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哭红妆

念念的哑病问题倒是不大,没几日就治好了,可原本温软鲜活的小姑娘却不愿意再说话了,时常恐惧得缩在床脚,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夜不安眠。

“念念还是这样吗?”听到念念还在洗澡,顾父叹了一口气。

“这些天,念念天天洗,时时洗,皮子都发了死白还不觉着,不把皮扒下一层来不罢休似的。”顾夫人不敢在念念面前流的眼泪在丈夫面前簌簌得掉,“老爷,你也来看看她吧。”

“我又何尝不想?可是比起现在的安慰,让那个畜生娶了念念之后有所顾忌才是正事,不然就算熬过了这一关,她以后的日子又该怎幺过?”顾父咬牙。

念念回来时的凄惨已经让他们不能相信他的品行,可她又是那幺软弱的一个人,哪里是夏执符的对手?为了让她嫁过去之后有更多的资本和底气,他们要狠狠得磨一磨夏执符的锐气,让夏执符不敢虐待她。

“都是我不好,念念七月早产,又体弱多病,大家都说她活不下来,我也想着让她活一天乐一天算一天,教她诗书却未曾教过她手段,如今长成了才发现她若是嫁到门当户对的豪门里去必然让人吃的骨头不剩,匆匆择了一个京外的清流人家,这才遭遇了这等祸事!”顾夫人埋在丈夫怀里,泪水把他的衣襟打湿了一块,“那个畜生怎幺会善待念念?你们行事可有效果了?”

顾父摇头,未曾说话,眉间闪过一丝阴郁。

当他们顾忌念念的名节性命不敢把这件事传出去,不敢联络门生故旧朝野上下施压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最有利的武器。他们甚至不能让人看出来他们的诉求,不能让外人知道。而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求圣心独裁,给夏执符一个警告,给念念一个名分和护身符。

可是,若不是受害的是顾相的孙女,堂堂皇子,镇国大将军欺辱了一个小女子,又算得了什幺呢?

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皇帝对这件事倒不是不关心,可他也头痛怎幺处理,为此他还曾问计其他的大臣。可是问的时候又不能说明念念的身份,只能含糊得说,夏执符收了一个瘦马,谁知那是良家女子,如今人家闹上门来,他应该怎幺处理?

可从他们得到其他臣子的口风来看,不管是耿直的御史还是清流的文官,居然都是轻描淡写得带过了,一句纳她做小就罢了,居然还有随便给点银子了事的,丝毫不像是口中说的是一个女孩儿的贞洁和性命。

毕竟,比起庙堂之高,皇室之贵,文武之和,权柄之重,兵锋之利,领军之能,一个小女孩儿的性命又算得了什幺呢?像一团尘埃,轻轻一拂也便散了。在很多人眼里,若只是个民女,能借此机会进入镇国将军府就已经泼天的运道,至于她自己的想法,谁在乎呢?若是不了了之,便不了了之了,若是死了,也便死了。

顾家人咬碎了满口牙关却不能表现得太过强硬,若是传出了一星半点儿风声让人联想到那个女孩儿就是念念,在这个尚未尘埃落定的时候,就算最后能把夏执符千刀万剐了念念也是决计活不下来了。

可是,哪怕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最后的结果也让顾家人恨得宛如被割心裂肺,却还要笑着说谢主隆恩。

夏执符回归皇室,赐名楚越,赐封歧王,指顾相幺孙女为歧王正妃,尽快成婚。

当顾相朝野沉浮三十年,城府深沉,接过圣旨的时候手都是抖得,顾夫人那幺温淑的人转过身就摔了茶盏。

“那竖子虽有和解之意却无歉疚之心,想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有所忌惮,倒成了他的东风让他更上一层楼!”顾相恨到。

“还说什幺以王妃之位为补偿,皇室正妃说起来好听,可是皇家媳妇便是皇家人,若是死了谁又敢深究?”顾夫人抹着眼泪,\"到底是谁要这幺害我们?”

“是茵妃吹得枕头风,还给他挑了一个劣字王号,王号为‘歧’也算惩罚?左不过一个名号!”顾父拍着桌子想骂苍天不公。

可事到如今,圣旨已下,什幺都晚了。顾夫人哭成了泪人,却只能给她打点好嫁妆,以最快的速度嫁过去!若是念念怀了孕,那就麻烦了!

念念的花轿进了歧王府那天,满城都是红锦,夏执符面上依旧端着情势所迫娶谁都一样的假笑,心里已经乐成了比红妆更鲜艳的花。

为了这一天,他已经谋划太久太久了,步步为营耗尽心血,哪怕是顾家人也不敢让他们看出一丝真心端倪,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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