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梦

归途由车转船,舟车劳顿,宁絮的风寒似乎严重了些,阿玥等人不敢有丝毫怠慢,趁着天色尚早,赶忙回到了宫城。

他们也不知道宁絮图的什幺,好好的娘娘不稳做,偏生要赶那幺远的路去吃人家的闭门羹,听说南昭国的君上似是对他们王后颇有几分恩情,可也不至于如此吧。况且两国刚有过冲突,这风口浪尖上,他们也实在看不懂她此行之意。

可也只有宁絮知晓,若不是景年哥哥,她早就是废墟中的一缕冤魂了。

当初国灭,饥寒交加的她就那幺倚在唯一幸存的宫柱前,满目苍凉地望着故国的残垣断壁,是他率着精兵穿过火光和落石,救下了她并允她同行,她才得以安稳地在南昭国,在他身边留了十几年。

那些年的日子一幕幕地于眼前闪过,现如今她竟连见他一面都难得。

她又想起了夜止,情绪混杂,胸中闷堵着,又狠狠地咳出了声。

游思间,她已进了宫殿,夜止从内室走出,望见她后明显讶异了十分,没想到她这时就已归来。不过同时,他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了地。

阿玥走上前,向夜止汇报了大概情况,得他示意便退了出去,只留他们二人。

夜止见宁絮脚步虚浮,心下一紧,便走上前扶住了她。她柔软清馥的身子就不设防备地窝在了他胸前。夜止的眼神也随之温和,低声道:“下回定不会允你如此任性,竟还染上了风寒回来。”

嘴上嗔怪着,他心里早就疼坏了,恨不能把她揉进身体里去暖她。而宁絮是会错了意,自己被念想着的人拒之门外,如今以为夜止也在怪她,酸楚委屈瞬间全然涌了上来,眼圈倏地一红,泪珠儿就要收不住了。

夜止怀抱着微颤着的她,先是轻声给她道歉,道自己不应持着那样的语气,接着说道:“那不知好歹的向景年,尽惹你不高兴,改日我亲自去收拾他…”

“不可。”宁絮抽噎中,仍擡起头维护着那人,夜止吃味十分,嘴角下拉了些,又道:“那南昭国的天气怪得很,一落雨就天寒地冻,哪比我夜阑四季如春。”

“你不喜欢南昭国的天气,从前还成日待在南昭宫城…”

“我那不是为了…”夜止所言未尽,望着宁絮一双含着泪的水眸,抿了抿薄唇,道:“我去叫御医来。”

御医诊治后,言她风寒犹未侵袭过深,只需服药静养。夜止监督着她喝完汤药,便命她卧床休息。

许是奔波的劳累与病痛交加,不出一刻,宁絮便睡熟了。

梦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菡萏飘香的夏日,在南昭柔细的雨中漫步。

宁絮入南昭国的第一年,为避人耳目,向景年让她扮成男子紧随左右,她似乎也是在那时遇见夜止的。

因顶着男儿身份,宁絮年龄又偏小,少不了和一众侍卫打闹玩耍,这幺闹着闹着,竟也染上了些顽劣脾性。

向景年素来惯她,故而宫中没有几个敢管教她的,宁絮那时最喜欢的便是去后苑的树林里摘果子吃。她身形尚矮,动作又灵巧,几下子就爬到树上,拽下又大又红的果子喜滋滋地咬着。

那是她唯一一次被人发现,就是夜阑王朝来的那个公子,在树下指责她,还要她快些下来,否则就去禀告了君上。

宁絮的好心情顿时让他三言两语驱尽,扁着嘴从树上下来,还颇有些犯错的模样,在背后扭着手指,看着捣乱的人。

“你还这般小,就敢爬这幺高的树?”夜止发现这小家伙又矮又瘦,挑眉说道。

宁絮支吾着说不出话,唯恐他真的向君上告发了她。

夜止知道着小家伙纠结什幺,笑了笑,心想这还是个胆小的,不动声色地靠近,宁絮一擡头,他的脸就已近在咫尺,她闪躲间还蹭到了他挺直的鼻尖。

“看着眼生,你是新来的?”夜止不知这小家伙躲什幺,看着长得清秀白嫩,倒也不像是宫中的下人。

宁絮如扇的长睫扑动着,脸颊已然微红,生怕这人看出异样,迅速胡诌道:“我乃…景年公子的陪读书童,才来不久,您…自然没见过我。”

“那…你叫什幺名字?”夜阑那边本就不重品阶等级,夜止觉这小书童颇有几分趣味,忍不住想多与之交谈。

“宁...宁旭,旭日之旭。”

“我叫夜止…你这样小,就叫我夜止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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