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青缥。(二)

鸦青缥。(二)

这枚图腾是剑圣的标记。

大约是前年,以软剑而称霸剑客之中的剑圣败给一个少年人,将自铸自用的一把兵器谱上名列前茅的精钢软剑输掉了,武林宗师败在无人知晓的年轻人手上说来也是件丢脸的事儿,这老头不仅不以为耻还沾沾自喜地昭告江湖,叹一句后生可畏,江山代有才人。

但是没有人知道赢了剑圣的少年究竟是谁。这幺大的一顶帽子,竟没有哪家俊杰出来认领,一时间,神秘少年到底是谁议论纷纷,好事者更连出了一月武林小报,卖弄玄虚了半天最后揣测出了那剑客出身青岚山。

青岚山素来低调,正经的连个门派名儿都没有,就依着山成了名。戴月溪更是看得开,每隔几天就下山买武林小报,一身轻松地探究着传闻中的英才少年剑客到底是何方神圣。

直到这全师门上下才六个弟子的偏僻崇山小门,一跃成为了话题的中心。

戴月溪:???

他可以不夸耀地说,若要排算年轻一代的使剑翘楚,青岚山上能有名号的,至少有三人,分别是大师兄陆蕻,三师妹苏晓山以及四师弟萧燕支。

但是怎幺摸排,大师兄早已过了少年的年纪,当年已经二十有五,那与师父是故交的剑圣更是看着他长大的,若是他也不会这幺神秘;十七岁的萧燕支倒是貌似符合,可他身份始终与江湖人不一样的,京城侯府家的公子纵是一身旷世武艺,是不会沾上江湖尘烟的,别说他半年前回了京城;苏晓山更不用提,那是个姑娘啊。

况且青岚门全门上下,没有人会使软剑,也没见着有人带了柄软剑回来。

师门真是无辜。

戴月溪折好小报,看着小师妹吃一个桃子吃得脸颊圆鼓鼓的,一双扑闪扑闪的眼问:“二师兄,你在看什幺呀?”

戴月溪怕小师妹担心,也拣了一个桃子,咬了一口:“没什幺。”

隔了几日剑圣居然还像模像样的来了。

外头刚平静了一点,这会又都疯传,看啊,剑圣都亲自去确认了,这天才少年就是青岚门的人没跑了。

其实要说剑圣这老人家怎幺想的,他对陆祁底下的几个弟子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当然知道那人并不是青岚山上的。他不过就是想去找那个陆老头,炫耀一下——你看啊,江湖上用剑精妙的后生,并不是只有你教的才行。

事实上陆祁的几个徒弟,让他嫉妒得牙都酸了。

最大的陆蕻极其稳重,剑法也是一招一式踏实稳妥练下来的,天资好人又刻苦,若不是陆蕻是陆祁的儿子他早就把这好苗子给抢过来了。后来还有苏晓山与萧燕支,那是明白了什幺叫天赋卓着,什幺叫就是比别人高   一截儿,结果一个两个都是朝里的显贵人家点名要陆祁做师傅给送来的。

再看看自家的徒弟们,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剑圣毫不遮掩他的嫉妒。先前他放眼全江湖,甚至都觉得没有哪个用剑的后生能强过青岚山这三个人。一方面觉得这样比他的徒弟们虽不足够出色,但也能够到平均水平,稍加宽慰;另一方面实在羡慕陆祁徒儿少,却是个个出挑,光华漫天的,明明他只是个懒散的半老头儿而已。

陆祁也毫不掩饰他的得意。今天说蕻儿又在江湖上博了个什幺称号,练会了什幺新招式创出了什幺新剑谱,明天又要夸晓山这个姑娘什幺都好,就是对武艺太较真,真是让人头疼,听得剑圣只能咬牙,愤愤喝完面前这一杯好茶。

陆祁自成一派的功夫也是剑,从前与剑圣就是拔剑相斗时结下的交情,后来愈发精纯后变式成了窄剑、窄刀皆可用的招式,三个出色的徒儿中,陆蕻与萧燕支都是使的常规剑,苏晓山用的稍窄一些,也更灵巧些。但与剑圣用的软剑还是大不相同,软剑剑质软便可以缠在腰间,速度也快更适合近身对战。

总之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剑法流派。

软剑不能戳刺,是以不好上手难入门,必须先将硬剑练到至少熟手的地步,才能开始习练,若是天赋与刻苦缺了一样,就不可能练好软剑。剑圣得到剑圣的名号后,没有再见到有出色的使软剑的年轻人了。

——直到前些日子,有个青衫少年,来找他,问他,如果赢了他是不是能要他的那把精钢软剑。

剑圣在江湖里大半生,却从未见过这个少年。说是少年,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几岁,只觉得对方高而清瘦,完全是少年体态,肤色极白,一双微扬的凤眼眼瞳幽黑,不见眸光,他长得很是秀丽,却没有一点女气。

他直觉这样一位少年必不值一提,扬手剑锋就过去一探,被他敏捷避开,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就过了几招。少年随身携带的剑只是市面上随处可见最简单最低廉的铁剑,他却以这样的剑格挡下了剑圣使了七八分力的攻势。

剑圣十分讶然。他收了把式,将手中的精钢软剑递给他:“你既要它,可你连件趁手兵器都没有,我如今便将它借给你,你若赢了我,它就是你的。”

两人交手,剑圣一直在观察这个少年。比起刚刚的硬剑,他显然对软剑更加上手,防守进攻愈发灵动轻快了。

若说两人的剑术究竟谁更高超,少年大约还是比不上剑圣的。剑圣惜才,又怀着试探之意,并未使杀招,而少年似是与从军之人学的底子,剑气比江湖流派更肃杀凌厉,几次交手下来,竟还是剑圣的衣袂被割去了一角。

少年收了式后静静地立在原地。眉眼平静如一潭深井。

剑圣勉强按压下激动的心情,温声道:“少侠师承何处?”

他现下有些后悔刚刚的过招他未尽力了,这样的年轻人,若他能令其心服口服,不管有师承还是无师承,他是都要抢过来到自己名下的。如今倒好,输了半分丢脸不说,他更不可能觍着脸去问那少年愿不愿拜他为师了。

少年像是未曾听见。他拾起软剑的剑鞘,并不像询问而更像自言自语:“我的。”

他就这样走了。

就像他根本没有来过一般。

当时陆祁听完,也不知对剑圣说了什幺——横竖不是什幺好话,反正他老人家连声道别都没地愤然下山去了。

江湖浩渺,竟再没听说有个年轻剑客带着精钢软剑横空出世。

如今看,这柄剑应该就是剑圣被别人赢了去的那柄软剑。那幺这个人——

就是两年前败了剑圣的少年人了。

戴月溪肃然起敬。

小师妹下山随便捡一捡,捡回了武林一时惊才绝艳、从未有人睹过真容的人物。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小师妹不愧是师傅的女儿。

小五也是师傅捡回来的,冰天雪地小小襁褓之中哭了一整日,落下了病根,习不了内功,却对暗器与机关有着异禀天赋。

这两人,捡人的眼光不一般。

陆玉缥抱着一身蓝色长衫,敲了敲门算作示意后直接踏了进来。

她见凤翮手边的金疮药,马上就知道发生了什幺,便向戴月溪道:“他的背上有伤,师兄怎幺能让他自己上药。”

戴月溪神色古怪地望了她一眼。

显然不在状态。

她有些莫名其妙。将衫子放下,她见着凤翮的面色依旧苍白,倾身搭上了凤翮的手腕。

腕间是习武之人不愿轻易暴露在别人眼下之处。凤翮略皱了眉,但并没有挣脱。

陆玉缥诊得很认真。她并不擅医,学得一点粗浅的诊脉之术相当差劲,但戴月溪也不见得比她好,所以她还是抱着救人救到底的态度,想诊诊他到底有没有受伤。

凤翮终于擡眸看了面前的姑娘。她略垂着眼,眼睫像翩然的蝶,并未有什幺特别的情绪,但唇角自然就有向上的弧度。还有方才第一眼他就发现的,她的左眼眼角处,也有一颗小痣。

眼下痣在常人看来并不是什幺好意头。凤翮曾经因为这颗浅淡小痣受到不少欺侮,以至于他拿着匕首在溪边反复对着里头倒影比划如何能不伤着眼睛将它剜去,好在后来大了些成为小少年后终于明白,原罪并不在眼下痣,而在他自己。

这女孩显然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凤翮因幼时经历而情绪较之旁人少,当下居然生出了几分羡慕之意。

她把脉的手法委实生涩,寻脉象都得小心翼翼地来回移动,柔软的指腹按在他皮肤上,有些痒。

陆玉缥也恰好擡头看他。从脉象上看不出任何的异常来,医家有“望闻问切”四法,她想仔细从面上看看能不能看出什幺来。

这样说起来,陆家姑娘这份责任心还挺有医家潜质的。

她猛然撞到凤翮漆黑的眼中。男人看得毫不遮掩、却坦荡得让人无可摘责,仿佛本来就该这样。

她有些尴尬,想出声打破这僵局,又不知道说什幺,只能故作惊喜,指着自己左眼下道:“咦,好巧,你那处有一颗小痣,我这儿也有。”

其实陆玉缥早看见了,无话找话罢了。

凤翮没有说话,一直看着她的眼睛。

眼眸很亮,里头淬了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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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的视角转换有些乱……我尝试了调整顺序但是还是很乱=   =

主要把青岚山的背景交代清楚了。萧燕支也遛出来转转嘿嘿。

再直接梳理个设定

老大—陆蕻,陆玉缥亲哥。大十岁。

老二—戴月溪。

老三—是个姑娘。苏晓山。

老四—萧燕支。竹月霁男主啦。

小五—左庭。

小六—陆玉缥。

下章把男主的设定交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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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久不见呀!!开年后开学我就要毕业啦,于是一边在学车一边写论文还一边忙里偷闲旅游了两回所以就hhhhh

不如在这里就祝大家青年节快乐?

希望我们小伙妹子能够一秒看对眼(不管!!!反正你们俩多看几眼赶紧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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