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夏天的天气,小孩的脾气。刚还艳阳高照,可转瞬间,豆大的雨,毫无章法地噼里啪啦,砸在行人身上。
教室里的苏好不安地蜷缩着脚趾,焦躁的望向窗外,她想,她的雨伞也许不足以支撑她走过大街,穿过小巷。
忽然,同桌用胳膊肘轻轻地戳了戳苏好,苏好才回过神来,仰起头看着老师的板书,将窗外那烦躁的雨暂时搁置一边。
漫长的晚自习终于结束了,苏好迅速的收拾好书包,抄起手边早已开线的雨伞,健步走出教室。她知道,只要再慢一些,回家的道路就会格外漫长。
暴雨已经停了,地上坑坑洼洼里积满了雨水,如果不小心,便会打湿苏好的黑布鞋,无奈,苏好只得仔细辨别躲避开水坑。
至巷口时,苏好的心溢出一丝温暖,看着站在巷口无所事事的沈仕安,她加快步速,轻盈的小跑过去,却不料一脚踩进水洼中,激起的小水珠四溅到苏好的腿上,待苏好在沈仕安面前站定,他温柔地俯下身,用手帕擦拭着苏好腿上的水珠。
亲昵的动作惹得苏好一阵阵鸡皮疙瘩,只好软着手轻拍沈仕安的肩膀,示意他起来。沈仕安喉头一滚,无言起身。
两人一同走入巷子里,苏好语调轻快地讲述着学校里的趣事,沈仕安侧首看着女孩,目光沉沉,不时应和女孩几句,很快的,两人走到苏好家门口,沈仕安拍拍苏好的肩,看着苏好进了门。
果不其然,苏阳又是酩酊大醉,小几上歪七扭八的摆满了酒瓶,苏父阳熏红着脸,睡的正香。苏好迈腿跨过苏阳,拉开用作格挡用的帘子,把书包放在床上,又转过身,拿过塑料袋,把酒瓶装在一起,放在角落里。
苏好打开书包,开始完成一天的作业,陪伴她的,只有窗外的蝉鸣和苏阳的鼾声。
对于苏好而言,家也许曾经是温暖的港湾,如今,却也只是一处庇身之所。苏阳除了经营面馆之外,就只剩下喝酒,每每都要将自己喝的意识混沌,才愿意放下酒杯。
苏阳的浑浑噩噩,从妻子的离开开始,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因成员的缺失,变得支离破碎,借酒浇愁,早已成为苏阳生活的常态。勉强能维持的面馆,是父女二人的全部生活来源,苏好的奖学金,也理所当然地成了苏阳酗酒的资本。
当第二天的太阳照进老旧的窗棂时,苏好早已起床,帮苏阳洗菜择菜,成了苏好额外的课业。桌上的闹钟再次响起,提醒苏好要去上学了。她擦干手,向苏阳打过招呼,背上书包。
对于高三学生而言,一周之内难能放松的就只有礼拜五下午的班会,通常班长会给大家放些纪录片,在写作文时也许会用到,这也是苏好了解外部世界和国家大事的主要方式。
三中周末也需要补课,苏好对此并无异议,学习是她想要改变人生唯一的方法。等到晚上回家时,还能看到沈仕安的身影,何乐而不为呢?
周末的下午有半天假期,苏好将父亲的酒瓶整理好,用编织袋装着,提到巷尾的收购站,换来的零钱就作为苏好下周的所有生活费。
纵然是白天,可巷尾的混混们依旧三五成群,坐在台阶上,踢着拖鞋,嘴里不时冒出不堪入耳的话语以及难闻的烟味。
苏好默然快速从几人面前穿过,好巧不巧,几人叫住苏好,眼神轻佻,瞟向苏好手中的零钱,苏好暗道不妙,想要加速跑出巷尾,谁知几人敏捷的跳下来,拦住苏好的去路,为首的两手插兜,劣质香烟斜斜的挂在嘴边,刺鼻的气息阵阵袭入苏好鼻腔中。
未等到老大开腔,混混便看到沈仕安从远处走来,于是拍拍老大肩膀,向他示意,为首的见了,悻悻的撇撇嘴,擡一擡手,又用眸子瞅一眼苏好,带着一帮兄弟走了。
苏好回头,看见沈仕安穿着洗的发白的短袖,正向这边走来,苏好隐约能看见短袖下有力的肌肉,那是属于青年人的朝气。她攥紧手中的钱,叫他:
‘’沈仕安’’
‘’苏好,不用怕,更不用躲,有我在,不会叫你受伤的。’’沈仕安说着,一只手在苏好头上轻拍着。
沈仕安拉起苏好的手,将她手中的零钱叠整齐,放入自己的裤兜里。
他不断摩挲着苏好的掌心,不同于其他女孩子,苏好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是常年劳动所致。
即便如此,苏好也能通过沈仕安的动作明白沈仕安的意思,不由得红了耳朵,轻声道
‘’快一些,好幺。’’苏好央求,她还要回家做作业的。
沈仕安轻笑的揉捏着苏好的耳垂,俯下身,挨着苏好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