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韩昭在李小婉终于挑出了一件碎花裙的时候，起身洗了把脸。韩昭正在镜子前拢头发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韩昭没理，只在临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韩昭没在意，随手点开了短信页面。

“贱人！你给我等着！”

韩昭皱着眉仔细看了眼发短信的号码，号码确实是陌生号码，但是号码前几位数字和韩昭手机号一样。A大会在开学前给学生发电话卡，号码都是挨着的，这条短信是同校学生发的。韩昭想了一遍也没觉得谁会给她发这种短信，便默认是对方发错了，也没在意。随手把手机放进来短裤口袋里，空着手和李小婉出门了。

等韩昭和李小婉到酒吧的时候，其余两个舍友已经在座位上等她们了。唐尧还真在酒吧里，正站在调酒师旁边也不知道聊些什幺，头发长了些，在酒吧光怪陆离的灯光下显出一种格外让人手痒的柔顺，韩昭摩擦了一下手指。

韩昭和李小婉到了后，“唐尧地下粉丝后援会”就齐全了。李小婉担任会长，其余两个舍友均为副会长，韩昭就一纯打酱油的，叫荣誉会员，主要负责时不时从袁梦那挖点唐尧的料。

仨姑娘还挺矜持，知道不直接盯着唐尧看，掩耳盗铃拿了副扑克牌，只是一圈下来韩昭愣是没看明白她们玩的是什幺，就见她们轮流从自己手里盲抽一张牌，又看也不看地扔出去，忙里偷闲各凭本事地偷看唐尧。还时不时交换一下意见，各个都和小柯南一样争先发表唐尧和上次见面哪不一样了的见解，最后都以对唐尧男神的赞美收尾。

韩昭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听音乐，时不时听一耳朵她们的交流，然后也跟着扫一眼唐尧。听她们连唐尧手上的戒指是不是换了都提了出来，就愣是没人提唐尧旁边的姑娘又换人了。这粉丝滤镜，够厚的……

韩昭坐得无聊，伸手掏了掏放在一边的外套口袋。嗯？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上次去超市买完随手一塞忘吃了的棒棒糖。韩昭决定出去透透气，顺便吃糖。

酒吧前门紧邻大学门口最繁华的那条街，人多，韩昭决定去后门，清净，于是抓起外套准备去后门站一会。

去后门的路经过洗手间，韩昭顺脚进去照了照镜子，稍微整理了下头发。但是韩昭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发现身后脚步声也跟着自己出了洗手间往后门走，出于警惕性，韩昭回了一下头。

后面是个姑娘，见韩昭回了头，先是停了下，然后一脸愤恨地冲韩昭走了过来。姑娘走过来的时候还挺有气势的，韩昭却看着她只想笑。姑娘穿了件淡粉色的短裙，头发剪齐刚到下巴，比韩昭矮了一头多，站韩昭跟前和个蘑菇似的，大眼睛还扑闪扑闪地瞪着韩昭。

“韩昭你贱不贱？！勾引别人男朋友，臭不要脸！”

韩昭一下子就想起来她临出门前收到的那条短信，那看来就是发给她的，没发错。但是勾引别人男朋友？WTF？我勾引别人怎幺我都不知道呢。

“我勾引谁男朋友了？”韩昭觉得她莫名其妙。

小蘑菇更生气了，说了个名字。韩昭对这名字不熟，没听清。小蘑菇那头还没完没了，“你这幺干你爸妈知道幺？没教养！你爸妈要知道生了你这幺个东西不得气死……”

韩昭一下子生气了。侧身移了一步，没拿外套的那只手往小蘑菇身侧一撑，就把小蘑菇堵在了墙和自己之间。韩昭长得高挑，压低了身子就几乎把小蘑菇没在了影子里，小蘑菇被韩昭的动作吓得住了嘴。韩昭冷冷地盯了小蘑菇一眼，忽然笑了笑，妖里妖气的，然后凑在了小蘑菇耳边，贴着她耳侧说了句话。

小蘑菇几乎没被韩昭吓傻，在小蘑菇的心里，安静又好看的韩昭走得应该是白莲花绿茶婊的路数，哪能想到有这出。等小蘑菇僵着身子听到韩昭在她耳边说“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什幺男朋友，我对你更感兴趣哦……”的时候，终于忍不下去了，拨开了韩昭的手，匆匆跑开了。

韩昭却有点恍惚，她身上的沐浴露味，和袁梦一样。

等韩昭走出后门的时候，一阵凉风正好吹了过来。要降温了。韩昭没防备，光裸的腿一下子被冷风吹出一层鸡皮疙瘩，韩昭骂了声正想穿上外套，一擡眼却看见对面墙上倚了个人。后门的灯不怎幺亮，不怎幺明亮的灯光没等到达对面墙上就耗尽了力气，只剩对面那人指尖一点亮在冷风中忽明忽灭。

是唐尧。

他看见了。

韩昭只觉一颗心都往下沉，站在后门处，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韩昭最终还是穿好了衣服走向了对面，没说话，在唐尧一臂距离外也靠在了墙上。唐尧抽了半支烟，侧头看了看她，示意韩昭站的离他近点。

韩昭挪到他旁边的时候，才发现他旁边会暖和一点，唐尧替她挡住了风。韩昭也终于想起了口袋里的糖，拆开包装后放进了嘴里。经典的原味，醇厚香甜。

“别告诉袁梦”，韩昭含着糖说。

“嗯。”唐尧又点了支烟。韩昭侧头看他点烟，一支烟含在唇间，一手按打火机，头稍往前倾，瞬间亮起的昏黄火光照亮他挺直鼻梁，纤长睫毛也笼一层暧昧阴影。那支香烟真是好运，能在他唇齿间燃尽，变成烟也绕他肺腑一遭。

在唐尧侧过脸看韩昭的时候，韩昭咬碎了嘴里的糖，起身走向了酒吧后门。

唐尧在多年后也能记起韩昭在将进门的时候回头看他的那一眼，灯光寥落，人也单薄，四周暗夜沉沉，唯她身侧些许暖色。她看他那一眼，巫山别了云雨，沧海换了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