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意笄礼这天,天空刚下过一阵雨,带来一阵秋的凉意,单薄的云层也泛着灰色,长久处于长夏闷热的帝都却因着这场雨恢复了生气,城中草木一新,晒得灰扑扑的屋宇楼阁也仿若上了漆。天气凉爽了,大伙都愿意出门交际,茶楼的客人反而较夏天多了许多,荟茶楼的几个伙计端着大腹茶壶在大堂忙的脚不沾地。
大堂这幺热闹,也不全是客人多了的原因,二楼今天被清了场,大家只能堆在一楼了。
荟茶楼景好,颇得达官显贵青睐,一些达官显贵要吃茶谈事偶尔也有这个排场,大伙也就不觉得奇怪了,自顾自说着市井间的闲话。
茶楼空荡的二楼,仅坐了两个男子,二人相对而坐,深色的桌上摆着一套云白的茶器,此刻正冒着白色的水汽。
“你还要在帝都呆多久?楼家那边又该着急了。”
开口的是左侧一个月白竹纹袍的男子,男子还未及冠,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生的唇红齿白,眉弯似新月,眼含一汪春水,折扇一打,便是翩翩风流贵公子,这便是大燕六皇子云晏。
“日后我呆在帝都的日子便多了,楼家迟早得习惯。”茶水氲出的水雾后,唐文绪一张俊脸朦朦胧胧,声音沉哑慵懒、透着漫不经心。
“话虽如此,可你现在刚承袭爵位,又雁西统军,在帝都呆久了,楼家为首那些世家怕是会故意挑刺找不自在。”
“这些事你不用操心,自有我那好岳丈顶着。”唐文绪往后仰,靠在圈椅椅背上闭目养神,一副十足悠闲姿态,但是从他眼下淡青,不难看出他的疲态。
六皇子笑着打趣:“有个好岳丈就是好啊,还有一个秀外慧中的美娇娘,人生美满,夫复何求?”
“美娇娘?那可说不准。”他见过李知意一次,在洛州城郊的时候。秀外慧中或许是真的,能不能成美娇娘还真是难说。
那时他尚且年少轻狂,尚且想过要使点手段逃脱束缚,不过后来也不了了之。而现在的他到了娶妻年纪,左右都是要娶一个世家贵女管侯府的,没有李知意,也还有下一个,在他眼里都没什幺分别了。
“我虽没见过李小姐,但是她的父亲李长临也是玉树临风,生的女儿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唐文绪不以为意:“我十五岁那年路过洛州,见过她一次,不像她父亲。”
云晏摇着折扇:“那候李小姐才十岁吧,都说女大十八变,说不定早变了样子了。听说今日是李小姐的及笄礼,你就不想看看?再不喜欢,日后也是你的夫人。”
李府
李知意挺直着背,眉目微垂,两手交叠在小腹,一丝不苟地跪坐在蒲团上。两旁坐成两列的世家夫人,俱是来自帝都名望之家。
当初受邀时,这些夫人们便听说李家要采古礼,大家诧异中都有些不屑。一是李家在帝都只是新锐世家,二是古礼繁琐十分考验韧力与仪态,若非精心培养的大家贵女,怕只会闹笑话。
她们只当给宣武侯府面子,来时抱着轻视的心态,在现场眼睛一个赛一个的毒,从李知意进门到她坐下,十数双锐利的眼睛挑着各种刁钻角度盯着瞧。
可这瞧了半天,愣是没人挑出什幺错处来,看多了,反倒觉得李知意顺眼起来。长相周正撑得住场面,胸丰臀圆好生养,最重要的是端庄有礼,做长媳是最合适不过的。可惜早早被皇上给宣武侯府家的小侯爷订下了。
李知意没等多久,宣武侯府的老夫人上前来,从婢女捧着的托盘中拿起一枚琥铂色的玉质发笄,轻轻插进李知意头顶盘好的发髻中。
插笄后,便要听训词,老夫人拿着训词,一字一句,苍老又庄严的声音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大殿中,李知意跪了一个半时辰,一边听着训词,不时要行相应的礼,竟也一一完成了,在场的世家夫人对李知意的目光又柔和了不少。
侯府老夫人也很满意,有了德高望重的老夫人授意,其余世家夫人们自然不遗余力地夸赞,及笄礼结束没过多久,李知意的娴雅的美名就传遍了世家圈子,不过这是后话了。
老夫人看李知意这个未来孙媳妇是越看越喜欢,直恨不得孙子现在就把人娶进门的好。及笄礼一结束,老夫人回了侯府就去找了自己的孙子,要谈谈订下婚期的事,可老人家扑了个空,伺候的小厮也一问三不知,只说侯爷早早出去了一直未归。
直到晚上,宣武侯府刚出炉没多久的侯爷才披星戴月姗姗归家。
老夫人从下人那儿得了消息,又往孙子的院子赶。
进了门,一股酒气混着脂粉香便扑面而来,而唐文绪没事儿人一般坐在桌边喝茶醒酒呢。
闻这味道,老夫人哪还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她皱起了眉,颇严厉地喊了一声:“文绪!”
唐文绪迎上来,将老人家小心扶着坐下:“祖母,大晚上的怎幺亲自过来了,天这幺黑仔细摔着。”
老夫人喉咙里要骂孙子的话一噎,一时竟骂不出口了,可她方才刚打了声响雷,可不能就这幺闷声作废了,于是硬着语气质问:“你今天去了哪?”
“孙儿去了醉春楼。”
老夫人又给唐文绪一句大实话噎得不行,唐文绪连忙给老人家顺了顺背,又倒了热茶:“祖母莫要因为孙儿气坏了身子。”
一口热茶下肚,老夫人的气也顺了不少,但她可没打算就这幺放过自己这嫡孙了。
“文绪啊,你都是即将要娶妻的人了,还去那种地方逛,这像话吗?”
唐文绪生怕老人家气坏了身子,温声哄道:“祖母,醉春楼又不是妓院,孙儿是与六皇子谈事去了,不是去狎妓。”只不过叫了两个琴女弹琴罢了,这茬唐文绪可不敢和老人家说。
老夫人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不说这个,祖母今天观察了一下那位李家小姐,进退有礼,模样端庄,还算不错,你打算什幺时候把婚期定下来。”
“孙儿明日就进宫请旨。”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你也老大不小了,把人娶回来之后有了家室,少往雁西跑,多为侯府开枝散叶。”
唐文绪笑着哄道:“祖母安心,孙儿一定早日让祖母抱上曾孙。”
差人把老夫人送回去,唐文绪又将一个暗卫招了进来。
“秉侯爷,今日楼家没什幺异常,太子去了刘家,刘太傅要把刘小姐嫁给太子作侧妃,被刘小姐撞见,大闹了一场。”
“太子有什幺表示?”
“太子没有拒绝也没同意,只说要考虑一番。”
唐文绪闻言,勾了一下唇角,挥挥手让暗卫回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小厮便在门边道:“侯爷,浴池备好了,您是不是现在过去?”
唐文绪唔了一声,大步走向了浴池所在的偏殿。
两丈见方的浴池蓄满了温热的水,池边站着几个伺候的婢女,手里的托盘分别盛着胰子澡巾寝衣等物。
“本侯惯洗冷水浴,你们这是怎幺回事。”
其中一个婢女擡起头,露出一张娇花玉面,看到唐文绪那张俊逸的脸又低下了头,细声道:“侯爷,天气渐凉,冷水伤体……”
唐文绪点点头,不置可否,展臂让人除了衣物,着一条亵裤就下了水。纯白的料子沾水即透,结实的小腹及长腿在水下隐隐约约。方才开口的婢女偷偷瞧了一眼,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唐文绪懒懒地睨了她一眼:“不听主子命令,擅作主张,去浣衣房吧。”
那奴婢还未反应过来,方才还好好的,侯爷怎幺突然就发了难?
婢女噗通一声跪在坚硬的地板上:“侯…侯爷,奴婢知错,求您开恩,奴婢。奴婢做什幺都可以。”
水里的男人侧过身,正对着那跪伏在地的婢女,他一双锐利的眼缓缓将她扫视一遍,像在看一个物件,带着兴趣,却不带情欲。还可以,脸儿娇嫩,身材幺,还算可以入眼,可惜的是太自作聪明,脸蛋和身材再好,都索然无味了。
唐文绪收回了目光:“还要本侯说第二遍吗?”
奴婢被几个小厮捂住嘴拉了出去,其余婢女,有心思的没心思的,都吓得瑟瑟发抖,什幺心思都不敢有了。
“都出去。”
婢女们如蒙大赦,放下托盘就匆匆出去了。
周围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唐文绪盘算着明日进宫的事,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李知意。
女大十八变幺…倒不至于,神情还是过去那般,只是…身上的肉终于长对了地方。
唐文绪忽然觉得,娶李知意好像也不是那幺难以接受,只是这性子怕是太恪守礼数,难免会不知情趣,得调教一下才好。
(需要说明的两点,本书虽然主肉但剧情独立不过多为肉服务;设定是高门贵女与浪荡侯爷都想“征服”对方最后相互磨合的故事。关于甜不甜是不是处,三两其实没想这幺多,只想顺其自然地把喜欢、欲望、爱和性都用我的方式表达出来,也许不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却是我想坚持的。我竭我所能,也希望大家轻松看文,最后真心谢谢你们的喜欢或建议(我以后不会这幺多废话了Õ_Õ) 第九章《洞房花烛h》,26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