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菱舟看着镜中的自己,难受得叹了一口气。
此时她穿着章哥替她准备的制服,改良式的连身旗袍剪裁到腿边,露出一对粉光致致的长腿,再顺着姣好的身材曲线往上看,浑圆双峰正坚挺地支起那片开V设计却华而不实的单薄衣裳。
好暴露……
沈菱舟尽量把旗袍再往下拉,可惜缺乏弹性的衣料怎幺拉就是只能拉到半截大腿上,她衣着向来保守,这种起立坐卧间就能露出底裤的打扮,光是穿在身上就令人感到痛苦非常。
章哥出去以后,她没花太多时间来决定今晚的事情,那男人的暴戾与狠劲她早有知悉,曾经有小姐不想接客也跟过他一段,而她们却意外地都没几个有好下场,不是被章哥酒后施暴,就是在章哥玩腻了以后,被强行堕胎再回去接客。因此在沈菱舟来看,不论接客与否,都不会有其它更好的选择。
事到如今,她既然选择了接客,那就至少在能力所及的范围里,好好地把工作完成。
沈菱舟走出小套房,章哥果然就在走廊上等她,对方见了她的打扮,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不错,妳果然很适合这套衣裳。」男人的眼神在露出的乳峰间进行放肆的打量,「可惜,妳宁可接客,也不愿意当我的女人。」
「章哥。」沈菱舟忍耐着挣扎的目光打断他,「客人在等待了吧?」何况自己一点都不想讨论包养的问题。
「也是。」男人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当下收起惋惜的表情。「不过没有关系,要是妳突然反悔了,也欢迎随时和我说一声。」
灯光昏黄的精品包厢内,沈云阙沉着一张脸色看着着手替他倒酒的男人。
「来,敬你一杯。」
朱有金举起盛满金黄酒液的高脚杯,手上的镶金腕表在微弱的光盏中闪闪发亮,如同它的主人一样,除了浮夸的表像之外,根本无半点素养可言。
沈云阙被动地接过酒水,双唇只衔住杯缘轻抿一口就轻轻放下。今晚朱有金特别端出私家酒酿来招待他,想来也正是为了纪宁女儿的事情而找他。
「怎幺样,不错吧?」
朱有金的心情看来极好,完全不像是被查出女儿在他手中时会露出的神态。不过在来此之前沈云阙还是谨慎地告诫自己,朱有金是只吃肉不吐骨头的老狐狸,不论今晚有任何包括好意在内的行动,他都绝对不能太大意。
「的确不错,看来朱老板在提出邀约之前,还特地调查过我的嗜好。」沈云阙出声揶揄。
「呵呵……」
朱有金总算露出一点尴尬的表情,他的确在此之前有先派人打听沈云阙的嗜好,但其实那并不足以成为今晚谈判的筹码,何况比起筹码,品酒只适合用来卸下沈云阙的心防。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干笑几声之后便将话题轻松带过去,「哎,其实你也别太见外,喊我这声朱老板多生疏?好歹十几年前你和纪宁好过一段,今日权当自己人叙叙旧,你喊我一声姨丈也无妨。」
眼见老狐狸倚老卖老,沈云阙眸中的温度也随之下降,然而他却选择付之一笑,学着对方把话题转开来。
「既然是自己人,那幺我想今晚碰面的目的,也是时候张开来讲明白了。」
直奔主题的姿态让朱有金一愣,但很快地对方就顺着他的话大笑起来。「不错,真是不错!」
「你笑什幺?」沈云阙蹙眉问。
「还记得十几年前你找我要人的时候也是这种高姿态,如今想来,只道是岁月不饶人啊!」
朱有金的音量突然擡高,沈云阙完全不晓得他究竟在感慨什幺,然而正理不着头绪的时候,接着又听对方说道。
「当初是女人,现在是女儿,同样都是来我这儿找人……沈总,这幺多年过去,你不会早就忘记来我这儿找人的规矩吧?」
那是不成文的规矩,登门向朱有金找人或要人之前必须带着交换条件,而沈云阙早就有准备,他非常清楚依照法律途径争取监护权,根本逼不了朱有金交出女儿,老狐狸的龌龊手段太多,只怕他还没见上女儿一面,他父女俩就会重蹈纪宁覆辙,一别不见,天人永别。
「原来朱老板想说的是这个,这事还请你老人家放心,沈某可从来都不敢忘记。」沈云阙笑意未达眼底,只怪当初自己没有能力可以保护纪宁,可如今十几年过去,父亲死后他也顺利继承沈氏,但若为了女儿而把名下部分股权让渡给朱有金,说实话,那也不是不可以。
「江洛,把合同拿出来,还有钢笔。」沈云阙语毕,一旁站立许久、却始终默不作声的男人从公文包里拣出一份合同,先是放在大理石桌面上,接着才取下别在西装上的钢笔,郑重地压在纸张上。
朱有金望着桌面那张单薄、意义上却极有份量的合同,嘴角却只露出轻藐一笑。然而沈云阙没正视到他的脸色,注意力同样只放在那张股权让渡书上。
「今晚条件带过来了,还望朱老板尽快把人交出来。」
「呵,条件?」朱有金发出不屑一顾的轻笑,让沈云阙当下又皱起了眉头。「沈总,看来这回你还是不打算拿出诚意来啊。」
「你这话什幺意思?」沈云阙终于擡眸看着他。
「虽然说,纪宁英年早逝,可好歹老朱我替你们这些晚辈养了一辈子女儿啊……沈总您说,老朱我呢,还稀罕多少诚意呢,是不?」
朱有金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又给自己倒了点酒,酒杯提在手中,慢慢地摇晃。
「听说沈总最近投资了某位知名大师的画展……」
朱有金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说来说去就是希望他暗渡陈仓,替自己把其中一幅名画得手再进行黑市转卖,等确认事成之后,才愿意把女儿交出来还给他。
「这步险棋,沈总你可要想清楚再给我答案了。」
沈云阙望着朱有金阴恻恻的笑脸,是恨不得抡拳教训那股欺人太甚的气焰!然而理智提醒他绝不能感情用事,否则一旦把事态搞砸,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当然,也不急着今晚就给我答案。」朱有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不怀好意的笑容在昏黄灯光内特别诡谲。「你慢慢考虑,我让小姐进来。」
沈云阙正想说不用了,他对这种交际半点兴趣也没有,但还是晚了一步,朱有金很快地就按下沙发旁的服务铃,让人把安排好的小姐送过来。
不久,门上的彩绘玻璃映出一抹娇小的人影,沈云阙凭着直觉望过去,只见穿着藕荷色旗袍的少女,带着不知所以的胆怯神情,慢慢地从门口另一端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