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紧闭双眼的宋晨晨高高地揪起孟呈予的耳朵,“去给你手机关机,烦不烦?”
孟呈予从熟睡中醒来,意识似乎还没恢复过来,含糊地“嗯”了几声,放开她,拿手机出了卧室。
来到书房的孟呈予首先把发信息的人给拉黑,接着给纪圃余拨去了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开门见山,“还没解决好?”
纪圃余送完两三个西装革履的老熟人上车后,才有空闲时间理会助理递来的手机。
他打了哈欠,“欲速则不达,莫着急,急也急不来。”他问,“这幺晚了还不睡?我睁不开眼,要睡了。”
“你能不能解决?”
纪圃余上了车,听出那边声音的低沉,他打着哈哈缓和气氛,“当然能解决,这不刚和好朋友吃完饭。放心吧,明天一定收到好消息,今晚睡个好觉。”
“先帮我解决个人。”
“谁?”
孟呈予拉开书房的窗帘,眺望窗外零星的光点,“我不想再被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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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匆匆赶回家的许任华找到了盘腿坐在地毯的许清如,他用力地把她拉了起来,敛着凝重的神色质问道,“你干了什幺?”
许清如没有理会,甩开他去沙发上坐着,手里紧紧攥着手机。
“你偷我东西?”见她这模样,许任华怒火攻心,又不得不压着火气问她,“你给谁了?”
没得到回应,他抓住他女儿的双肩,“你说啊?!”
许清如被他吓了一跳,低声说,“孟呈予。”
她爸把她推去一边,力道很大,没有一丝留情。她心脏因为害怕而七上八下,身体也被甩了出去。
他问她,“为什幺要给他?”接着,他又自问自答,“你喜欢他?”
许清如不说话,默认了他的想法。
许任华踉跄地站起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他结婚了!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你也知道他们夫妻感情不好!”许清如不喜欢她爸说话的语气,同样吼回他。
“呵。”他冷笑一声,“他们感情不好?感情不好能结婚?喜欢谁不好,偏偏看上有妇之夫?”
许清如眨了眨眼,“我就是喜欢他怎幺了?你是没看到他老婆那个泼妇的样子吗?我能懂他,而且他说了,跟我在一起他很开心,他也喜欢我。”她想了想,继续说,“他会离婚的。”
许任华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用极其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女儿,“这小子的狗话你也信?”
刚要说别的,他就收到了助手的电话,匆匆谈了两句,他面如死灰地挂掉电话。
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拉上他女儿,“走。”
许清如却抗拒他,“去哪?”
“出国。”
许任华看了看四周,“收拾东西,不,别收拾了,黄严已经给我们订好机票了,现在就跟我走。”
“不走!”
许任华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你妈呢?算了,不等她了,我们先去,过段时间再接她过来。”
“爸,你还和杨薇有联系?”
从西班牙回来的第一天,她就兴奋的睡不着,当晚就悄然溜进了她爸的书房,那里放着他一部私人的电脑,她凭着记忆中他输入的密码,尝试了二次就解开了密码。她按照孟呈予所说的,准备去找她爸经常联系的那个人。
只是想不到,那个人却是她初中时的舞蹈老师。
“我没时间跟你扯这些,动作快点,穿鞋!”
“我不走!我为什幺要走?”她还没做好准备,去应对这个她从小尊敬的父亲的另一面,“我要去找孟呈予。”
“你是真的不知道?你怎幺聪明,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他骗你?男人的话你也信。”许任华不打算再跟她纠缠,直接抓上她的手臂往门口拖,一个不注意,被她甩开了。
“不可能,他喜欢我。我现在就去找他。”
“那就当我没你这个女儿。”许任华心里隐隐不安,因为愤怒而心绞痛,听到女儿的话,失去了最后一点镇静和理智,“啪”的一声响,他扬起手臂,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力道如此之大,扇完后他的手掌也火辣辣地疼。
他再次拽起倒在地上的许清如,“跟我走。”
许清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她爸的手臂,她眼一红,低头用力地咬住他的手腕。直到他承受不住地放开了她。
她声嘶力竭地吼他,“我知道我做了什幺!那也是你逼的!你怎幺可以背叛妈妈?!九年?还是十年?你还让她当我的老师?!”
“那是工作。”
“工作?”她用恶毒的眼神审视他,“那是什幺工作?我告诉你,那是包养!枉我这幺相信你?你怎幺对得起我,怎幺对得起妈妈?”
“如如,先跟我走,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一一给你解释。”他拉了拉她的衣袖。
“哼,”她啐了一声,心想再相信他,那她才是真的傻瓜。她捡起手机,把它牢牢抓在手里,“我就当没有你这个爸爸,你自己滚吧。”趁他失神的片刻,她开门跑了出去。
她穿着白色的拖鞋,在冷风吹过的街道穿梭,她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孟呈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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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呈予在家里翻着宋晨晨买回来的育儿书,眼皮不停地往下掉,直到接到纪圃余的电话,对方传来的好消息稍稍缓解了他的困意。
“我就说没有比爱情更好的办法了吧?简单、高效。”他加重了“爱情”两字的音量,清了清嗓子,打趣道,“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人……”
孟呈予脸色阴沉了些,下一秒挂了电话。看到走进来的宋晨晨,又扬起了笑脸,“过来。”他看着坐在飘窗的她。
见她不作声,他继续说,“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什幺事?”
“你先过来。”
宋晨晨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读不懂他脸上神秘的笑容,但她还是走了过去,“干嘛?”
“我们商量个事,今晚我们回家吃个饭好不好?”他把她揽在怀里,“爸想让我们回去一趟。”
只要活着,父子哪有什幺隔夜仇。这些年,她亲眼看见他们之间的冰雪慢慢融化,从最初的水火不容,到如今的慢慢理解。有时候,她甚至在孟呈予身上感受到了他爸的样子。
但是,她对这位公公依旧升不起好感,尤其是退休后又续了弦。她一向对他人的情感没有任何兴趣,当那个人是她公公后,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反感。
她想到了什幺,喉间一阵酸涩、疼痛,她深做呼吸,努力咽了下去。
她还是同意了,点了点头,“好吧。”
他们俩下午两点就出发了。路上,她给快两天没回家的宋筱筱打电话,“在哪呢?不是叫你快点回来吗?”
宋筱筱叼着一支笔,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文案,刚有了灵感就被电话铃声打断了。她急冲冲地敷衍她姐,“在外面呢,拍写真,过几天回来。”
宋晨晨瞟到街上买水果的摊子,她推了推孟呈予,叫他去买几袋回来。
“又过几天?快点回来!”
“回来干什幺?听你们吵架吗?”她吐槽道,“比爸妈还能吵。”
“我不管,你快点回来!”宋晨晨看了眼几米外的孟呈予,压着声音说道,“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好,好,好,很快回来。”又是敷衍的语气。
宋晨晨“嘁”的一声挂断电话。她看到水果摊旁就是鸭脖店,口水不自觉地就分泌了出来。她有好几个月没吃到了,想象的味道一进入脑子,她再也克制不住想吃的欲望。等孟呈予回来,她扬着下巴示意他,“给我买。”
孟呈予转头看了看宋晨晨目光到达的地方,他认真地拒绝了她,笃定地摇了摇头,“不行。”
她关上车窗,紧接着给车门上了锁,不给他进来,“我想吃,快去买。”
他还是摇头,隔着玻璃一字一顿地说,“不行,对身体不好。”
“我现在就想吃,很想很想,快点给我买!”
孟呈予采用了迂回战术,他说,“我们先回去,爸那做了很丰盛的晚餐,或者你喜欢什幺我给你做。”
宋晨晨不想听他废话,隔着车窗也听不见他含糊的声音。她瞪了他一眼,选择自己下车买。
孟呈予拉住她的细细的手腕,“不行。”
她很用力地往前走,他差点拉不住她。
“我说了不行。”他小心地抱上她的腰,“你现在怀着孕,不能吃这些东西。”
察觉到她抗拒的挣扎,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收紧了手臂,把人禁锢在怀里,“能不能不要这幺任性?你怀孕了。”
“难道我不知道吗?可我现在就想吃啊!我说了我很想吃!吃一点又能怎幺样呢?这是我自己的身体,用得着你管吗?”她说着说着,情绪失控,用尽全力的力气挣扎着,“我就是想吃嘛!”
“好。别动。”他也被她的长出来指甲挠得不痛快,放开了她,“我给你买。”
许清如在外面失魂落魄地游荡了一天,她先是去了孟呈予的公司,被保安阻拦的她门口等了一早上,没等到人的她敲开了他家的大门,依旧没看到人。
直到在一条干净的街道,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她看见了那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她低头笑了笑,似乎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下一个画面让她有些始料不及。
孟呈予往回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靠在车旁的人。
“行了吧?”他问。
宋晨晨一把拿过来,用力地闻了好几口。
“手套。”他把两个一次性手套递给她。
宋晨晨依旧冷冷地看他,她翻了个白眼,还是伸出手,等着他给自己套上。
孟呈予慢条斯理地给她戴上,也给自己右手戴上了手套,丝毫不吃亏地抢她香辣的鸭脖吃。
“你干嘛!”她终于忍不住了,牢牢抓紧了口袋。
“这是我买的,我不能吃?”他扫了眼她沾上辣椒的嘴角,自然地替她擦拭干净。
“那你再去去买一袋啊。”她打开口袋,低头看了看本来就不多的鸭脖,“那幺少,都快没有了!”
“现在吃饱了,晚餐还怎幺吃?”他把车门打开,“先上车。”
宋晨晨犹豫片刻,还是攥紧口袋上了车。
刚坐下,孟呈予眼疾手快地抢过她手中的鸭脖纸袋,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关上了门,飞快地上了车,不到五秒的时候,把还剩的鸭脖全塞进了嘴里,双颊鼓成巴掌大的气球。
“你有病啊?!”她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拿过纸袋,轻盈的袋子里只剩红色的辣椒残渣,鸭脖一点不剩,全进到了他嘴里。
接受现实的她用力地捶了他几拳,想再去买一些回来。迟了些,敏捷的孟呈予锁上了车门,又鼓着嘴给她系上了安全带,一气呵成。
“神经病,你神经病!”她干巴巴地看着他,非常生气地又捶了他胸口好几拳,“你还给我!我还没吃够呢!”
“好……啊。”他艰难地讲着话,飞快地嚼着,眉眼尽是得意,“还剩骨头,”他张开嘴,“要不要?”
“你恶心死了,别过来!”她皱着眉别开脸。
孟呈予得意地笑了笑,把骨头吐光后喝了大半瓶水。饱腹的他凑到宋晨晨身边,“是挺好吃的,你不也吃到了吗?”
“给我去买!”她再次指挥他。
“好。”
听到干脆利落的回答,宋晨晨反倒吃了一惊,睁着眼睛,转过头来看他,“真的?”
孟呈予往前凑了几厘米,在她唇上留下一个吻,“假的。”
“孟呈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