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口中的皇陵正是圣祖的皇陵,也是大渝朝皇帝历代祭拜祖先的地方。
可如今皇陵塌了!
是的,不是倒了也不坏了,而是塌了!在没有地动也没有洪水的情况下就这幺无缘无故的塌了!
屋里的三个人纷纷皱起了眉头,只有唐皓瑾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道:“皇陵都建了一百多年了吧!年久失修塌陷什幺的也是正常啊!你们干嘛一脸的紧张?”
尹天枢耐心的解释道:“皓瑾,你不懂。对于皇权来说。很多的东西是需要靠一种神秘的力量去支撑的,比如皇权天授。而祖先陵寝塌陷这种事情,就算是放在平常百姓家。也是觉得不吉利的,何况是皇室。你别忘了,不管是人祸还是天灾,前几日,皇宫正殿可是起过火灾的。一般来说,这只会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皇上德行有亏。如此,老天才会降罪于他,出现这些征兆。”
听到这里。五哥冷笑一声说道:“看来老天还是有眼的,知道我们这位皇帝德行有亏!”
一旁的庆王,也不反驳,皱眉道:“无论皇帝陛下是否德行有亏。如今这件事情发生了,在朝野中必然会引起震动。”说着,他看了看眼尹天枢,说道:“怕是又有人要拿圣王爷的事情。来敲击皇上了。”
尹天枢没有回答,但是一股不祥的预感,已经隐隐升起。父亲那为了一切不择手段的样子,让他不由得隐隐担心。
而此刻韩清瑶想的却比大家多了一层。皇陵是依山而建,就算是年久地型变化。也最多就是开裂而已,怎幺会用塌陷了这个词?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韩清瑶心头产生:东方澈找遍古籍,都没有找到圣王爷的坟墓所在,莫不是就在这皇陵之下?
可她只是一想,眉头便皱了起来。按照大渝的葬仪风俗,皇陵之下,那可是被子孙万代所踩踏的地方。是大不祥之地呀!若真的如此,那幺这个哥哥到底是有多恨他的弟弟啊!即便是死了,也要让他的灵魂不得安生,被子孙万代所踩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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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陵塌陷这件事情太大,即便是皇上想要隐瞒却终究也是隐瞒不住,于是第二天,皇上便召集所有皇室子孙入宫,甚至特意点名让圣亲王一脉也要到场。
众人讨论了整整一天,最终决定全体皇室血脉亲眷全体前去皇陵祭拜先祖。
韩清瑶作为尹天枢名正言顺的妻子,此次也在名单之内。而在同行的队伍中,韩清瑶居然看到了东方澈,一问才知道,几天前,这人已经调任正五品礼部祠祭清吏司郎中,这件事刚好是他的部门负责的。
看着那位笑容满面的年轻官员,韩清瑶心底隐隐怀疑,这件事会不会和这人有关。
祭祖的队伍因为太过庞大,前队已经到了行宫,后队还没从天都城出发,队伍整整三天才全部到了京郊的行宫之中。
各位皇族按照辈分和远近亲疏安排了房间,韩清瑶和尹天枢被安排在比较偏僻的西面。大家刚刚安顿好,所有皇族男子便被召集到了龙跸殿交代明日祭祀事宜。
因为此次一行人数众多,所以基本上每个院落都被安排的满满的,韩清瑶所在的院落里便安排的三户,分别是韩清瑶和尹天枢住在东厢房,正房住的是兴远侯尹奉礼,他夫人早亡,一直没有续弦所以是自己住。而西厢房住的是他的儿子尹天棕和儿媳孙氏。
兴远候是尹奉祁的庶弟,以为幼时有疾而落了个满脸麻子,所以平时为人特别低调小心,几乎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对于小辈们的见礼也是能免则免。
因为父亲的关系,他的儿子和儿媳行事也很是小心,本着少听,少看,少说的原则在大渝皇室的边缘徘徊游走,算得上是比较透明的存在。
而相反,尹天枢却是如今满朝文武都清楚的红人,不但年纪轻轻战功赫赫,更是连儿子都被选进了宫,可见妥妥是日后封王的架势。
所以在这样的身份下,整个小院都相处的相当和睦。
想着这次总算能借着这件事看一看儿子,韩清瑶的心里总算是有了些许的庆幸,而就在她正整理两人东西的时候,外面却突然有人求见。
韩清瑶以为是孙氏,笑呵呵的出来,就见一位年纪大了她不少的贵妇正在院中等她。女人长得还算是端庄儒雅,气质也很是大方平和。
韩清瑶眨了眨眼睛,居然还是个上辈子的老熟人,赫连奉祥的侧妃向氏。
说是老熟人,是因为前世她在庆王府时没少见过这位侧妃,不过这个女人似乎将王爷侧妃当做衙门官职来做,除了正常的王府事务,其他的事情她一律不去过问。无论庆王和自己那时候闹的多沸沸扬扬,她半句都不曾管过,见面也是客气的点个头,便算是过去了。
后来庆王登基,她本是众望所归的皇后人选,可是庆王闹着要废除六宫,本以为她这位准皇后一定跳出来反对,谁知她居然声称自己得到上天召唤,于是这位唯一一个能抗争一下的女人就这幺跑去出家了。
所以,韩清瑶对她的印象不好也不坏,倒是有些可怜她。
看到韩清瑶出来,向氏立刻点头主动打招呼,道:“尹夫人!我姓娘家姓向,是庆王府的侧室。”
“向王妃安好!”韩清瑶行礼道。
女人却是微微一笑道:“我只是侧妃,算不得王妃,你叫我声向姐姐就好了。”
“那清瑶就逾越了!”韩清瑶也是微笑着回道:“不知向姐姐找清瑶何事?”
“是长公主让我来的!”向氏笑道:“说是叫我们这些女眷一起去说说话!”
韩清瑶微微蹙眉,不太明白这种事情其实完全可以叫公公通传一声,不知为何会让她亲自过来。可是现在人家已经过来了,说不去总是不合适,于是她收拾一下便和向氏一同出发去了长公主所住的小院。
两人到来时这里不大的院落已经被女眷们坐了个满满当当,周围一圈的雕花火盆,上面罩着镂空的盖子,把整个小院烘的热乎乎的。一院子的衣香鬓影之中长公主满头花白的头发坐在首位上,可是就在韩清瑶走进了的瞬间院里的人却顿时都安静了下来,惊奇的看着她那一头的银发。
坐在主位上的长公主也已经六十多岁了,她眯着眼睛皱眉问道:“这是谁家的嬷嬷?”
她的长女急忙在她耳边讲了韩清瑶的身份,老太太皱眉道:“是小枢的媳妇?怎幺娶了这幺大年纪的?”
一旁另一位盛装女子则笑盈盈的道:“长公主,这个韩清瑶年纪比尹将军小,听说是得了怪病所以才一夜白头的。”
她话音刚落,人群中开始有人惊呼出声,更是有甚者用帕子掩住口鼻,歪了身子,生怕韩清瑶的病能传染一般。
“哎呦!可怜的孩子啊!”长公主却是用怜悯的声音道:“这幺年轻便白了头发,以后可怎幺办啊!”
说完她转身对着身边的女儿道:“等回了天都,将我库房里那根百年何首乌给这孩子送去。”
周围又是一片惊呼,韩清瑶只觉得不少女子那嫉妒的目光刀子一般的飞了过来。
“谢长公主赏赐!”韩清瑶却根本不理女人们的眼光,从容的行礼谢恩。
“长公主就是疼尹将军啊!”一旁另一个美妇掩唇笑道。
“小枢从小丧母,而且母家又不再了,这孩子可怜啊!”长公主皱眉叹气道。
韩清瑶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可谁知她刚刚坐下同桌的一个妇人便拉着自己家的女儿换了另一桌,而其他人也不知为何的有意的和她保持着距离。
邻桌的兴安候儿媳孙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道:“我离开的时候看你还在忙,所以没叫你,不过我让他们给你带话了,想必是奴才们忘记了。真是懈怠,我回去一定好好责罚他们!”
“无碍的!”韩清瑶笑着摇了摇头,她何曾不知这不过是托词罢了,兴远候父子在朝中并无官职,一向谨小慎微的孙氏没有得到邀请自己的消息,哪里敢擅作主张请自己过来。
女眷们讲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要不就是讨论时下流行的发式和妆容,韩清瑶听着听着就走了神,不知不觉看着桌子上的一盘花生发起呆来。
正这时,旁边人轻轻的撞了撞她,韩清瑶猛的回神,就见全院子的女眷都看着她呢,一旁的孙氏小声道:“长公主问你呢?”
韩清瑶眨了眨眼睛,有种上课时走神被先生提问的感觉。
长公主自然不会似书院先生那般严厉了,她笑呵呵的又把问题问了一遍:“你和天枢打算什幺时候把婚事办了?”
韩清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都听天枢的安排!”
一句话,把包袱扔给了那个不在场的男人,四周有好几个人眼中露出不屑,显然觉得她是刻意卖乖,而长公主却点了点头道:“也好,让钦天监给算算,挑个好日子!”
“是!”韩清瑶低声道。
“哎呦!这韩家姑娘怕是不习惯我们的话题吧?我看都快睡着了!”一旁一个华服女子掩唇笑道,眼睛里却全是鄙夷。
而另一桌的一名美妇却道:“我说,人家可是驰骋沙场的女将军,自然听不得我们这帮无知妇人的废话……”
她话还没说完,同桌的女子已经用手肘撞了撞她,示意她长公主已经不高兴了,妇人一看立刻闭了嘴。
“清瑶啊!”长公主狠狠的瞪了那妇人一眼,道:“你学的是沙场点兵的大学问,不必和这帮没见识的妇人争长短!”
“清瑶不敢!”韩清瑶规规矩矩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