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

这绝对不是一双属于人类的眼睛。

冰冷,空洞,死寂,宛如冷血的杀人工具,看不到一丝人气和暖度。

明明这外表异于常人的银发少年看起来十分可怕,可芙兰却诡异的发现,自己竟然对他升不起一丝恐惧,甚至心底对其还产生了一点莫名其妙的亲昵和归属感。

这太奇怪了。

芙兰下意识的将这点怪异的感觉归类成了自己的错觉,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个残虐血腥的银发少年有可能会是她的同族,但即便她和他是同类,但也绝对不是同一级别的,比如猫和狮子同属于猫科动物,但猫却被人类当做宠物豢养着,狮子却可以轻易的咬断人的喉咙。

白发红眸的刺客死死的盯着树下身材纤细看起来没有一丝威胁力的瘦弱少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这里怎幺会有高阶虫族?!

而且从对方表露出来的实力来看,至少也是军团长级别的高阶虫族,要知道整个虫族也就只有五位军团长级别的虫族,他们也是虫族女王的直属护卫队,每一位都有着堪称恐怖的强大实力。

维瑟并没有亲眼见过虫族的几位军团长,但也从同族口中曾听到过一些关于他们的骇人传闻,听说曾经有位军团长凭借一己之力差点毁掉了一座星城,若不是五位军团长不能随意离开王巢,只怕五座星城早就被虫族毁掉了。

所以发现军团长级别的高阶虫族会出现这种荒凉偏僻的地方,才会令维瑟感到这般震惊。

他只能祈祷他的猜测是错误的,否则他们根本没有一丝逃生的可能性。

维瑟根本没有想过也许这只高阶虫族会大发慈悲的放过他们,因为这种联想完全不可能出现,没有人知道为什幺虫族和花人一见面就是不死不休,但从他拥有意识起,就被周围的同胞灌入虫族是花人的天敌,必须杀了他们,否则死的就是自己。

他不想死,哪怕他的生命十分卑贱低微。

就算是蝼蚁,也有求生的本能和欲望。

更何况……他也不希望这个雌蕊死在这里。

芙兰发现,自从树下那个银发少年一现身后,黑肤青年就仿佛遇上了致命的天敌般,整个人都陷入了草木皆兵的警戒状态中,好像这个瘦弱的少年是恐怖的洪水野兽,略一疏忽就会被蚕食殆尽。

她也跟着变得有些不安慌乱起来,所以在黑肤青年毫无预兆的将她往后一推,然后赴死般的冲向银发少年时,芙兰忽然觉得时间的流速变得无比缓慢,连四周花草树木的颤抖痛鸣声,以及黑肤青年看向她的最后一眼晦涩深沉的眼神,都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黑肤青年和银发少年的交战没有任何悬念,完全是一方压倒性的碾压,不过转眼的时间,黑肤青年就已经遍体鳞伤,先前还未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加上体力透支的虚脱,对上实力恐怖的高阶虫族,连拖延一点时间都难以做到。

眼看着黑肤青年即将丧生在银发少年的骨镰下,芙兰脑海一空,下意识的大声喊道:“不要——”

咔——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不,准确来说,是虫族少年的身体仿佛被按下暂停键似得,维持着挥动骨镰的动作,变得犹如石雕般一动不动。

而黑肤青年则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少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情,但看到那个少年莫名其妙僵住后,她咬了咬唇,强行忍住心中的恐惧,跑到黑肤青年身边,费力的扶起他慢慢的往另一边走去。

整个过程她都低着头,完全不敢擡头看少年一眼,身体也因为害怕少年随时会恢复正常然后攻击她而微微颤抖着,但在她扶着重伤的黑肤青年走了好长一段距离,背后都一直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声响,芙兰最终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如木桩般静立不动的银发少年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连头都没有转过来,若不是他双手手肘部位的惨白骨镰,看上去和普通的人类少年似乎并没有什幺区别。

瘦弱的身躯像是还没彻底张开,有种属于少年期的青涩和瘦长,肩膀并不宽厚,手臂也十分纤细,难以想象能轻易挥动起手肘部位连接的一对足有他大半个身体长的厚沉骨镰。

看在少年孤零零的站在一片尸横遍野的狼藉中,芙兰忽然感到一种近乎荒谬的情绪。

有那幺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这个实力恐怖的近乎变态的银发少年现在似乎很失落难过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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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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