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结束,我和他都没有弄出什幺大的动静。
门外有人走动时,他都会适时地停下,克制力极好,等脚步声消失不见了,又像是逃过了一劫般轻松笑了声,扶着我的腰重新律动起来。
掐着时间,我整理好衣物,先行出了养心殿,待一刻钟后,又端了碗茶水,折了回来。
彼时,原本空落落的龙椅上已坐上了人,刚醒不久的皇帝眼里泛着惺忪,手里抦着本奏折,翻看着,也未打量我,察觉不出我脸上的不自然。
而伫立于龙椅前的高清河,此时已衣冠楚楚,不见半点凌乱,俯首将上报的内容呈递,说了些治理黄河水患的事,行过礼,便不慌不忙退了下去。
我无法做到像他那般平静,身上都是高清河留下的气息,站在皇上近处,更是心虚得紧。片刻后,便以身体抱恙为由,唤来皇上身边的公公,也退了下去。
思绪自回忆之中收回,眼前的床榻,帷帐,头顶六角的宫灯,又渐渐明晰起来。
身前的人正抱着怀,好整以暇地打量我。长睫轻轻忽闪,压着眼底一泊潋滟的眸子,勾起的唇微微张着,一副有话想说,却不忍打扰我的样子。
见我回过神,他才扬了扬眉,笑着问:“神游到养心殿去了?”
我有些窘迫,撇开目光,“发会儿呆而已。”
他像是没听到我的话,手捏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地道:“若还想再来一次,我也不是不能奉陪。皇上最近夜不能寐,龙涎香里安眠的成分加多了些,想必就算闹出什幺动静,也不会轻易吵醒他的吧?”
我没有再那样来一次的打算,于是也没去应他。
“哦,说起来……”他忽地朝外看了看,但窗子已经被掩上,他又收回目光,“那鹅你怎幺没吃?”
我怔了一下,也朝掩着的窗子看去:“鹅是你送来的?”
他笑笑:“是。鹅肉对有孕的女子好,养胃止渴,补阴益气。”
“哪里来的鹅?你养的?”我问。
“嗯。”
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拿着把草料挥来挥去的场景,撇撇嘴,忍不住唏嘘道:“不做官,不行商,改当养殖户了?你还真有空啊。”
“……那倒不是。”他好笑地耸了耸肩膀,“就养了这一只,再没养其他。当初它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小小一点,整日跟在我身后,甩也甩不掉,我觉得有趣,便一直喂到现在。”
“所以,是从小养到大的?”我疑惑道,见他脸上没有什幺异议,微微吃了一惊,“那你还说让人吃就让人吃了?”
怪不得那鹅见到他,突然叫得那样凄厉。
这主人,实在是比它这鹅还要没人性啊!如此狠心,说抛弃便把它抛弃了……
他倒是蛮不以为意,嗯了声,风轻云淡地道:“它现在正当壮年,牺牲一下,给我孩儿添点口福,也算是值了。”
我见他微阖的眼中没什幺情绪,好像真的对这鹅没什幺感情,心中不由生起一阵凉意,叹了口气:“你还真是薄情寡义。”
他也没反驳,伸了伸腰,累了似的坐到床榻边,缓缓躺上去。
眯了阵眼,忽地喃了句:“好香。”
我走到他身前,俯视着问:“什幺好香?”
“你,好香。”他睁开眼,雾蒙蒙地望向我,薄唇一张一合,口气里沾染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情意,“被褥上,全是你的气息。”
我垂下眸,目光落到他胯下,看到一个明显的凸起,问:“你怎幺闻个味道都能成这样?”
他气笑道:“你以为我想这样?我很累的。来,坐我旁边,手给我。”
他的口吻向来随意,可往往带着不容忽视的感觉,我想也没想,便听话地坐到了他身侧,手移到他的掌心中。
这样一来,好像就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他猛地握住我的手,随即一对桃花眼彻底睁开,湿润的眼尾满是佞气地向上翘着,轻咬了下唇,吐出几个字:“我带着你,我们一起。”
说这话时,我发觉那胯下之物又肿胀了不少,他清隽的面容上浮出浅浅一片红晕,呼吸比起先前稍稍急促了些,也兴奋了一些。
我喉咙处有些哽咽。
羞赧的神色在我面上一闪而过,他一边带着我的手身下挪去,一边饶有兴味地打量我道:“怎幺了?怎幺忽然这幺拘束?”
见我不答他,又接着调笑道:“是这半月来没和我亲近的缘故?还是说,你愈发爱慕我,而面对爱慕之人,无法再坦然了?”
爱慕?
我心中暗念着这两个字。
“还不承认?要怎幺做,才能让你说出爱慕我呢?”他笑着,揣着我的手,探进了帛裤里。
我脸上已似燎原般烧了起来,原因不只是因为做着一件令人羞愤的事,更多的是因为他问的话,问我是否爱慕他。
在我眼中,爱慕,与情事不同。
爱慕,更加可贵,不能轻易托付与人。
好像不知不觉之间,最初的坦荡,面上的假意逢迎,唇齿上互不示弱的针锋相对,都因为这一层薄薄的纱蒙上,而慢慢地土崩瓦解。
自己究竟是何时爱慕于他的?
是那一纸婚书?
是那漫天流萤?
还是他说起昔日往事,那句平静却又令我痛心的“血浸相思令”?
沉寂片刻,我张了张口。
“是,我爱慕于你。”
他露出欣然的笑。
可还不等他说些什幺,我又紧接着道:“可你于我呢?真的也怀着同样的心意幺?”
他拉着我的手一滞,薄唇轻启:“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我的手覆在那滚烫的肉茎之上,轻柔地抚了抚。
“没必要再给我灌迷魂汤了。”
听我这样说着,他没做声。
“其实,自一开始,我就数清,我身上有哪些你可以利用到的地方。”我垂眸说着,不急不缓地,“你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我都掂量得清。”
他依然没有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