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八点,自从姜慬醒后,越前龙马便匆匆摁下床边的呼叫铃,待医生们开始为她做检查时走到病房外在LINE群中通知了那些男人们。
于是没过多久,东京市医院的一间特级病房就被一堆人围得水泄不通。
“小慬,还有哪里难受吗?咳嗽的时候心脏会不会疼?还记不记得哥哥是谁?”
因兴奋之情灌溉进大脑之中,迹部景吾的话显得有些语无伦次,甚至问出知不知道【哥哥】是【谁】这种话来,令小慬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周围也多出不少捂着嘴对迹部难得一见的语误表示幸灾乐祸的男人。
“没有呢,一点也不难受,甚至十分精神……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终于从梦魇中恢复理智一样。”
不知为何,从半植物人状态恢复正常的姜慬,显得比之前成熟许多,虽然依旧文静可爱,但话语中的情感和刚回到日本不久就失去记忆的她相比,似乎更像是一个16岁的女孩。
尽管如此,坐躺在病床上的她,也照样是他们心中最为重要的宝贝。
“你能够醒来…真是太好了。”
与迹部景吾仿佛左右护卫一般坐在病床右侧离小慬最近的幸村精市微微笑起,眼里藏不住的温柔与爱意朝她扑面而来,仿佛鼻息里溢进了香氛,格外香甜。
有些经受不住美色诱惑的姜慬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一两秒才缓缓笑起来,张开被温水滋润过的红唇,软糯嗓音对准幸村的耳朵,小声说道:
“谢谢你,精市。”
不明白一句谢谢为什么要当作秘密一样贴到他耳边说,幸村精市思虑了几秒以后,姑且把这看成是小慬对他独特的爱意。
而一直握住姜慬的手,把它当作自己私有物的切原赤也见状便不满地轻喊:
“小慬居然和幸村前辈说悄悄话!明明到现在一句话也还没和我说的,偏心!”
然后就像生气了一样将头撇到一旁,握着那双柔夷的手掌反而收紧了一些。
“抱歉赤也,因为医生要我不能说太多话,也不能说太大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大家表达我的心情,就只好用这种管道,一个个道地谢。”
将小手从切原赤也的手心中伸出一只,小慬轻揉了揉他海藻般的柔软发丝,软下眼神这样哄他,说完便把手又放回原来的位置。
一比特一向坚强勇敢的少年,自信又聪颖,居然会有在她面前痛哭流涕的时候呢……如果能够说出话来,她真想安慰当时满脸泪水对她道歉的赤也。
想到这里,姜慬又忍不住微微起身轻抚他的脸颊:
“你什么也没有做错,无论是谁都不会想到那时竟然会发生那样的事,所以不要再自责了,开心一点,好吗?”
被摸着脸蛋的切原赤也几乎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上一次小慬这么对他温柔地笑是在多久之前?时间太长,让他差点就要忘记那些美好的回忆了……
他回握住姜慬放在他脸庞上的手,开始疯狂地红着脸点头。
“……我也还一句话都没和小慬说过…你失去记忆的时候就因为那些混蛋学长要我帮他们做追女孩子的甜点,所以很少和你见面……明明什么事都还没来得及做……”
你却躺在了这张床上,渡过他人生中最为漫长与揪心的几个月。
丸井文太的表情有些难过,握紧身前正在被小慬抚摸脸颊的切原那略显瘦削的肩膀,将来自后辈带给他的不爽尽数回响给他。
“文太做的甜品,我很想再多尝几次…如果可以的话,下次能教教我吗?”
姜慬擡起海蓝色双眸,瞳孔深处似乎在因什么东西闪烁着黑色光芒,显得她此时的双眼灵动无比,差点让丸井看得出神。
他一把推开还沉浸在幸福中的赤也,代替他坐在软凳上捧起小慬的双手,哭腔有些明显:
“小慬……里棱对喔索这样的发我尊的泰开心了。(吸鼻(吸鼻吸鼻”
(翻译:你能对我说这样的话我真的太开心了。)
“没…事……”
看着她还没说完话就突然跑到一旁捶墙大哭的丸井文太,担忧是不是自己说错话的小慬掀开被子想下床去向他道歉并安慰他,却被真田弦一郎给拦住:?
“他没有事,你好好休息不要乱动……那家伙已经忍了很长时间了。”
那家伙,他一直在忍耐情绪的崩溃,许多次想爆发却又因为担心那样的自己会令同样消沉的大家变得更加糟糕,囙此才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经常吹着泡泡糖插科打诨来活跃他们之间的气氛。
假装自己是个无比坚强的男子汉。
可面对其他人,却阴沉到爆。
从他的眼神与自己昏迷期间的记忆中解读出了这些内容,姜慬了然般点点头,摁住真田将被子为她盖好以后就想收回去的大掌,直起身子抱住了他:
“我想弦一郎也一样忍了很长时间,所以很想抱抱你,不要推开我好吗?”
突然软香玉满怀的弦一郎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的动作便是回抱住她,然后接受来自周边犀利视线的洗礼。
“很抱歉我过了这么久才醒来,将自己困在梦中,眼睁睁看着大家为我担忧却无能为力……无论是谁,都请不要再为那天发生的事感到自责啦,说到底都是我鲁莽的后果,我真是太不成熟了。”
虽然在抱着真田弦一郎,但说出口的话却不单单是为了说给他听,这里的每个人都将快乐锁在了自责的情绪之中,而罪魁祸首的她却无法从罪恶感中挣扎出来,甚至有过许多次不如就这样一睡不醒吧的自私想法。
是他们故作坚强与不屈不挠的姿态感染了她,明明很脆弱,也要强撑着泪意将每天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告诉她,但不能动弹的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还有那个家伙。
“和成熟温柔的弦一郎比起来,我要学的还有很多,未来,如果能和你一起成长,我想我会非常开心。”
说完,小慬在弦一郎脸上留下了一个吻,将羞红的脸蛋埋进他的颈窝之中,却突然被其他人抱了起来。
“小慬到该去上厕所的时间了,忍着膀胱会不舒服呢。”
不二周助将穿着病号服的小慬抱起来往厕所走去,身后的男人们很有默契地将真田架到一旁,质问他是不是在小慬昏迷的期间瞒着他们做了什么事,不然刚刚醒过来的小慬为什么会那么黏他。?
忍足侑士甚至夹起一团酒精棉恶狠狠地往他脸上擦去,表达自己的强烈不满与嫉妒。
“我不是很想上厕所呢,周助。”
视线被不二遮住的姜慬对床边发生了什么事一无所知,只能听见一些唤着弦一郎名字的声音,因好奇而擡起头来又被他给轻压了下去。
“那小慬陪我去一趟怎么样?”
不二周助微笑着,笑眼眯眯似乎心情十分愉悦,可在小慬看来却总觉得他正在生气。
于是她放弃了挣扎,乖巧地待在他怀中被抱进厕所。
话说为什么周助上厕所也要自己陪?
这样想着,他已经转身关上厕所门,抱着小慬坐到了马桶盖上,却不发一语。
“不是要上厕所吗周助?”
小慬转过头来,擡起眼眸询问一到厕所就没了动静的不二,可看见嘴角弧线笔直的他,疑问的色彩便消失在了她的脸庞之上,取而代之的是讨好的神情。
她转了转身,小手拉住他的衬衫轻扯了扯,然后又勾住他的脖颈小声问道:
“周助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睡那么久的。”
“……我在吃醋,小慬。”
对姜慬抱歉的内容感到有些无奈,不二周助沉默了几秒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对她解释自己此时的情绪,接着回抱住她,低声说道:
“我知道小慬一直以来就对真田抱有好感,与其他人相比我与你的相遇来得太迟了,但这不是借口,因为我甚至没能比得上在我之后和你相识,却能够为你赴死为你受伤的国光和龙马,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是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不过做了一些理所当然的事就期盼着你能看见我,能像对待他们一样靠近自己这种痴心妄想……可我真的很喜欢你,能把视线多放到我身上一些吗?只要一点点就够了。”
寂静在相拥的两人间沉默许久,打破这种静谧的是突然笑起来的不二,他微微睁开双眸,直起身子轻抚她的脸颊,柔声说道:
“我在说什么傻话,现在的小慬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些什么,抱歉…我一定让你感到困惑了吧。”
可姜慬则是摇了摇头,又把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之上:
“一点也不,周助是我的人生导师,是你教会了我要自尊自爱,但在这点上我的理解有了些许偏差,囙此才会和大家出现许多在当时无法调解的误会……我也很喜欢你的,周助,没能注意到你的情绪,真的非常抱歉,是我太粗心了。”
讶异的神色毫不遮掩地出现在不二周助脸上,他愣了几秒以后轻唤一声姜慬的名字,接着便被她捧住脸颊:
“我已经恢复记忆了,傻瓜周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