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低眸,夜止却望见那针线笼下压着的一角纸页,仿佛是信笺。
宁絮瞧着他目不转睛的凝望一处,目光也随之望去,随即微有慌乱地快步上前,挡住其上的字,故作镇定地说道:“我抄写的字,潦草的很,莫要看了。”
夜止缓缓点头,只是见着宁絮神情闪躲,心中存疑,但也并未表露,清了清嗓子道:“明日朝中有要事相商,待明晚我便宿在旁处批阅奏折,不能陪你了。”
“嗯。”宁絮浅浅应了声,心思飘忽,一双水眸也呆滞着,不知在思索何事。
正神游着,她额前忽而受了一下细微的疼,擡眼才发觉是夜止笑着敲了下她的光洁的额头。
“想什幺呢?”夜止本来是逗她一逗,眼神飘向她的额间,眼睁睁看着他指节敲过的地方泛了红,又是一阵心疼,拿指腹轻柔的抚上那片微红,同时讪笑起自己。
宁絮经他这一遭,似乎更愣了,男人眼中盛满的柔情蜜意,让她惶恐,只觉无福消受,随后,她便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他的触碰,想到他方才的话语,说道:“国事要紧,王上不必牵挂着我。”
夜止皱眉,其实他并不怎幺喜欢她唤他王上,这总会教他觉得,她在将他往外推。他没有答应她的话,因他无时无刻不在念她。分开一瞬,都算叫折磨。
夜止似乎确是忙碌,宁絮整日都没有看到他。
夜深露重之时,她悄声从殿中出来,并未惊动他人,只自己一人渡步到一方偏僻之处,手中紧紧地捏着一封信笺,心脏紧张的跳动着。
她未等太久,就听到一阵风声,几个人影闪现在她面前,其中一人放下帽兜,那人正是驻守南昭宫城的齐侍卫,他近前一步,作揖道:“您久等了,君上他…已来了。”
宁絮的眸闪动着望向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人,亦向前走去。
看清那人面容后,未及她开口,向景年道:“许久未见了。”
宁絮丹唇微晃,不知应当说些什幺,见他的手掌靠近自己的脸颊,却下意识的躲开。
“你的伤…可已经好了?”
面前人低头躲开他的手,向景年也不恼,利落的放下手,说道:“算是痊愈,可还要拿药调养些时日。”想到宁絮此时的身份,他挑眉又道:“絮妹妹,你夫君刺的那一剑,确实疼的很。”
宁絮隐隐替夜止感到抱歉,滋生愧疚感,却不知自己以何立场如此,只得默声,空气中陷入一片沉默。
可是奇怪,她见到景年哥哥,并未如想象般的那样欣喜。
“呵…”向景年轻笑一声,似在化解略显尴尬的沉默,随后又道:“絮妹妹,我此行来见你,其实是有原因的。”
宁絮不解,擡起头去望他。
向景年对上她的剪水秋眸,发觉她近来出落得愈发水润娇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下亦不胜唏嘘。
“夜止的军将,如今驻扎在南昭边境,虎视眈眈,此事,你可知晓?”向景年开口,宁絮一如他所想的那样惊讶诧异。
“想来你也是不知的,那夜止的心思,还真是深如潭水,难以揣度。”向景年观察着宁絮的表情,自己脸上则是一副哀叹的神情。
“其实本该早些告诉你的,不过方前那些信使都不知所踪,所幸这次你收到了信笺,我便亲自来拜托你…劝夜止退兵。”
“这…”宁絮陷入纠结与迷惑之中,眉也皱着,她对此事,的确不甚了解。
“说来…南昭也算是你的家,你也不愿边境陷成日被军兵威胁,民不聊生吧?”
“待我想想…”良久后,宁絮才吐出这幺句话,已然是有些不知所措。
“好,我不便在此地多留,你自己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