。”梁谨似乎是迟疑了一下,才道,“在下不过是一介布衣,对漕运衙门,不敢置喙。”
“可我听闻,南直隶的漕运衙门,亦是要对域内的商人税一的。漕运衙门连税赋都能征召,想必也是同商人们打过交道的。“
”旁人瞧着,漕运衙门动了织造衙门的利益,甚至想要挑战南直隶的总督衙门,是胆大包天的。可若是漕运衙门和织造衙门本来就是一条心呢?“
一个时辰后,定制了三条时令绣裙的苏鸾和姜芙,被送上了马车。将将起行,却是跟在梁谨身边的小厮,将一个锦盒递给了苏鸾的随从,只道是她落下了这件东西。
苏鸾心知,自己并未买任何这形状的东西,只猜测这或许是梁谨递上来的黄白之物,只是这样的贿赂,未免显得赤裸了些。她当下便想拒绝了这东西,那小厮却像是想到了什幺似的,低声对随侍车外的侍女说了几句。
马车缓缓开动,锦盒也给递进了车厢,那传话的侍女只道:“他只说,梁公子道,此物不过是寻常相赠,不会叫您困扰的,请您放心收下就是了。”
话这样说,莫说姜芙,便连苏鸾自个也生出几分好奇,只一瞧那锦盒,四四方方的,却又不厚,倒是心中有了猜测。
见得姜芙意动,苏鸾微微一笑,将那锦盒递到她手上,道:“打开吧。”
姜芙也不客气,只一笑,道:“到底是开布庄的东家,锦盒做的也是精美。”
那锦盒一开,里头装的是一柄绸扇。
苏鸾拿起来那绸扇,将略细长的竹柄握在手中,倒是真真要赞一声工艺精美了。湘妃色的绸缎,织的细密,却是难得轻薄,往光下瞧,还能隐隐约约瞧见那缂丝的肌理,说一声薄如蝉翼也不为过。更难得是,这样纤薄的布料上,还用略带青绿的丝线,绣了箬竹图,寥寥几支箬竹,却叫人瞧着便知这绣案从图画到刺绣,皆是上乘的精品。
“这梁谨的家中,当真是,有叫人佩服的立足之本。”苏鸾捏着这把扇子,到底是没舍得放回盒中,“这样精巧却又瞧不出贵重的礼物,当真叫人拒绝不了呢。”
“送封信给苏家大郎,告诉他,苏家三娘子在南直隶的安危我会看顾,请他放心。另外,吴兴漕运衙门的事情,请他放开手脚,继续查下去就是了。”
“再吩咐下去,多派些人盯着点这位苏三娘子,莫要叫人对她下了手。”
“是。”
站在锦绣坊三楼临街的窗口处,梁谨一边吩咐着随从,一边瞧着苏鸾的马车缓缓而去。
“不过,雪青色才衬你。”梁谨微微一笑,取下了脸上的银质面具,转身便从后角门,离开了锦绣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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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哥哥真的情商低...
但我觉得我把他情商写高了...
为了让他提前出场...
好像写崩了人设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