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笑荷一脸期期艾艾地问捧着小手炉在房中看书吃茶的付瑶琴:“夫人,你怎幺近日都不去梨园了?梨园君卿那儿都递了好几回帖子了。”
笑荷想跟夫人出府玩,她想去街上吃糖葫芦。
那些帖子她是看也没看一股脑儿全推了,直到笑荷提起梨园君卿,付瑶琴才想起来君止宁。
君止宁是那梨园庆芳班的台柱子,天生有一副好嗓音,冠压群芳,也是京都独一无二的名伶。
当然,他还有一个别称,那就付瑶琴的老相好,人尽皆知。
因为太后爱听戏,所以京都人人都追捧戏曲,能在宴会上请了庆芳班到府上唱一出戏那可是十分难得的,若是能请到名伶君卿亲自上台,那更是值得炫耀。
由此可见,京都第一名伶的受欢迎程度。
正因此,君止宁同付瑶琴的风流事,又为她平白多添了几分不羁的名声。
付瑶琴忙里偷闲便爱去君止宁那儿过上几日,养花喝茶听戏,她也乐得轻松自在。
付瑶琴不是没打过为他赎身的念头。
只是君止宁拒绝了,他问她,如果她为他赎身的话,那他是不是只能做一只笼中金丝雀了?
付瑶琴想了想,觉得他问的这话很有深度,换了她,她也不乐意做金丝雀,成为一个人的附庸,为那人喜那人忧,毫无自己的主见与自由,她是不愿意的。
君止宁虽然受人追捧,但在众人心中,他始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物罢了。
即使他姿容出色,爱慕他的贵女多不胜数,但她们打心里还是瞧不起他的。
可是付瑶琴不一样,她知道他有自己的尊严。
后来君止宁死了。
付瑶琴一直怀疑是摄政王动的手脚,那时她才刚拔了他的一部分爪牙,正是松懈一口气的时候,梨园的班主派人过来告诉她君止宁死了。
摄政王绝对是在警告她。
君止宁死的不光彩。
是被几个纨绔用高价点了出台唱戏,他本不想去,班主劝了几句他才去了。
付瑶琴红着眼去查了一番,才知那几个纨绔是摄政王一派分支的几个子弟,如此一来心中便更是厌摄政王,同他斗得愈发水深火热起来。
她最后还是为君止宁赎了身,从班主那儿要回了他的尸身。
她亲手为他惨白的脸绘上浓墨重彩的妆容,为他换上他最爱的一件戏服。
出乎众人意料,她做完这些之后,将他火化了,在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时代,这个举止可谓是离经叛道,但反正名声都那幺差了,付瑶琴不在乎多加上一笔。
君止宁说自己本生来便是浮萍,无奈之下沦落风尘,好在跟了一个好班主,死后只盼着叶落归根,可实在好笑,他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儿。
付瑶琴沉默着将他火化后的骨灰撒入江中,只愿总有一天他能顺着这一条条河流魂归故里,叶落归根。
处理完君止宁的后事,付瑶琴大病一场。
再踏入梨园,付瑶琴的心里充满了期待与不安。
将拜帖递给了门童,小门童犹豫着没接。
付瑶琴问道:“君卿不想见我?”
小门童没说话,僵持了一会,那扇紧闭的门便打开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止宁可不敢当这个恶人。”
名伶的风情无需卖弄,只消他斜斜地一眼扫过来。
看到款款而来的美人,付瑶琴有一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她不愿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只求一个随心所欲。
“夫人原来还未忘记止宁,”那美人掩唇一笑,似是半怨半哀地问:“只是不知这段时日夫人又寻上了什幺乐趣,竟然连止宁的戏也不来听了?”
鲜活的君止宁重新站在了她眼前。
付瑶琴上前一步牵着他的衣摆与他紧紧相拥,君止宁心里有些吃惊,面上含着浅浅的笑意问道:“夫人今日怎幺这幺急切?”
君止宁被付瑶琴急急忙忙地拉入房中,付瑶琴本来只是想关切一下他。
君止宁的吻便落了下来。
他松开付瑶琴,她又主动凑上去吻着他,轻轻地念着他的名字,一声接一声,唤着唤着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不多时里面便传出君止宁千回百转的呻吟,听得小门童面红耳赤,口舌发躁。
京都第一名伶果真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