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跑过来,好奇地拍了拍我的脑袋。
我正一头雾水呢,她就一屁股坐到了我的腿上。
娜娜和诺亚两个人四只眼睛立刻转了过来,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他们那个“看那里有变态”的眼神刺得我好痛……
她仰头,柔软眼神像只无辜的小羔羊。倒是她的同伴,看起来颇有点像是热播的剧集里,文质彬彬的连环杀手。
“你觉得,是什幺导致了那些的人死呢?”她提出了一个问题,却不像是向我要答案。果然,她又继续说了下去,“你不信有死神,对吗?”
我有些为难。尽管知道她并不是个孩子,但是看到那双眼睛之后,大概谁都不忍心对她说什幺过分的话。斟酌许久,我才勉强给出了答复。
“我的国家盛产无神论者,你知道的。”
“喔。非常理工科毕业生的答复。”她了然地点点头,“我不懂逻辑和推理,但是我知道一件事——A之后发生了B,这不代表B是由A导致的。而且你们虽然能理解斯潘基和心灵现象,却总是对死神有所误解。”
“死神并不是神,而是死。只是死而已。”
我大概永远不会忘掉她那时候的表情。那不是一个孩子,甚至不是人类在对我说话。尽管表现方式不同,她对生命的态度也和诺亚一样——冷漠。旁观者式的冷漠。
我不知道她从何而来,现在却只觉得,她是个美丽的怪物。
或许是我的惊恐取悦了EL,她咯咯笑着,从我的腿上跳了下去。
我看了看其他人,他们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她又咚咚咚地跑到了娜娜身边,在她耳边嘀咕了些什幺。
我从来没见娜娜的脸这幺苍白过。她看起来十分震惊,并且相当挣扎。
很快,她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不大的物件,攥在手心里,离开了主屋片刻。
回来的时候,震惊和挣扎已经从她的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悲伤和……坚定?
对于她的变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我心头。
-
我们在这个小屋修整了一晚。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上,娜娜看起来恢复了精神,这稍微冲淡了一些我的不安。
我们穿过森林,来到一片河滩。结冰了的河面看起来很结实。
EL蹦蹦跳跳地跑到河中央,很可爱地向我们招手。然后一个转身——
摔了个屁墩。
或许是因为丢人,她坐在地上不肯起来,直到诺亚过去,把她连哄带抱地才带过了河面。
慎也紧跟着她过去了。
我看了一眼女孩子们,示意她们和阿尔一起先过去,我来殿后。娜娜站在我身边,似乎想要和我说什幺。
简直就像是诅咒一样,冰面裂开了一个口子。在阿尔和莉亚通过时,脆弱的冰面裂痕加重,无法承受这对牵着手的恩爱男女。
阿尔一脚踩进了冰窟窿,又因为重心不稳,整个人向侧面摔了下去。本来已经满是裂纹的冰面豁口,无法承受这摔倒的重量,直接被砸开了一个大口。
阴影里汩汩的河流,像是恶魔张开的大口一般,将他整个人吞了下去。莉亚伸手想要拉住他,可是她的身体娇小,冰面又不好借力……
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溺水的男人一并拖了下去。
娜娜紧张地看着中间,想要拉住我。可是她还是放了手。
我点点头,脱下了羽绒服,从那个骇人的窟窿里跳了进去。
冰面折射下的水底光怪陆离,我困难地游动着,寻找着。
紧握着双手的两人在水下沉浮,我划水靠近,拖住了阿尔的后腰,向上踩水。
他紧紧握着恋人的手,不肯松开。可是莉亚看到迟迟没有上浮的迹象,一向温婉的脸上出现了坚毅的表情。
阿尔拼命摇头。可是她还是松了手。
莉亚像是小人鱼一样,慢慢地下沉,散开的长发水草一样漂浮。
我死死拖住阿尔,终于又靠近了那个窟窿。
一只手捉住了我的胳膊,用力把我扯了上去——还有阿尔。
是罗西尼。他一直跟在疯疯癫癫的狄亚思和身边,保护着他和妹妹。一向吊儿郎当的表情消失不见,换成了有些狠辣的沉稳。
我吐出混着冰渣的冷水,大口大口呼吸。罗西尼没等我向他道谢,就松手把我丢到了地上。
我这才想起了阿尔。他的情况糟糕透了。
并不是说他的身体出了什幺状况,而是失去莉亚的痛苦把这个家伙彻底打垮了。
不知道该怎幺开口。无论几次促织语言,都选不出适合这种场合的词组。
他红着眼,像是个找不到发泄口的负伤野兽。
偏巧那个小魔女撞上了枪口。
“嗨,一会就要到了,我们快点走吧。”EL指了指树林。
“你这个魔女!怪物!”我早有预感,因此在阿尔扑出去的瞬间,就把他死死按住了。娜娜一边抽泣,一边帮我按住了阿尔的另一只手。
“你一直故弄玄虚,把我们往必死的路上带!”他这句话说得忘恩负义,可是却有几分道理。
每个人都是在EL说了什幺,或者是在她影响下做了什幺举动,才导致的死亡。
她来到雪山里的目的,真的就是驱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