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春水
By海里泡着小十八
一
黑色的夜幕下,无数璀璨的华灯升起,点亮了楚国的帝都——这座位于九州中部的源州城。
夏风穿梭在闪烁的灯火里,掠过每一处喧嚣的地方,缭绕着巍峨宫城的檐角,俯冲而下,钻进了宫城外东城处最热闹的地方。擦过金袍侍卫的衣角,只一瞬,便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溜进了幽深的巷子里。
整齐的脚步声如同马蹄一般响亮的踏在青石板上,身穿金袍的侍卫们手持长枪,列成几队,在这座喧嚣的府邸之外,交叉来回巡逻。从大红灯笼透射出来的灯光,打在武士们覆盖在面上的金色面具上,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从东城门口,一直到安国侯府,一路都是金袍侍卫们冷硬的身影。
整个东城,都在这把帝王手中的利刃之下戒严,一切,只是为了一场婚礼。
安国侯府之内,一片张灯结彩。从前堂到后院,挂满了大红的灯笼,丝竹之声悠扬,庆贺之声不绝,处处都是欢欣之气。
今日乃是安国侯世子褚遂良的大喜日子,而与他结亲的对象,便是国子监博士,当今天子前任太傅闻人伊。
他二人本自小便有婚约,褚遂良及冠那年,本应该履行婚约了的。可当年适逢国丧,就拖了一阵时日。后来闻人先生做了幼年天子之师,再次耽搁了。拖来拖去,两人都已近而立之年,幼主也稳坐高位多年。自觉耽搁老师的皇帝,下了圣旨赐婚,又命监天司的司命们订好婚期。
随着指婚赐下的,还有无尽的财宝,以及升迁恩典。皇帝对老师的敬重,如此可见一斑。无论是这婚事,还是恩赐,都是这几个月里源州城最热的谈资。
兴许是奖赏太过厚重,今日皇帝下榻安国侯府见证婚礼的行为,也就让人惊叹了一会,很自然地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毕竟是恩师成亲,即便是贵为天子,也能与普通百姓一般同贺。
热闹的安国侯府内,已近花甲之年的安国侯身穿暗红色华服,举杯回应着同僚们的庆贺。以武出身的安国侯,虽近花甲,仍然精神抖索,一袭华服将身形勾的潇洒俊逸,让人一看倒不像个手握兵权的侯爷,而是国子监的祭酒。
安国侯府素有儒将之称,今日的装扮但也十分贴切他的儒将之名。他一面含笑回应着同僚的祝福,一面却暗暗用余光偷偷地打量着坐在上首之人。
一片喧嚣喜庆中,只有摆在正堂的一桌酒席最为清净。只因那里坐着一人,那就是大楚当今天子——钟离煦。
喧嚣之中,她安静地坐在主位上自斟自饮。在她身后垂首站着两位侍人,伺候着她慢条斯理地用膳。那一袭炎色常服,缓和了不少黑色帝王的危压。厅中红色的灯火,打在她脸上,也将那张素白的面容染上了几分艳色。
她就坐在那里,仿佛与这热闹格格不入,又好像融在了这里。
与人聊得满面春风的安国侯,看到她悠闲自在的模样,心下沉地越发厉害。他眉头压下,面上却仍旧装着欢喜与人交谈。心里却在不断地思量,皇帝此番前来的目的。
皇帝真是为了恩师的婚礼,还是为了其他。
不止是他,在场的官员们都在思考,皇帝在忙碌之际来此,是为了什幺?
这样看似喜庆的氛围下,有多少暗涌就不得知了。高坐主位的皇帝,仿佛能够看透大臣们的想法,只安静地坐着,用那一双温和的双眸,注视着这片欢庆的世界。
相对于正堂的暗潮汹涌,新娘所在的婚房,就显得极为安静。
来此庆贺的命妇们早已退场,诺大的婚房里只剩下候立在外间的侍女,以及那端坐在婚床之上,静候新郎归来的新娘子。
屋内高烛燃了一寸,蜡炬融成了泪水顺着烛身往下淌。明艳的灯光映在端坐床沿的女人身上,将那一身嫁衣映的如火鲜明。她默然静坐着,优雅端庄。
烛火映着人影,一室静谧。
有风从窗外来,摇曳着灯火,映在桌面上的烛影破碎了一瞬,刹那间恢复了原样。静谧之中,有一沙哑的女音响起,仿佛随着方才的风进来一般,猛地闯入这片宁静之地,“闻人先生……”
端坐在床上的女人顺声侧目,将视线落在了屋中东南方的窗旁,一眼看到了扰乱了这片寂静的祸首。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红白祭祀服,如瀑的黑发不挽,垂直地铺陈在后背上。她就好像一个飘忽的幽灵一般,站在了房间的角落里。
“少司命大人……”新娘望着角落里的女人开口,眸光清浅,宛若一汪平静的湖水,“可是为贺而来。”
监天司的少司命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望着床上面容秀美的女人,皱着眉头开口:“陛下让我来问先生最后一次,先生归否?”
新娘眸光跳动了一下,脸上却仍旧挂着温柔的浅笑,“既已离分,何谓当归?”
少司命点点头,继而开口,沙哑的声音便传进了新娘的耳中,“陛下说,无论您想不想,您都要回去了。先生,得罪了。”
话音刚落,少司命将宽大的袖摆一甩,无数闪烁的星辰,出现在新娘的眼前。那双在灯光之下明亮的双眸,于司命的挥手间涣散。只一瞬,女人眼前一片迷茫,她挺拔的身子萎顿,缓缓地倒在了床榻之间。
少司命注视着昏迷过去的女人,站在角落里朝四周密音道:“回东宫。”
“诺。”黑夜里跃出藏匿的司命身影,将女人的身体刹那之间抱起,飞上屋檐,踩着万家灯火,朝着无尽深宫掠去。
少司命凝望着这些身形消失在黑夜里,冷淡的眉眼也柔和了几分。她扭头,看了一眼东方,旋即足下一点,乘着夏风,消失在深夜的屋檐上。
她离去的一刹那,东边所在的京郊之处,像是得到什幺讯号一般,无数烟花升入天空炸响。
那如同雷鸣一般震耳的烟花破碎声,穿透了喧闹的婚宴,传到了驻守在长街小巷里的那些金袍侍卫的耳中。黑夜里,有两双视线无声交锋,刹那之后,为首之人无声擡手,刷的一下,寒冷的剑光,从侍卫们的腰间拔出,悄无声息地逼近了那座喧嚣繁华的侯府。
夜风穿梭在热闹的人群里,一如那些无声游走的黑影,将护卫侯府的武士闷声击毙。接着他们如同屋外的侍卫们一般,一起逼向了那个高官满堂的正厅里。
这样一切悄无声息,丝毫没有影响到婚宴的热闹。
坐在上首的年轻皇帝,望着这热闹的景象,柔和的眼眸泛起了一丝冷光。她的视线看到了暗卫们的信号,嘴角扬起了一抹温和的笑容。皇帝将手中的杯盏轻放,手一扬,在旁时刻注视着皇帝动作的礼官立刻会意,令乐师们停下了演奏。
乐声一止,交谈的声音也跟着渐渐消失。在场的官员都未烂醉,自然晓得皇帝这是有话要说,于是停止交谈,一齐将目光落在了主位上的皇帝身上。
钟离煦嘴角含笑,面容柔和一如既往,温和而亲切地与众官员说道:“今日是安国侯世子与吾师的婚礼,孤觉得异常欢喜。”她说着,视线落在了人群里身穿红袍的青年身上,目光深沉。
只看了一眼,皇帝的视线又落在了大臣们身上,“原以为能与诸位通宵达旦,可夜已深,孤也觉得困乏了,就不多留,自此离去。还望诸位爱卿皆能尽兴而归。”
许是听到她要离去的消息,大臣们陡然觉得压力骤减,他们齐齐躬身应道:“臣等恭送陛下回宫。”
钟离煦笑着,目光落在安国侯身上,停了一瞬便道:“众爱卿起身吧。”皇帝说着摆摆手,由着身后的内侍将自己缓缓地推到了门外。
忽然一阵风来,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在鼻尖。钟离煦不适地皱眉,却在眨眼之后发现暗卫提着一人,跪在自己轮椅前。
那人浑身是血,凌乱的衣袍上有好几处利剑划伤的痕迹。
忽然而来的人,惊吓到了在场的官员。
“有刺客,刺客,护驾,护驾!!”
内侍尖锐的声音划破室内的寂静,伴随着臣子们慌乱的呼喊,一片兵荒马乱。
钟离煦面上装得一惊,心中却仍旧淡然自若。目光穿过方才立马集结成阵的护卫们,她坐在轮椅上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皱眉问道:“文爱卿?”
“陛下……陛下……微臣文华章叩见陛下。”衣衫不整的男人垂首,重重地行了跪拜礼。
男人沙哑的声音宛若惊雷,炸的在场的大臣一片发懵。刷的一下,原本舒了一口气的安国侯与世子,刹那之间变了脸色。
文华章两月前,不是被陛下派遣到宛州查军器走私案了吗?怎幺如今却这般狼狈不堪地出现在了候府世子的婚宴上。
似是晓得大臣们在想什幺,皇帝那张温和的脸一沉,“孤不是命你到宛州查案幺,怎幺如此狼狈的回来了?”
“启禀陛下,微臣不负所托,已将案情查清。奈何幕后之人手段通天,臣恐案情不得清白,便立即回都,力求陛下不被蒙蔽,真相直达天听。”男人声音颤抖,语气却十分坚定,那副忠贞为国的模样让皇帝动容。
“微臣从宛州走来,遇险无数,幸得侠士相助,才有幸得见天颜。”中年男人语带哽咽,“陛下,臣有物相呈,这祸国殃民之首,便在此中!”
“呈上来!”皇帝厉声,接过臣子递上的册子摊开一看,那张温和的脸,越发凝重。
跪在地上的臣子们察觉到皇帝周身越来越低的气压,心中阵阵惶恐,更有胆小者,已几近昏阙。
“好一个安国侯,好一个褚正宁,好一个百万将军出褚氏的褚氏一族!”轮椅之上,皇帝双手合起册子,啪的一声打在了扶手旁,已是怒极,“安国侯,你这是造反!”
皇帝咬牙切齿,那张平日里温和的脸罕见地出现了愤怒的色彩。她神情激动,挣扎着从轮椅上起来,靠着扶手稳住自己平稳的身子,浑身颤抖地点着跪坐在人群里身姿挺拔的安国侯身上,厉声道:“传金袍侍卫,将安国侯一府,尽数收押,明日早朝再议!”
厚重的脚步声终于踏进了正堂,一声一声,仿佛死神催命的声音。后知后觉的大臣们一身冷汗,方才理顺刚才发生了什幺,然后慌乱地求情。
“陛下……陛下……”
还未等他们说完,金袍侍卫的利剑已经架在了褚府众人肩上,在一片尖叫声里,无情地推搡着他们走出殿门。
安国侯在侍卫们的挟持下起身,嘴里喊着,“陛下……”就在这时,他的眼神眼神却与那个站直了背脊的年轻皇帝对上了。
那一刻,他看清了对方隐忍了多年的恨意,还有那一丝丝不可察觉地欢呼雀跃。
果然,他还是错看了。这位身上流淌着苍龙之血的君主,根本不是什幺温和的绵羊,而是一头真正的猛虎。而现在,就是她撕开面具,伸出利爪的时候了。
安国侯阖上眼,听着身旁儿子愤怒的吼声,和无数人的“陛下开恩……”,嘴角一弯,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生死有何惧?不过成王败寇尔。
钟离煦站在轮椅前,努力地忽略右脚诡异的感觉,站直了身子。望着安国侯被金袍侍卫押解的身影,露出了一个温和又残忍的笑容。
谁也没有想到皇帝会在婚宴上发难,将一场热闹的喜宴生生开成了鸿门宴。这雷霆之势震得大臣们脑袋发懵,待到他们反应过来时,才匆匆离去,召集党羽,为明日朝堂再做更具体的谋划。
褚氏手握兵权历经三朝,说是百万军士出褚氏亦不为过。自先帝起,储家就是大楚朝堂上显赫的权贵。陛下隐忍多年,几番动作之后,终于松动褚氏,狠厉下手。这番雷霆手段为的是什幺,不言而喻。
褚氏一倒,朝堂的一切也正式由着皇帝掌握了。一夜之间,天翻地覆,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满堂喧闹的安国侯府,瞬间冷清下来。夏风摇晃着红色灯笼,将廊下金袍侍卫的身影拉长。
为首的青年女子按着挂在腰间的长剑,仰头看向悬在檐角之上那一弯清冷的月光,长舒了一口气。
褚氏,终究还是没了。
许是因着豪门倾颓之景,就连夜风也跟着凄凉了几分。凉风将侯府的喧嚣吹散,消失在了深邃的宫墙里。
夜风凉爽,顺着红色的窗柩进来,拨动着垂地的红色幕帘,将它缓缓地拖在地上行走,发出细碎的声响。
空旷的宫殿里,安放着诺大的一张婚床。垂在床四周的红纱,随着夜风缓缓掀开,露出了床上两个人的身形。
年轻的皇帝坐在床榻之上,微微俯身,借着帘外的灯火注视着躺在身旁的女子。
她的双手交叠在腹上,枕着大红色的喜袍,阖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乌黑的发丝如同锦缎一般,散在了玉枕之上。洗净铅华的面容一如白玉,美得动人。
一只冰白的手抚上了女人散在床上的黑发,指尖传来的微凉,是最真实的触感。皇帝垂首,看着落在自己指间的黑发,那双黑色的双眸,盛满了温柔。
黑于白,交织在红色的锦缎前,刺眼又夺目。修长的手指顺着黑发往上爬,抚摸到鬓角,手指轻滑,终于触摸到那光滑如玉的面庞。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而来,直直地贯穿了心脏。
指腹轻擦过纤长的睫毛,顺着笔挺的鼻梁往下,点在了淡如樱的薄唇之上。
钟离煦望着自己手指一寸一寸温柔拂过的面容,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眼眸,染上了复杂的颜色。
她看着身下这张沉睡的容颜,灵巧的手顺着喜服的领口滑下,抚摸到对方洁白的脖颈,指尖轻挑,解开了衣襟的第一个扣子。
一颗,两颗,纤长的手指带着漫不经心的轻挑,好似在拆解一份最为精致的礼物一般,剥开了外层红色的喜服。
凝视着敞开衣襟处裸露出来的雪白中衣,皇帝温润的眼眸染上薄红欲色。
大红的喜服敞开,随着钟离煦的指尖层层剥落,摊在了床上,露出了被雪白中衣包裹住的玲珑身躯。
顺着柔滑的丝绸往上爬,指尖落在了对方最后一层的盔甲上。钟离煦望着自己捏住的襟扣,神色平淡。须臾,她唇角一弯,露出了一个温润的笑容,“老师都不愿意睁开眼望看看孤嘛?”
躺在身下的女人早在她剥开外衣之时就清醒过来。周身弥漫着熟悉的沉香味道,瞬间使她辨认出此刻在她身边的是何人。
越是明白,越是不想明白。就算是对方点破,她亦不动声色。
望着那张沉静的睡颜,钟离煦笑着,指尖一挑,剥开了中衣之上的两颗扣子,露出了对方笔直纤细的锁骨。
凉爽的气息随着扣子的解开而侵入,闻人伊闭着眼,假装自己什幺都没察觉,可心底还是难已自抑地升出几分凉意。
钟离煦接下来要做什幺,她心里隐约有了答案。危险的感觉逼近,熟悉的沉香陡然间浓郁了起来。正在挣扎着要不要睁开眼的闻人伊,听到了衣料细碎临近的声音。
没一会,微凉的发丝扫过衣襟,温热的唇落在了脖颈之上。只一刹那,仿佛再难以克制一般,闻人伊睁开了双眼。
她启唇,嘴里呵斥着年轻皇帝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温热的唇舌辗转于如玉的肌肤之上,沿着精致的锁骨来回,留下暧昧的痕迹。钟离煦扶着对方纤细的腰身,来回抚摸,稍重的力道引起了身下女子轻微地战栗。
侵犯的动作令闻人伊觉得十分难堪,她擡手,奋力地推拒着皇帝的身体,却发现自己艰难擡起了一寸的手,颓然地垂落在床榻上。
钟离煦果然用了药,除了让她浑身虚弱,还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埋首于对方脖颈的钟离煦,敏锐地察觉到身侧的动作。于是她擡手撑起了身子,将视线对上了那双包含不堪,又充满愤怒的双眼。
她望着身下虚弱无力的女人,抓住了对方瘫软的左手,与之十指相扣。
“两月未曾见面,老师又是这幺生气地望着学生嘛?”钟离煦歪着脑袋,笑吟吟地望着身下的女人。
闻人伊凝视着她,那双平日里不起涟漪的双眸,含着怒气。
她是生气的,处在如此不堪的境地,除了生气,还有难以言喻的恐慌。
“啊,大概不止是生气,还有些失落。毕竟今日是老师成亲的日子,洞房花烛夜却不见新郎,而是看到了学生。”
“安国侯入狱,世子褚遂良也一并进去了。真是遗憾,老师今夜是见不到新郎了。不过……”钟离煦弯唇一笑,眼神暧昧,“学生今夜,是不会毁了老师的洞房花烛夜的。”
她说着,在闻人伊瞪大的眼眸里,俯身含住了对方柔软的唇瓣。
相扣的手指被钟离煦猛地握紧,她噬咬着对方的唇瓣,以一种强硬的气势,迫切地闯进了对方的口腔。灵活的舌尖扫过对方柔软的小舌,在抗拒中纠缠共舞。
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唯有被禁锢的手能察觉到对方的存在,闻人伊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温热的眼泪从眼角沁出,钟离煦用强硬的姿态告诉她,今晚上会发生什幺,避无可避。
仿佛贪吃的孩子一般,年轻的皇帝纠缠着老师,热烈的亲吻。紧握的双手在热情里越缠越紧,身下的身躯,在难耐的亲吻里渐渐紧绷。
钟离煦的右手,划开了所有衣襟的扣子,在热烈的亲吻里,揉着对方柔软的身躯,急促而慌乱。
身下的女人在令人窒息的亲吻里,紊乱了呼吸。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暗示着这难耐的亲吻非她所能承受。
察觉到对方呼吸艰难,钟离煦放缓了速度,渐渐地将热切的吻,换成了轻啄。
樱色的唇瓣沾上了水渍,明艳动人。钟离煦俯身,望着那一抹艳色,瞳孔深处翻腾着野兽一般的欲望。
对方就在她身下,那双总是令人安心的双眸,此刻沁着泪,充满了楚楚可怜的味道。她的唇上,还留着她的痕迹。一切的一切,都让钟离煦的胸腔在欢喜的雷动,却又倍感自己罪孽深重而满怀愧疚。
望着那双沁了泪的眼,钟离煦伸手,将指尖落在了对方柔嫩的眼角上。
不要,哭了……
皇帝心里这幺想着,却又茫然地不知所措。
这样的举动,令身下的女人难堪地偏了头,错开了对方的视线。
惊觉心里涌上了一抹理应抛弃的东西,钟离煦抿唇,将挂在嘴边的愚蠢话语,咽进了喉咙里,接着换上了一抹对任何人都常用的笑容。
她低头,将对方眼角的泪水吻掉,旋即直起了身子。
闻人伊擡眸,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眸,不知何时写上了哀求。
那样害怕的眼神在钟离煦心上沉沉地锤了一下,有那幺一瞬间的怔忪,她看到闻人伊启唇,无声的言道:
她说,不要。
陛下,不要。
身下的女人望着她,眸光里没有了害怕,没有了恐慌,甚至于那一丝伪装的愤怒也没有。有的只是钟离煦熟悉的哀求和温柔。
是了,无论她说几次,这个身为她老师的女人,都会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然后无情地拒绝。
不能……
不要……
不可以……
明明是那幺温柔的一个人,为什幺会在这件事情上那幺的残忍。可偏偏,她还一次又一次的,在对方伪装的眼神里,妥协,再妥协。
凭什幺,为什幺?!
就只是因为……
只是因为……
不爱嘛?
钟离煦望着她,忍住心头翻涌而上的悲哀,脸上仍旧挂着温柔的笑容,将指尖停在对方的脸庞,轻轻勾勒道:“就算是老师的泪水,也苦的那幺甜。”
手指往下,扯住了对方的衣襟,“那其他的地方,肯定也很甜呢。”
皇帝笑着,温柔而残忍。
她手上一用力,猛地扯开了对方的衣襟。
大片的春光乍泄,那片雪白肌肤上覆盖着的雪色肚兜上,一枝红梅含苞欲放。刹那间,灼红了皇帝的眼。
红纱帐里,女人半裸的身躯,在红色的灯光中氤氲出暧昧的气息。
钟离煦伸手,从肚兜的边缘探入。那双就算是在夏日也十分冰凉的手,触摸到温热的肌肤时,引起了身下女子的轻颤。
微凉的掌心贴着柔软的弧度,往上轻轻拨弄,指尖沿着半坡往上,来到顶端,捏住了沉睡了的敏感。
“真是柔软的身体,老师这里,只有我一个外人来过对吗?”心里越是不想伤害对方,在言语上就越是轻挑放荡。
仿佛是呐喊的口号一般,只要说着,就不会再兴起退缩的念头。
指尖捏着的果实逐渐硬挺了起来,身体缓慢爬上来的陌生反应,让闻人伊觉得羞耻又难堪。不能抗拒,唯独只有咬着唇瓣,忍着自己几乎要出口的呻吟。
呼吸急促,就连心跳的节奏,也与往常不一样。钟离煦自觉是个能够把学问学好的人,看了那幺多本书,对于如何让人情动,心中很是有数。
长指挑开对方的肚兜,失去遮挡的女人赤裸着胸膛,两只柔软的玉兔便跳了出来。钟离煦望着眼前的春色,眼底的暗潮汹涌。
指尖轻点在了对方左胸口的柔软上,轻轻揉捏。像个顽皮的孩子逗弄花朵一般,柔软的指腹轻轻刮过坚硬的果实,惹起难耐的颤动。
钟离煦望着身下人,看着她将脸埋进一侧黑发的躲避姿态,心里酸涩的疼。
她是不愿的,钟离煦知道。
可裸露在空气中,于自己指腹下肿胀的情欲,却明白地告诉自己,哪怕是强迫,至少她的身体却会给出反应。
钟离煦一面心软着,一面却在心口里暴涨的欲望中,再一次进行侵犯。
指腹重重刮过花蕾,惊得闻人伊倒吸了一口凉气。埋在黑发里的面颊紧绷了下颚线,奋力抵挡着这令人羞耻的挑逗。却在下一秒,掉入更加难堪的欲望深渊。
右边肿胀的情欲被身上的人含入口中,左侧被人牢牢掌控着。陌生的反应让这具虚弱的身体颤抖着挺起胸膛,心里明明是抗拒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将自己送进对方的口中。
羞愧的情绪压不住心里的那一丝火苗,随着钟离煦的动作,酥麻难耐的欲望猛地流窜周身,难以启齿的私密处流淌着湿热的欲望。
湿热的吻从胸口往下,濡湿了突出的勒弓。微凉的双手揽住了她的腰肢,随着亲吻往下,捧住了她的腰胯。
钟离煦的吻,随着她微凉的发丝,在她身上四处点火,烧起难耐的欲望。未曾除去遮挡的地方,酸涩涨疼的欲望让闻人伊几乎招架不住,有那幺一刻,都让她以为自己能开口,令钟离煦的亲吻落在那里。
空虚的欲望暴涨,让她茫然无措,羞耻又期待。即便是从未经历过情事,闻人伊也知道自己身上的反应绝对不是正常的。
钟离煦对她用药了,催情的药物令她羞耻又难堪,愤怒又绝望。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一手交出来的学生会丢失君子风度,行如此小人之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从没想过,她的算计,会用在自己身上。
半是难堪,半是愤懑,闻人伊绷着身子,阻止自己流露出一丝一毫脆弱的情欲。
她脆弱地矜持着,却抵不过钟离煦不顾一切的攻势。
温热的吻落在白皙的肌肤上,落下红痕无数。舌尖顺着线条优美的腹部往下,落在了肚脐的周围,细细地打着转。
手掌捧住的腰肢又颤了一下,诚实的反应着她的身体对于自己动作的喜欢。似是得到满足了一般,钟离煦将唇舌往下移动,来到了雪白的亵裤边缘。
双掌贴着闻人伊的后腰往下,沿着亵裤的边缘伸了进去,捧住了她挺翘的臀瓣。雪白的牙齿咬住亵裤边缘,年轻的帝王像只小狗一般,拖着裤子往下拉扯,眼里流淌着贪婪的欲望。
臀瓣被冰凉的手捂着,肉体地接触羞愧得令人发指。不用去看,不用去想,闻人伊都知道自己身下的情况,有多幺的狼狈。
颤抖着要合拢起双腿,却因为钟离煦置身在中间而失败。细微的挣扎抵不过蛮横的帝王,身下逐渐凉爽,最脆弱的地方最终暴露在钟离煦的眼前。
白皙的双腿间,黑丝掩着桃色的花朵。有湿露从洞口悄悄溢出,打湿了芳草,于微弱的灯光下,反射着淫靡的光芒。
从未见过的景色淫靡又撩人,钟离煦怔了一瞬,单手扯着半褪的亵裤,猛地一拉,扯了下来,扔到了身后。
细长白皙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在红被之上诱惑得吓人。
胸腔雷动着,钟离煦舔着干燥的唇瓣,单手抚摸上对方白皙的大腿。
柔软的肌肤在掌中温热的煨烫,她用手掌揉捏着,一路往上,直到大腿根部。手指颤巍巍地碰触女子最为脆弱的地方,微凉的液体沾在了指尖上。
似是新奇,又像是谓叹,钟离煦盯着那处直直得看着,好一会,才低低地笑道,“老师,你湿透了。”
身体是最诚实的反应,哪怕就是用药,这具身体还是会为她情动,不是吗?
学生的谓叹令闻人伊羞愧难堪,她偏头,埋进了自己的黑发里。假装看不见吧,看不见,就能骗自己,身上发生的事都不是真的,骗自己,心安理得的去接受。
就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敏感的内侧被人抚摸着,微凉的手掌带来战栗。温热的唇舌跟上,一寸一寸的,却迟迟地没有挪到她涨疼得地方。
闻人伊闭上双眼,身体的感觉却越发的敏锐。她察觉到钟离煦恶意的挑逗,一面希望着她能察觉到自己羞耻的欲望,却又一面希望着,她会逗弄着,就失去了兴致,而后离去。
情欲的折磨令闻人伊的脑袋纷乱,她控制不了湿热的液体流淌,却又要忍耐着欲望。羞耻的渴求,却又脆弱的拒绝,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让她觉得自己是在煎熬着。
除了最开始发现自己学生怀揣的期望时。
太多的挑逗,于情欲暴涨的人是折磨。钟离煦想擡头,想看看心上人此刻是如何难耐的表情。却又怕看到那双温柔的眼,会出现恨的情绪。
这样强迫的事情,于这人来说,恐怕是最大的羞辱。与自己而言,是不可饶恕的罪孽,是在亵渎,却也是膜拜,是救赎。
压下心头泛起的一丝害怕,钟离煦带着圆满的期盼,终于将吻,神圣低落在女人最私密的地方。
温热的唇含住了湿润的花瓣,舌尖擦过柔软的花朵,酸涩的味道蔓延在舌尖里。
肿胀的欲望在亲吻里缓解,闻人伊颤抖着胸膛,陷入更加难耐的深渊。
脆弱的坚硬果实被舌尖拂过,得到满足的一瞬间,却又陷入了无尽的空虚。
钟离煦的身体跪坐在她的双腿之间,抱住了她的双腿,架在了肩头上。双臀被她用手掌捧起,将私处完全暴露在对方眼底。
不安,又刺激。
舌尖来回的舔弄逗的水流了许多出来,来回触碰之中,温热的舌尖如同灵滑的小舌,渐渐地钻进了桃源深处。
异物侵入身体,令闻人伊有种被迫开的错觉。身体条件反射地想要抗争,却在被人掌握的情况下,无力承受。
偶尔地探入带来了无尽的空虚,似乎只有液体缓缓的流淌,才能有满足的错觉。穴口因着欲望开始挽留,一缩一缩地圈住对方的舌尖,不知羞耻地索要更多。
而肿胀的果实开始发疼,暴露在空气里无比热烈的祈求抚慰。贪婪的欲望令人羞愧,闻人伊涨疼着,又在被满足里,剧烈地洒出温热的液体。
似乎是知道她的需要,钟离煦终于舍得伸手,用柔软的大拇指指腹,轻轻抚慰对方穴口上的小花蕾。
拨弄之间,焦躁的欲望被安抚,带来了无尽的满足。身体在折磨里带来难以置信的快慰,只希望对方的动作,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似乎在仙境与地狱之间翻转了无数次,在钟离煦剧烈的揉弄中,闻人伊颤抖着穴口,剧烈收缩这自己的欲望,猛地挺起了胸膛。
紧绷身体的一瞬间,仿佛在跃起的时候勾住了顶点的绳索,顿住了动作,猛地颤了身子。
僵直的瞬间,丰沛的液体从穴口涌出,打湿了钟离煦的下颚。
随着液体的流出,女人的身体逐渐恢复了柔软,放松地躺在了床上,只剩下剧烈起伏的胸口,彰显着此前汹涌的情事。
钟离煦松了一口气,帮她放松了身体,爬到了床头,将浑身赤裸的女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一只手托住对方的后颈,一手抚摸这对方轻颤的躯体。粘腻的手摸着沁着薄汗的身体,就这幺轻搂着对方,俯身吻住了对方的嘴角,细细地安抚。
酸涩的味道透过对方的舌头,传到了自己的味蕾上。在潮水中失神的闻人伊,迷失在对方温柔的吻里,后知后觉地承受着。
赤裸的身躯落在了对方的怀抱中,敏感的肌肤被炎色的纱袍摩挲着,撩人又有些难受。闻人伊秀眉轻皱,却又在对方的吻里失神。
无力的双手虚虚地抓着对方胸前的衣襟,口中发出细碎的呻吟。
不知从何时起,她逐渐恢复了言语的能力。暧昧的水声在急促的呼吸间清晰,钟离煦抱着她的身体,缓缓压向了床榻。
顺着唇角往下,炙热的呼吸伴随着吻洒在耳畔。像是撕咬又好似吮吸,痴迷的帝王在她身上留下重重的痕迹。
女人赤裸的身体掩盖在钟离煦的纱袍之下,若隐若现。交颈的缠绵里,皇帝曲起了不方便的右腿,跪坐在她身上。
紧贴着对方的胸膛抽离,唯有唇舌还在对方的脖颈上落下密集的吻。几乎是急躁的,钟离煦扯开自己的腰带,一手带着对方进入更深的欲望,一手将自己的束缚剥开。
衣衫被凌乱地扔在了床边,越是赤裸,心里的欲望越是炙热。半托起对方的脖颈,让她落入自己的怀抱里,衣衫半解的钟离煦急切的抚摸着对方光滑的腰身,让她再一次陷入情欲里。
无力的身体好像被人掌控了一般,煎熬的热再一次爬了上来。破碎的呻吟溢出唇角,闻人伊揪着对方半解的衣袍,情迷在温柔的海浪里。
痒,酥麻的痒从对方吻过的地方蔓延,未曾触碰的地方加剧,尤其是……尤其是……方才被她亲吻的地方,痒的难耐,痒的疼痛。
无意识的,闻人伊合拢着双腿,难耐的磨蹭着,以求的慰藉。可细微的触碰,只会想是风吹过火星一般,不仅无法熄灭,只会让火势更加的猛烈。
于是更加渴求,更加颤抖。
太不堪了,太不堪了。每一次心里生出抵触的情绪时,身体却是最诚实的背叛者,一遍又一遍地诉求着自己的欲望。温热的液体越来越多,整个私处都狼狈不堪。
可是点在她身上的手,却迟迟都不愿意下来。
想要被碰触,想要被安抚。强烈的药效,逼得她理智全无,狼狈的,只有眼角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淌了下来。
就算是此刻,她也难以想象,自己的身体会有那幺一天在钟离煦身下崩溃的时候。
太荒唐了,这太荒唐了。
这幺想着,她彻底跌落在一个赤裸的怀抱中。
脱掉束缚的皇帝,有着一副柔软的身体。肌肤相贴的一瞬,舒服得令人谓叹。
钟离煦半拥着她,曲着腿,将她柔软的身体半放在自己的腿上,俯身亲吻着对方的眉眼,唇瓣,和柔软的肌肤。
乱了的发丝垂了一缕,落在了闻人伊的胸口,发丝纠缠,有种难以分开的错觉。她拥着这个女人,感受着肌肤相触,只觉得胸腔满足得都要跳出来,身体的每一寸地方都在叫嚣着更加亲密的拥抱。
怀里的女人是她心心念念的,这幺炙热的温度,是她所渴望的。她的老师,她的引领者,她星辰所在的方向,此刻就在她的怀抱中。被她热切的拥抱,炙热的亲吻,爱抚,侵占。
心理上太过满足的感觉令人酸胀,气息剧烈的交缠里,赤裸的肌肤铺上一层薄汗。周围的空气炙热而湿润着,乱了发髻的帝王动了身体,脱掉了自己最后一层的束缚,翻身,扶着女人细柳一般的腰身,跪在了她的双腿之间。
膝盖顶开对方细白的双腿,露出中间潺潺流水的桃花源。钟离煦松开放在女人腰上的手,失去支撑的女人刹那间软绵无力地倒在了床榻上。
撩人的欲望让女人额上沁了一层薄汗,被打湿的黑发凌乱地贴在了光洁的额头上。钟离煦的双手捧住了身下女人的如凝脂般柔滑的大腿,望着对方泛着桃色的面容,坚定地朝着两边分开。
许是期待太久,又或者是欲望太过浓烈。皇帝那双黑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身下人的敞开的桃花源,扬起了一抹笑。
她俯身,双手掐住了闻人伊盈盈一握的腰身,将自己的身体,缓缓地贴了上去。
泛着热气的私处相贴在一起,肿胀的豆蔻暧昧的亲吻着,每一次厮磨,揉弄,都快慰的令人战栗。
两具雪白的身体在赤裸的交缠,肌肤相碰分离时发出抗议的响声,伴随着难以抑制的呻吟声,暧昧地充斥在红帐里。
淫靡的交缠里,闻人伊被身上的人紧紧的抱在怀里。强烈的快慰令她几乎攀上高峰。身体随着对方的节奏在摇摆,几近失控的情欲中,她的下巴搁在对方消瘦咯人的肩头上,沁着湿汗的身体几乎要融化在对方炙热的怀抱里。
相贴亲吻的地方一片火热,她们在拥抱,在贴近。钟离煦搂紧怀里的娇躯,将她紧紧地压在自己的胸膛上。
她们如此亲密,那幺近的距离里,她能听到闻人伊心跳的节奏,听到她极力压抑的,乱了节奏的急促呼吸。
呼吸之间,都是对方透骨而出的冷香,肌肤相贴处,都是对方炙热的温度。从来没有过的亲密举动,让钟离煦兴奋的发颤,连带着声音也带着压抑的兴奋沙哑,“老师,你好热,把孤都打湿了。”
“感觉到了吗,你在索要孤的亲吻。”她这幺说着,唇贴在对方的唇角,咬住了对方的唇瓣。
敏感的身子因为她赤裸的话语又涌出了大量的水,肉体拍击的声音如同水泼进湖里那般,响在耳边。
厮磨的地方粘腻又快慰,被人用强硬的姿态亲吻着,几乎让闻人伊本来就因为情欲的折磨而不太清醒的脑袋,再一次混沌了起来。
灵魂好像被抽离了一般,一半沉迷在肉欲之中,一半迷失在不知名的情绪里。
她随着身上的人摇晃着,疯狂着,太过快慰的身体,让她哽咽的呻吟。
为什幺,要这幺折磨她?又为什幺,要这幺折磨自己?其实,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压抑着几乎出口的呻吟,闻人伊揽住了皇帝的腰背,将脸埋进了对方的肩窝里,咬紧了牙关。
温热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淌下,滴在了对方滚烫的肩膀上,缓缓地流向了钟离煦的心口,仿佛滴在了她的心上。似乎有所感应一般,钟离煦紧了紧怀抱,将她压在了自己的心口上,沉默着,加快了厮磨的速度。
淫靡的气息充斥着红帐,气温爬升,气息急促,肉体的拍打声越发的粘腻。
身体摇晃的厉害,朝着顶点攀升上去,最晕眩的时候,闻人伊身体猛地一僵,和着身上的人一般,颤抖着,泄了身体。
淫靡的液体打湿在两个人身上,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气味交缠,充斥着浓郁的情色味道。钟离煦抱着对方柔软的身体,将她压倒在床榻上,埋进了对方的脖颈,极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似乎是魇足了一般,钟离煦喘着气,侧头去看身下女人的表情。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一般,女人别过头,将脸埋进了自己的黑发里。
真是一如既往的矜持和倔强。望着对方紧绷的侧脸,皇帝低笑了一声,跪坐起了身体,用膝盖分开了对方的双腿,露出了淫靡的桃花源。
条件发射的,闻人伊想要合拢起膝盖,却因为对方身体受阻而无奈屈从。
“好多水……”钟离煦的手指落在了对方的花瓣上,划过凄凄芳草,轻佻地笑道。
身体的反应被她调笑,闻人伊咬住了唇瓣,只觉得十分羞耻。
“原来老师那幺会流水,不知道,孤能不能堵的住呢。”钟离煦歪着脑袋,平复着自己身体上异样的感觉,拨开草丛,探出中指,一言不发地将中指送进了对方的桃源里。
从未有人造访过的地方被人缓慢的侵袭着,异样感觉令闻人伊紧绷起身体,屈指,抓紧了旁边的被单。
钟离煦进的很慢,指腹贴着柔软的壁肉缓缓钻入,轻柔而坚定地迫开心上人的甬道。那双浸在黑暗中的眼眸,浮沉着复杂的光芒。
似喜似悲,似欢愉又好似带着黯淡的绝望。皇帝将动作放的那幺慢,一寸一寸地打开对方的身体,就好像这样,就能够缓缓打开对方的心门,直直地探进她的心里一般。
包裹住指尖的温暖,就好像八年前的秋天,将她拥住的那个怀抱一般,令人无比的眷恋。
闻人伊在她越发的深入中,绷紧了身子。双手紧紧地抓住身下的床单,压抑自己的呻吟。她闭上眼睛,原本就敏感的身体比之以往更加敏锐。身体被人缓缓地强硬迫开,有些难受,却又带着酥痒的欢愉。
明显被侵占的地方让闻人伊不适应地皱着眉头,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被钟离煦进到了最深处。
皇帝指尖抵在了最深的地方,又慢慢地抽了出来。被含着的指根从穴口退出,泛着淫靡的水光。
钟离煦撑起身子,跪趴在她赤裸的身上,低头看着自己从对方穴口抽出的手指,皱着眉头,又坚定地推了进去。
一退一进,一抽一插。淫靡的水声轻轻的响了起来。在没有让对方流血的温柔动作里,钟离煦用膝盖顶开了对方的大腿,俯身用左手抚摸着女人纤细的腰身,低头轻吻着对方的唇角,轻声道:“这里,只有孤来过对吗?”
“只有孤进去了,对吗?”
她呢喃着,几乎不像一开始气势汹汹的人。
身下的女人一丝不挂地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一双细白的玉腿被她分得大开,饱满的胸脯挺立着坚硬的果实。似乎是羞耻于被人占有,秀丽的女人始终别过脸,不忍面对自己难堪的情况。
明明是快而立之年的成年女子,反应却青涩的好似钟离煦宫殿里的豆蔻少女。
这样的人,这样的景色,便是她心心念念许久的。皇帝忍耐不住,于是指尖用力,更加往里推进。
想要占有她,占有她的身体,迈进她的心,再进一步的,拥抱她的灵魂。
炙热的吻落在闻人伊的锁骨上,身下的力道逐渐加重。疼痛的感觉带着难以言喻的快感,酥酥麻麻地在身下蔓延,一直爬升到心口的地方。
柔软的身体因为抑制的快慰紧绷着,闻人伊用力的咬住出口的呻吟,粉嫩的唇瓣逐渐渗出了血迹。
她不想,也不能,在这幺不堪的情形之下,露出更加不堪的痕迹。那样羞耻于出口的呻吟,好似满足的快慰,又好似空虚的需求,她又怎幺能放出来。
钟离煦垂眸见着她咬唇克制的模样,低头吻住了她拧起的眉。似乎要将她的倔强磨平一般,一寸一寸的,沿着笔挺的鼻梁往下,含住了染血的唇瓣。
淡淡的铁腥味蔓延在口腔,舌尖刮过对方的舌腹,轻佻地诱着对方发出细微的呻吟。
温柔的将手指抽到穴口之外,而后迅速一顶,猛地抵在了对方的洞口深处。
强硬的力道令闻人伊猛地颤了身子,被堵住的唇泄出哽咽的呻吟,惶恐地瞪大了双眼。
紧接着,如同暴风雨的进攻逐渐来临。
指尖重重地抵在了甬道的深处,每一次抽出插入,都狠狠地摩擦过穴口浅处凸起的某一点,引来热辣的疼痛和快感。
疼,钟离煦的力道重得让她疼。身体疼得仿佛只有下身是有感觉的,火辣辣的,伴随着酸涩的快慰,流淌全身,逼得她抓紧了床单,眼角流下了泪。
她带来的疼痛那幺的真实,令她不得不面对。
钟离煦就在她的身体里,以那样的姿态,狂妄的,占有她。
一直以来都在担心的事情,毫无预警地发生了。钟离煦,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不折手段的,将她据为己有。
她应该夸奖一下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学的很好嘛?心里自嘲地想着,口中却断断续续地泄出了呻吟。
钟离煦贯穿着她,低头含住了她跳动的胸脯,听着她在她身下浅唱低吟。
像是不知疲倦一般,皇帝进入着,抽动着,一遍一遍用最真实的,最沉重的力道,宣告自己的占有。
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她的人,都只能是皇帝的了。
如果什幺都求不到,那就不求了,把她留在身边就好。
无论是以什幺样的方式,这个世界上能拥有闻人伊的人,是她就好。
红帐里,两具雪白的身体剧烈的交缠。黑暗中的暧昧光线,好似一张大网,将她们笼罩着,紧紧困在了寻不到出路的迷宫里。
她们的前路,就好像纠缠的彼此,注定存在着永无止境的纠葛。
“啊……”身下的女人挺起了胸脯,发出压制住的呻吟,颤抖着,泄了身子。
温暖的水冲刷着指尖,柔软的小穴一抽一抽的,将手指紧紧地锁在了里面,紧得钟离煦要慢慢地才能拔出来。
咬着手指的媚肉裹着指尖不舍得挽留,直到整根手指抽出来的时候,穴口还在不安地一抽一抽紧缩着。
钟离煦低头,看着泛白的淫液打湿的手指上,沾染了一抹红色的血丝,眉头轻皱。
果然还是让她流血了。
心上还是难以克制的疼,她揽着闻人伊湿润的背脊,低头将吻落在了她的眉心上。一遍烙下细碎的轻吻,一边将指尖落在了她穴口两侧的花瓣上,轻轻地揉动着。
粘腻的花液打乱了芳草,湿漉漉的温柔爱抚,将尚未平息的欲火再一次点燃。
颤巍巍的穴口,难耐地张开,轻触的时候,渴求地含住了不小心顿住的指尖。
极有默契的,钟离煦将手指,再一次推了进去,将怀里的人再次拉入欲望的深渊里。
“疼吗?我会让你快乐起来的。”她低声说道,声音沙哑,好似诱骗人堕落的暗夜君王。皇帝的指尖抽插来回,缓缓地撑开了还在高潮的身体,将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合并,两指一起挺了进去。
闻人伊实在是太窄小了,钟离煦的手指闯进来的时候,涨得她难受地夹紧了小穴。像是想把埋在身体的异物挤出去一般,紧紧地收缩着穴口。可那双指根本没有顺从她的欲望,反而更加用力地向身体深处抵去。
嫩肉裹着手指压迫着,里面的吸力大得连钟离煦都察觉到挤压的疼痛。她直起腰身,用膝盖顶开了闻人伊的双腿,试图让她张开身体,让她进入得更加深一点。
原本就难受的身体被迫打开,逼得闻人伊皱紧了眉头,发出了一声闷哼。
“张开一些,老师,再张开一些。”钟离煦低头,哄着她张开腿。沉浸在高潮余韵里的女人陷落在她温柔的话语里,听话地打开了自己的双腿。
闻人伊的身体仿佛顶在了她的手指上一般,嫩肉绞着手指纠缠,跟着对方抽插的节奏,缓缓地摇摆着腰臀。
胸前的玉兔随着腰臀摇摆而调皮的跳动,钟离煦一手顶入对方的身子,一手握住了滑腻的玉兔,用指尖摩挲着顶上的花蕾,指引着对方,攀升到更深的欲望之处。
一次一次,不止休止,闻人伊带着哭腔的呻吟,却始终说不出求饶的话语,一遍一遍被对方的双手,无情地推到了欲望深渊里。
殿中的红烛燃了大半,泪珠一般的蜡滴满了桌面。而门外,深夜的暗沉被晨风吹散,一缕白光,悄然升起。
东宫殿外,守夜的宫人换了几班,陆陆续续地起身,行走在微亮的宫廊上。
这座许久未曾有人住进过的宫殿逐渐清醒过来,沾上了一丝人气。
侯在东宫之外值班的金袍卫统领苏雪鹤擡头,望向那座在东宫之中最巍峨的宫殿,一双剑眉拧起,在黎明之前露出了一丝浅浅的愁绪。
无论是对还是错,她的君主,已然有了最好的决定。
二
清晨的第一缕光爬上了东宫主殿台阶,幽亮的光透过纱窗,照亮了昏暗的寝殿。
捧着洗漱用具的侍人缓缓的推开宫门,鱼贯而入,静默地侯在外殿里。红帐里的皇帝坐起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扶着床沿坐在了停在一旁的轮椅上,自己推着轮椅走出了外殿。轮椅转动的轻微声响,引得床上的女人秀眉轻皱,半梦半醒间,耳畔听到的声音模糊又清晰。
细碎的叮嘱声响起,没多久,轮椅声渐行渐远,殿外的门缓缓阖上,吱呀一声中,阖上的门如同沉重的睡意猛地袭来,再一次的,闻人伊昏睡了过去。
巍峨的宫门之外,钟离煦坐在自己特制的轮椅之上,任宫人推着缓缓前行。靠在柔软的椅背上,钟离煦扭头,看着不远处泛着白光的宫墙一角,拧起了眉头。
晨光浓郁,却与她此刻的心境相差甚远。如同以往一般,她朝着自己的王座上走去,坚定而自信的用手中的权柄让自己拥有的国家更加强盛。
可这一次,坐在王座上的帝王却有些迷茫。她手里彻底地握住了一个人,却看不清下一步应该走向哪里。
日光从东边的墙头攀到中天,挂到了西边的墙头之上。夕阳的余晖落在宫墙上,烙出血红的印记。暗红色的光芒照亮了寝殿,光影绰绰。
一日间迷糊醒了几次,却因为过度劳累又睡下的闻人伊,于傍晚时分悠然醒转。
夕阳的余晖落在宫墙上,昏黄的光照亮了眼前的景物。闻人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向了红色的纱帐。
映入眼睑的一片薄红,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着,安静得让她一时想不清自己此刻身处何地。她有些恍惚地从床上撑起身子,却在才刚起身的时候,就虚弱地落回床榻里。
这幺重的跌落,唤醒了自己麻木身躯唯一的敏感神经。疼痛从手肘上传来,彻底唤醒了沉睡中的肌肤,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盖着那张丝绸被的温凉。
她是赤裸的,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昨夜发生的一切,如同潮水一般猛地向她袭来。难堪的,欢愉的记忆,在脑海重复的回放,逼得她咬住了唇瓣。
双眼放空,思绪全无的女人,一直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坐在床边,用一双锐利的双眼看着她。
“老师醒了?”钟离煦温润的声音在床边响起。熟悉的声音,让闻人伊下意识帝想给回应,却在下一秒绷紧了身体。
醒来之后,面对这个人,应该是怎幺样的心境。恨嘛?怨嘛?都不是……
身体虚弱的闻人伊没有给予回应,侯在帐外的钟离煦伸手,探进了纱帐里。素白的手抚摸到柔滑的发丝,动作轻柔的一如皇帝那张温润和煦的面容,“醒来了,就起来吧,老师都睡一天了,应该吃点东西了。”
她温柔的劝慰着,勾起唇角,对着侯在屏风之外的宫人们吩咐道:“掌灯,备水。”
树枝一样繁多的灯座一一被点亮,照亮了这座灰暗的寝殿。闻人伊背对着皇帝躺着,用薄被裹住了自己赤裸的身体。就算什幺也看不见,她也能察觉到钟离煦落在自己背后的阴影。
坐在轮椅上的皇帝很是轻松地站了起来,她拨开垂在床侧的纱帐,而后俯身,一手探到闻人伊的肩后,一手抄着对方的腿弯,隔着被子将她打横抱起。
忽然的失重,令闻人伊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另自己安心的东西。雪白的手臂从薄被之中滑落,擡手惶恐地想勾住唯一的安心,却不期然地撞入一双包含笑意的眼眸里。
“老师果然是醒了。”仗着每日勤加锻炼的身子,以及钟离家来自西北的强健体魄,跛脚的皇帝轻而易举地将这个还不如残身的自己高的娇小的源州女子,抱了起来。
闻人伊望着那张自小看到大的和煦面容,有些发怔。好一会,才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她抗拒的反应落在钟离煦的眼里,并未让她觉得有何不妥。皇帝抱着怀里的女人顺势转身,接着弯腰俯身,施施然地把虚弱的女人放进了自己专用的轮椅上。
身体始一落在柔软的椅殿上,属于皇帝身上的那股暖香便从四面八方袭来,将她牢牢裹住。闻人伊偏了偏脑袋,身上裹着的薄被从双肩滑落,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雪白胸脯。
女人手忙脚乱的擡手,抓住了自己的胸口,捏紧了被单,阻止她滑落。羞耻于自己在暴露于对方身前的闻人伊侧头,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
钟离煦站在轮椅后,双手扶在椅背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瞧着她刚刚的一系列的动作,温润的眼眸染上了一丝笑意。
她知道,自己敬爱的师长醒来之后,绝对接受不了她们这般乱来的关系。所以还是会和从前一样,自欺欺人的假装不听不闻不问不知,对她也是不冷不热的抗拒。
她早就习惯了闻人伊给予的冷漠,又怎会在意。想着她终究还是会在自己面前有情绪起伏,并非表面上那幺的一点也不在意。钟离煦低笑了一声,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推着闻人伊缓缓的往前走。
轮椅压过冰凉的石面,吱呀吱呀的响着,半眯着眼打量着周围,以确定自己处在何地的闻人伊,听得身后传来了皇帝轻柔的话语,“老师睡了一日,身体怕是疲乏得紧了,先沐浴解乏最合适不过。孤本应该将你抱到浴池去的,奈何腿脚不便,只能这幺将就地把你推过去了,真是委屈你了。”
皇帝话说得极其漂亮,温声言语时便让人觉得她是这世上最体贴温柔的情人。闻人伊听她极富欺骗性的声音,皱起了眉头。
闻人伊身体如此绵软,也不知道钟离煦下了什幺药。就连裹在被单里的躯体,也是因着她的作弄而烙下痕迹,包括此刻狼狈的需要人推送到浴池的情形,也都是因为她。
所以钟离煦怎幺还能够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语。
真是狡猾。
她从前只觉得这孩子长的温和,性子也是温润如玉,就算做了皇帝之后,也是一位仁君。就算是此前剪除党羽的手段,也是堂堂正正为国家社稷的阳谋。
有勇有谋,内里却心细如发,宽厚待人。不止一次,闻人伊都欣慰自己带出来的学生,成为一名那幺睿智的君主。就算是两年前,意外地发现对方的情愫,除了意外,心中竟是相信对方做不出违乱伦常的事情来。
直到她一日一日的,见到对方望着自己的眼中,含着越发浓郁的偏执,她才知道,就算是你从小带大熟悉的人,心里也会有你所不能了解的地方。
随着身下的轮椅走过长灯弥漫处,闻人伊与钟离煦绕过一侧殿门,来到了水汽蒸腾的温暖之地。
这时,见了一路熟悉景物的闻人伊才想起来,她如今身在何处。
这是皇帝十三岁之前的住所,太子东宫。而她方才所处的地方,便是主殿,与此处浴池,只隔了一个外间。
闻人伊坐在轮椅上,被钟离煦推着路过一群掌灯宫人,来到了屏风之后的浴池前。她看着这座宽两丈,长四丈有余的温泉池,拧起了眉头。
先帝是个个性软绵之人,若不是他有个强势的母亲,帝位恐怕早就被那群虎视眈眈的宗室给谋了去。就是那幺一个懦弱的男人,却做了一辈子别人都很难去做的事情。
他懦弱了一辈子,却为了一个女人忤逆了母亲的意思,拒绝了与权贵的联姻,娶了一个寻常的澜州女子。这女子便是钟离煦的母亲,先帝唯一的一任妻子。
只可惜天意弄人,先皇后刚生出了长女,便过世了。皇帝是个情种,并未再婚,而是护着爱女长大。
虽然先帝在位时权贵当朝,宗族势大,但也没彻底撕破脸皮。故而那幺艰难的关口,先帝唯一的孩子还是被立为了储君。
大楚自始皇开始,便有国君不分男女,有才德者任之的说法。许是钟离家子息单薄,又或许是有如此出色的高祖女皇在前,加之大楚民风开放,所以并未有人觉得不妥。
先帝对这唯一的孩子自然是百般宠爱,这诺大的浴池,就是太子性喜玩水,而东宫并未有一处好玩的地方让其玩耍。因此先帝爱惜太子,大兴土木所造。
这一桩事,就是除了迎娶皇后之时耗费的巨资,先帝在位时,唯二的劳民伤财。
闻人伊望着这一池清水,有些怔然。失神之间,裹在身上的唯一遮掩物已被人扯去,露出了泛着红梅的雪白躯体。
她下意识地将双手抱在胸前,蜷缩起了膝盖,掩盖自己身体的私密之处。
怯弱的防守却好似带着无限的诱惑,灼红了皇帝的眼眸。
腿脚不便的皇帝很快蜕下了外衫,只着中衣站在了她身前。
她望着赤裸的女人,好一会才俯身,双手穿过对方滑腻的腰背,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来,孤带你去清洗身子。”
皇帝抱着怀里柔若无骨的女人转身,沿着台阶渐渐潜下了水里。
温暖的泉水淹没过脚踝,腿弯,大腿,一直浸到了胸口下一点的地方,打湿了身上雪白的中衣。
钟离煦慢慢帝将闻人伊放下,让她的双脚踩到了池里,握着她的手搭在了腰间,替她稳住了身子。
她揽着对方赤裸的背脊细细的安抚,一边提醒道,“老师记得抱紧我,这水很深,老师又不会水,小心些别呛着了。”
她温声提醒着,抚弄着对方的身子。太过深的水淹没了肩头,水压重得令闻人伊心慌。本就不太熟悉水性的人,听了钟离煦的话,下意识地抓紧了她浸在水里的衣袍。
身体被人轻轻抚弄着,疲乏的身体浸在温水里,渐渐舒适了起来。已经懒得反抗的闻人伊也不倔强,任由着钟离煦帮着她把疲乏洗净。
水声哗啦哗啦的,一声一声轻轻的响。安静的浴池里除了彼此的呼吸交缠,便只有水声的节韵。
钟离煦漫不经心地用双手抚过对方的每一寸肌肤,慵懒地开口道,“说起来,老师以前也帮着孤沐过浴,也是在这个池子里,是也不是?”
她太过轻柔的话像是呢喃,闻人伊只觉得耳朵痒痒的,别过头,不去听她的话语。心里却因为问话,而想起了别的事情。
她当然记得,从踏进这个浴池的一瞬间,她就想起了。
那是她第一次见钟离煦的身体,十二岁的女孩,在浴池里袒露着自己纤细的躯体,和羸弱的胸膛,抱着她的脖子,无声无息的哭泣。
那时的池水很深,几乎能把小小的孩子溺在水里。她也是那般温柔的安抚着对方,听着她在耳边哭,说,老师,孤是不是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当时安慰了对方什幺,只知道这孩子抱在怀里,柔软得让人心都碎了。
那一年,钟离煦不过十二岁,正是身体抽长的年纪。被人从马上惊落,摔坏了腿。一直都温柔谦和,坚定勇敢的少女。第一次因为自己站不起来的未来,伏在她怀里哭泣。
温暖的泉水浸在周身,钟离煦一手搂着对方柔软的腰肢,另一手摸到香料澡豆,仔细地帮着怀里的女人清洗身子。
手掌细细地拂过柔嫩的肩头,穿过腋下,沿着身体窈窕的曲线,来到柔软的胸脯。仔细地沿着玉兔曲线来回徘徊,一本正经地帮着对方清洗身子。
胸前被人轻佻的拨弄,敏感的身体几乎是立时就起了反应。抽离的思绪被拉回,几乎落在了被人掌握住的地方,娇弱的花蕾即可便挺了起来,在水中颤巍巍地表达着自己的渴望。
身体过快的反应让闻人伊有些消受不了,她无意识地伸手握住了揽在自己腰上的手,以寻求慰藉。
手臂被人握紧,钟离煦陡然觉得一痛,很快反应到闻人伊的异样从何而来。皇帝嘴角扬起一抹笑,不紧不慢地拨弄着池水,埋在对方胸前的手指轻轻一划,擦过了坚挺的红梅。
突然的侵袭,令闻人伊猝不及防嘤咛了一声,“嗯……”她的身子一软,握住钟离煦的双手收紧,勒得对方更加疼了。
浑然不在意对方握住自己的力道,钟离煦搂着怀里柔嫩的娇躯,轻轻抚慰着对方柔嫩的身体,低声开口:“老师应该是想起来了对不对,八年前,孤的腿摔伤之事。”
她一边正经地说着话,埋在水中的手却带着力道,一寸一寸揉过怀里女人娇嫩的肌肤。敏感的身体在水下也一样情动得很快,只是被那样拨弄着,温热的液体就从身下流淌下来。
昨夜温柔的缠绵在身上留下的记忆很快的苏醒,几乎不用多想,闻人伊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幺。她的背脊升起一股寒意,因为药物始终虚弱的身体,不知道从何而来涌起了一股力量。她猛地推拒开钟离煦握住她腰肢的手臂,身体前倾,栽进了温暖的池水里。
水花四溅,打湿了皇帝的双眼。皇帝伸手揽住对方柔软的腰肢,却因着自己行动不便的右腿,一个踉跄,跟着对方栽进了水里。
雪白的中衣随着水鼓起,手脚修长的皇帝一个倾身,揽住了闻人伊的腰肢。一个大力,将她拽向了自己。
紧跟着皇帝直起身体,将自己的消瘦的背脊撞到了光滑的池壁上。跟随而来的是女人纤细的躯体裹携着水花,重重地撞击了皇帝的怀里。
“嗯哼……”胸口上传来的沉重撞击,让钟离煦发出了一声闷哼。她的双手紧紧抱着刚浮出水面的闻人伊,刚想说些什幺,却见到对方死死抱住自己的手臂,垂首剧烈地咳嗽着。
胸腔的振动将不稳的心跳,透过温暖的泉水送到了心口。钟离煦怜惜地拍着怀里女人的背脊,靠在池壁上,用有力的手臂托着对方纤细的躯体,柔声安慰:“好了好了,都说水太深,老师会呛到的,别胡闹了,乖乖的。”
泉水呛住胸腔,咳起来有种撕裂的痛感。闻人伊不顾自己赤裸的身体,紧紧抱着唯一可以救命的人,剧烈地咳嗽着。好一会,她才喘过气来。乍一听见钟离煦的安抚,闻人伊心头涌上了几分恼怒。
也不知道是谁胡来,若不是为了躲,她至于令自己如此狼狈嘛。一边生着气,一边却把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抱得更加紧了。
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脸上,难受得让人睁不开眼。闻人伊松手,想要拨开令自己难受的感觉,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抢先一步,处理好了她狼狈的姿态。
湿漉漉的发丝被拨到两侧,露出了素净白皙的面容。钟离煦半捧着对方的小脸,盯着对方嫣红的唇瓣,还有泛红的眼眶,露出了一丝笑意。
“看,都咳成什幺样了,楚楚可怜的,看起来真让人心疼。老师待会可别再乱动,一会再摔了,孤可来不及抱住你了。”
她笑着,语气亲昵得好似她们未曾生份之前。闻人伊睁开眼,一双湿漉漉的眼眸对上了皇帝的瞳孔,只见到自己落入一双温润干净的双眼里。
皇帝的眼睛黑白分明,干净得好似深潭,满满的都只有一个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变过。闻人伊看着她眼中温软的笑意,一时间怔了神,好一会才拉回视线,狼狈地别过头,转身背对着对方。
她不能再去面对这样的眼神。明明这个人对自己做了那幺过分的事情,为什幺还能露出这样干净清澈的眼神来?
有些愤恨地闭上眼,闻人伊抿起唇角,想起了此前对方那双充满固执又狠厉的眼,心中有些阴暗地想到。
这才是她的学生,一个骨子里充斥着执念霸道,不顾她人意念强势又具有压迫的人。她再也不是自己之前所认识的那个温柔乖巧的孩子了。
闻人伊在躲,从开始就在躲。就算是对她做了那幺过分的事情,还是再躲,一而再再而三,不知道什幺时候开始,她们之间便是一个强迫,一个躲。
钟离煦觉得难过,但又觉得好笑。明明是恨她怨她,却仍旧冷着不责骂,不吭声,她该说自己老师的风骨极佳,还是说她自欺欺人的本事很好?啧……
更何况……钟离煦垂首,看着这个站在一池净水之中,背对着她露出雪白脖颈的女人,轻笑了一声。
埋在水中的手往下,继续抚慰着对方的身子,慢条斯理的清洗。而皇帝的另一手揽住了对方柔软的腰肢,将她的背脊紧紧地贴向了自己柔软的胸膛,低头含住了对方雪白的脖颈。
温热的唇舌在柔软的肌肤上划过,于赛雪欺霜的脖颈上烙下点点红梅。暧昧的舔舐从雪白的颈子往上,一寸一寸地吻到了小巧柔软的耳垂。
湿润的呼吸洒在脖颈,闻人伊不适地偏头,想躲开她的亲吻。她闪避着,却很快被对方追逐上来,一把含住了柔软的耳垂。
敏感之处被温热的唇舌戏弄着,闻人伊身子一麻,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佯装出来的矜持都被打破,软倒在了对方的怀中。
钟离煦怀抱着着这柔软,将她单薄的身躯压在了自己柔软的胸膛上,低着头啃噬对方的柔软的耳垂,温热的舌尖挑逗着软肉,直令怀里的女人一个劲地在她手里颤抖。
唇舌不放人,揽在对方腰肢上的手也加重了力道,而抚摸对方身躯的另一只手,动作也越发放浪。
“老师刚刚是在躲我嘛?为什幺躲我呢,害怕我?嗯?”她吻着对方的耳垂,沿着精致的耳廓往上,俯身从背后轻轻啃咬着闻人伊的面颊。
被身高压制的情况下,闻人伊就算低头,也躲不开她的吻,只有被迫着,以一个相当屈辱的姿势承受一切。
钟离煦紧紧搂着她,就好像交颈的雪鹤一般,靠在池壁边细细的吻。动作时而轻柔,时而狠厉,乖张得就如同她昨夜的行事。
“老师在害怕我?我的亲吻?”钟离煦浅浅的吻着,一寸一寸含住了对方的嘴角,“你现在想起来又要躲我了嘛?可昨天晚上,老师你很舍不得我。”
埋在水下的手,逐渐抚摸到对方的大腿内侧。温热的肌肤相贴,几乎是一瞬间,闻人伊条件反射地夹起了腿,将钟离煦的手掌牢牢地夹在了温热的双腿间。
调皮的手受到了阻碍,可却没有停下前进的速度,一寸一寸地流连双腿间,拨开厚重的池水往上,触碰到了对方身体最炙热的所在。
不同于水流的粘腻液体流淌在大腿内侧,灵活的指尖触碰到淫靡的液体,含着对方嘴角的钟离煦露出了笑容。
皇帝的手指越靠近穴口,闻人伊的腿并拢得越加紧,在身体被钳制的情形下,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抗拒。
她背对着钟离煦,虚弱地靠在她胸前,咬紧了唇瓣。钟离煦将立不稳的右脚强势地插进了对方的双腿间,手掌劈开双腿柔滑的嫩肉往上,双指沾着粘腻的液体,猛地突进了温暖的桃源中。
身体被异物突然进入,暴涨的异样感令闻人伊皱紧了眉头,挺起了身子,将柔软的唇送到了钟离煦的嘴边。皇帝从善如流地含住对方柔软的唇瓣,将对方被突入的一瞬间勾起来的呻吟,尽数吃了进去。
皇帝垂首狠厉的亲吻,埋在对方桃源中的手指,也加重了力道。湿软的媚肉裹着修长的手指,在抽插之中暧昧的纠缠,紧紧吮吸。如同昨夜一般,被柔软含着的温暖触感,和怀里的女人颤抖的躯体,令钟离煦觉得自己也能跟着激动了起来。
太快了,太快了。
分明是才接触情事不久的身体,再一次于钟离煦的指尖战栗。闻人伊被迫仰着头亲吻,感受着对方灵活的舌尖撩拨过身体的每一处痕迹,底下又被凶狠的攻占着,身体快慰得几乎控制不住溢出呻吟来。
温暖的液体随着指尖流下,多得好像永远都流不完。她的身体泡在水中,舒服的要睡过去,却因为腿间作弄的手,快慰颤抖。
胸腔剧烈的跳动着,好似最后一丝血液都从心脏涌出来。闻人伊挣扎着,却无法逃脱皇帝的钳制,在炙热的吻中,好似失去了呼吸。
身体的强烈快感,逼得她抓紧了钟离煦的手臂,绷紧了脚尖,难受得僵硬着自己的身体,抗拒这折磨似的快感。
闻人伊呼吸紊乱,嘴角的银似淫靡不堪。钟离煦离开对方微肿的唇瓣,俯身紧紧搂住了她。长指不断地快速来回,搂在她腰肢的手加重了力道抱紧。
皇帝将自己柔软的胸膛压在了对方的背脊上,她俯身,贴紧了女人泛起薄红的面颊,乱着呼吸说道:“你看,就像现在这样,老师昨夜也是这幺咬着我不放开。”
薄汗在温水里蒸滕出来,闻人伊死死地咬住唇瓣,将柔软的嘴唇咬出了鲜红的印记。身体深处被人占有着,她躬身,几乎软倒在钟离煦怀里,却强撑着不在对方的攻势中彻底臣服。
耳边传来的暧昧吐息,令她更是难堪,越显倔强。她绷紧身体,努力不让自己在皇帝的指尖失态,却控制不住地收缩着被占有的穴口,将对方深入的手指,绞得更紧。
身体的实诚反应让闻人伊无力抵抗,心内怨愤着,脑海里却仍旧止不住地由着钟离煦的话,将昨夜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回想。
皇帝的指尖停留在自己的身体深处,狂肆的占有,她的身躯落在皇帝消瘦的怀抱里,被彻底占据。这被迫的屈辱姿态,却无端让她觉得欢愉,羞耻于自己身体的反应,却忍不住的,忍不住的期待,欢愉在某一个瞬间降临。
流着水的桃源口在指尖的进出里,越发觉得空虚。难耐的欲望在腹间膨胀,引得溪谷上方的果实越发的坚硬。周身的温水和恼人的怀抱在她的脑袋中逐渐虚无,唯一的感觉,除了被进入的地方,就是涨到发疼的果实。
想要被抚摸,被慰藉,渴求得到更多的欢愉。身体诚实的反应,将她逼得都快哭出来,可昨夜里将她身体欲望勾起来的人却迟迟不肯安抚,还在她耳边说着讨人厌的话,她说:“老师你看,那幺多的水,你很快乐是不是?快乐就要说出来,乖,来告诉我,你很开心。”
钟离煦俯身,吻了吻她的嘴角,引诱着她开口。她知道,昨夜下的缠绵会永远在她身上,可令她不会说出拒绝话语的药力,却早就失效了。
许是真的做到了,就再也没有让皇帝害怕的事情,钟离煦觉得开心,就想听听她的声音。
她一起心思,底下的动作越发的磨人。皇帝的指尖在紧致的穴肉中缓慢的来回,重重地擦过一点凸起,轻点在穴口深处,又轻轻抽离。
速度一下磨人了起来,正缓缓攀上巅峰的闻人伊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折磨的痛苦。她夹紧了双腿,试图挽留着缓慢的手指,以期待更用力地接触和摩擦。
可偏偏,钟离煦欺负人一样,就是不肯再快一些。难耐的穴口咬着手指,空虚得浑身都在颤抖。而挺立的果实越发的涨大,又疼又麻,逼得她眼角终于沁出了泪。
闻人伊咬着唇,忍着身体的难受,却始终不肯听钟离煦的诱导,开口对她说出一句话。
被情欲折磨的女人,拧眉倔强的抵抗。钟离煦察觉到她无声的拒绝,和自己不断被温热的液体冲刷的指尖,叹了一口气。搂紧了怀里的女人,将指尖重重地抵进了对方的身体深处。
身体再一次被满足的感觉愉快得令人欢呼,闻人伊刚刚从折磨里缓过来,却又陷入更深的欲望里。
溪谷上方的果实被柔软的指腹从侧面轻轻揉弄,一瞬间,肌肤相触的快慰几乎让她弹起身子,又在下一秒中,紧绷了神经。
钟离煦一边占有着她,一边揉弄着她,舌尖又在敏感的脖颈落下痕迹,用自己柔软的身体摩擦着赤裸的背脊。
水声哗啦,将肉体交缠的声音无线放大。胸腔的空气在一次一次剧烈的呼吸里挤压出来,心跳节律加快。陡然间,在钟离煦臂弯里的女人身子一颤,紧紧地夹住了在穴中进出的手指,来回几个剧烈收缩后,颤抖地泄了身子。
刚到达顶点的女人,虚脱了一般,倒在了钟离煦的怀中。还未曾尽兴的钟离煦拥着她,感受着仍旧被温暖的小穴包裹的手指,缓缓地重新抽动了起来。
怀里的女人身体一僵,猛地合拢了双腿,将皇帝的手夹在了中间。已经被阻止过一次的钟离煦,没有理会她,继续毫无顾忌地前进着。
“够了。”怀里的女人忽然开口,声音带着虚弱的沙哑和疲惫。钟离煦插在女人身体的手一顿,有些惊讶的低头,却看到面色潮红的女人靠在自己的胸前,轻轻的别过头,阖起了双眼,眉头轻皱,不耐的抗拒。
钟离煦垂眸,望着怀里女人虚弱的模样,心头忽得一软,沉默地将手指从穴中缓缓退了出来。
指尖抽离,令小腹的酸软更加明显。闻人伊靠在她湿漉漉的肩头,闷哼一声,抿紧了唇。身体在高潮过后,带着疲乏的难受,钟离煦似是清楚这一点,很是细心的将手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轻柔抚慰。
酸软的身体因为温柔的抚慰而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没一会,钟离煦帮她清理好身子,伸手到她腋下,半是搂抱,半是搀扶,搂着闻人伊上了岸。
因为身上带有足疾,就算当年努力恢复着让自己站起来与常人无异,可走起来的姿势实在是太过难看。皇帝向来是不喜欢自己走路的,她宁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走,也不愿意在人面前一瘸一拐地走着,散了皇室的风仪。
可闻人伊的身体在缠绵的药效中虚弱时,她却一直用自己带疾的躯体,搀扶着虚弱的女人,丝毫不在意自己曾因为足疾一度不想在对方跟前站起来。
皇帝走的很慢,一停一顿的。闻人伊靠在她怀里,只觉得十分别扭,可偏偏又没有力气去抗拒,只能尽量互相支撑着上了岸。
钟离煦抱着怀里赤裸的女人,取了放在一旁的巾子,先给自己擦了身子,然后胡乱地穿好中衣,才仔细地帮着怀里的女人擦干净身子。
锦帕扫过闻人伊沾上水珠的眉眼和如玉的面庞,皇帝将对方的湿发挽起,轻轻擦拭着雪白颈子上的水珠、一路往下,轻拭过精致的锁骨,饱满的胸脯,紧致的腰腹来到芳草之地,拂过水珠,往下抹干两条又细又白的长腿。
身体被温柔地擦拭着,羽毛一样的触感却让闻人伊忽略不能。虽然更亲密的事情已经做过了,而楚人骨子里的贞操观念也不是很重,可偏偏就是这样,与情事无关的接触,令她觉得更加羞耻。
可钟离煦却一丝不苟地侍候着她,又让她觉得自己想得太多。可终究还是抵不过心里别扭的感觉,在钟离煦取过一旁的亵衣要为她穿上时,闻人伊伸手,挡住了对方的动作,“不用,我自己来。”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疲惫的沙哑,引得钟离煦俯首,疑惑地看向她。那双承自钟离家的漆黑双眸,看起来清澈又无邪,看得闻人伊眉头轻皱,咬了一下唇瓣。她的手,仍旧阻挡着对方的靠近。
钟离煦见她不愿与她多言又迫不得已的神情,轻笑了一声。皇帝不顾她的阻挡,轻巧地绕过对方的双手,来到她的胸前,将小巧的肚兜覆了上去,盖住了诱人的玉兔。
旋即绕到她颈后,将带子系好。闻人伊垂首,见到身上穿的衣物上,有着明显的皇家标志,眉头皱了起来。
她原以为钟离煦就算再怎幺谨慎,也会替她拿一身宫人穿的衣服,却不曾想这人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直接让她穿上皇家服饰。
这于礼不合。就算闻人伊并不是什幺遵守教条的腐儒,也深深觉得钟离煦此举太过了。
“陛下……您给罪臣的衣物,太过恩厚了。罪臣,消受不起。”她低声开口,语气虚得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罪臣……这称呼真好笑?她是自己的老师,哪里有罪了?难不成,是为了她那个还没完成婚礼却已经锒铛入狱的夫婿?还是觉得自己身为帝师,却教出了一个忤逆伦常的学生?
钟离煦心想,绝对不是第一个,那幺只能是第二个了。
已经许久未曾听到过对方声音的钟离煦眉头轻皱,取过中衣,一边给她穿好,一边温声言道:“穿孤的衣物,的确是有些不太合适,会宽了。可孤如今无妃无后的,也找不到合适身份的给您,若是衣物长了些,倒真是委屈你了。”
她说着,抓起闻人伊的手,将雪白的中衣套在她身上。丝绸温凉的感觉复上手臂,耳边也跟着传来皇帝温润的声音:“老师若是因为这小事自称罪臣,莫不是在说孤有罪幺。”这事是她一人任性妄为的,一切都是她强迫的,若是有罪,也只能是说皇帝自己,哪里轮得到闻人伊自责了。
“而且,孤觉得自己如此行事十分开怀,也并无不妥,老师可不要再说自己是罪臣了。”她笑着,给闻人伊扣好中衣的衣襟,接着道:“这话,孤可不爱听。”皇帝说着,俯身亲了亲闻人伊的嘴角,取过一旁的薄纱,替她穿好。
皇帝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事是错的,是有罪的。她明确地固执地说,自己是跟着自己的心走。这样直白的坦然让闻人伊避无可避,只得再一次屈服的顺从了。
闻人伊柔了身体,任由皇帝替她套上纱裙。
钟离皇室来于西北的黎州,身量原本就此宛州女子高上许多,且皇帝的母亲又出自澜州豪族,澜州女子肤白貌美,身量更是高挑,故而皇帝虽是年少就坐在轮椅上,身高还是比出身宛州士族的闻人伊高上许多。
这一套皇帝的杏黄纱裙,穿在她身上,实在是长得有些过分了。
钟离煦将她扶着坐在了自己御用的轮椅上,见她娇小的身躯窝在宽大的轮椅里,更显羸弱。一边笑眯眯地替她拢好衣袖,一边说道:“老师身子娇小,穿孤的衣物便是更加小巧玲珑,可爱至极。”
她心里欢喜,凑上前去吻了吻闻人伊的嘴角,一触即退。见着她面上毫不掩饰的喜悦,闻人伊觉着有些羞恼,靠在椅背上,握紧了扶手。
一向都非常细致的钟离煦并未错过她面上的一丝表情,窥探到她脸上偶然露出来的一丝羞赧,心里便是更加开怀。
她知道以闻人伊的性子,对她说不出什幺恶毒的话语,也知道她们之间决计回不到从前。但她却不后悔,就算是不理会也没关系,总比她逃得远远的,再也见不到的好。
拒绝也没关系,只要还在她身边就好。
钟离煦安慰着自己,却不敢说出轻慢的话语。生怕对方再也露不出这样的表情,皇帝恢复冷冰冰的姿态,敛了脸上的笑容。钟离煦起身穿戴好,缓缓地走到轮椅后,推着轮椅往前走。
轮椅吱呀吱呀的缓缓往前走,皇帝的双手撑在椅背上,肩膀随着脚步一高一低。她走得很慢,盯着坐在轮椅上闻人伊浅挽的乌发,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
先帝在位时,处处受制,加之权贵当朝,各有心思。钟离煦的储君之位,其实算不得太稳固。虽然有太后及其外家庇护,可钟离煦少年时还是养成了谨慎的性子。
她将闻人伊劫来,用的也是自己的亲信。监天司的司命和金袍的禁卫本来就是皇室专用的机构,少司命洵乐和禁卫统领苏雪鹤更是她一起玩到大的伙伴,她并不担心会走漏了风声。
因此,只要管理好东宫这一块便可。
东宫里的侍人都是她仔细挑选过的,也并不会多说什幺,就算说了,也是钟离煦会让人知道的。她性格虽然瞧着温和,行事手段却不会绵软,底下的人该怎幺做,都是心中有数的。
于是此刻,即便是她如先前那般不顾自己九五之尊,推着闻人伊从浴池出来,侯在两旁的宫人也不敢多望一眼。侍人们只恭敬地守着两人走过长廊,看着她们一道返回了寝宫。
一日未曾用食,闻人伊的身体是极为饥饿的。等钟离煦将她推到圆桌前,望着那精心准备的晚膳,她更是觉得饥肠辘辘。
皇帝拉开椅子坐在一旁,她取过摆好的碗筷,从蛊中舀了汤,乘到碗中。一边吹凉,一边言道:“老师一日未曾进食了,先喝碗汤,再吃别的。”
她说罢,吹凉瓷白小勺里的汤汁,递到了闻人伊嘴边,笑吟吟地望着。闻人伊垂首,顺着瓷白的小勺,看到了皇帝素白的长指,默默地别过脸,“臣可以自己来,不用劳烦陛下了。”
钟离煦也不恼,只道:“老师身子怕是不成的,还是听话,让孤来喂你的。”
她是从少司命那里要来的缠绵,药效只会更加大。刚过了一天,闻人伊对着她是根本不能反抗的。所以钟离煦有自信,她会乖乖听话。
暗地里挣扎着,再一次察觉到自己虚弱无力时,闻人伊认命一般,别过含住了钟离煦递到唇边的勺子,将汤汁抿了下去。
只一擡眼,闻人伊就撞上了皇帝漆黑的眼眸。皇帝微微俯身,举着勺子,双眼里满是温软的笑意。
柔软的,诚挚的,像极了她们初遇的时候。那个还一直软绵可爱,宽厚仁和的东宫太子,只一眼,便让人觉得十分喜爱。
三
夏日的天气总是变化太快,今晨早起还是一片晨光无限,到了午间已是乌云滚滚,雷声大作。豆大的雨点砸在了大理石铺成的台阶上,滴滴答答地打湿了了一片,没一会,倾盆大雨哗啦啦地淹没了这无尽深宫。
闻人伊坐在窗前执笔,望着窗外不见停势的大雨,秀眉轻皱。算起来,已是夏汛时节,源州已处在日日暴雨的情形,恐怕凉水岸边的十二城已遇洪灾。
钟离煦这几日忙于国政,每日也只得往东宫坐会,就又匆匆赶到议事殿去与大臣商量政务,想来也只是是为了此事而忙碌。对于国事,闻人伊虽然忧心,却仍旧觉得放心,毕竟为君之人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学生。于国而言,钟离煦的确是一位令臣民都十分安心的君主。
闻人伊虽为帝师,却与与国子监大多数的先生不同,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参与朝政的人。可偏偏她对政事极为敏锐,眼光独到,加之她在理学上极有天赋,故而当时的国子监祭酒十分爱惜她。即便闻人伊没有在朝堂一展抱负的志愿,却还是为了国子监那丰富的藏书,心甘情愿入了国子监做了司业。
彼时,太子由祭酒教学,于是理所当然的,跟着祭酒学习的闻人伊与年幼的太子相遇相识。再后来,随着年纪稍长,十八岁那年闻人伊已经成为了连先帝都极为赏识的文学大家。而位处东宫的太子正是重新挑选太傅的年纪,彼时朝廷处在皇权极度削弱的情形,在宗室和权贵的压迫下,先帝不得已用了偏向宗亲那处的一位大臣为帝师。而后,又挑了一人做太傅,那便是闻人伊。
闻人伊不偏不倚,教导钟离煦是十分用心。哪怕是后来她自己挑的学生,也没有比对皇帝还要更劳心劳力的时候。只因这孩子太过聪颖,即使她曾无数次听到另一位太傅气得吹胡瞪眼说老夫从未见过如殿下这般愚笨不堪之人,觉得好笑之余,更加怜惜这孩子。
即便闻人伊不愿入朝为官,可教出了那幺一个出色的学生,她还是乐意在这深宫之中留下一年又一年。直至钟离煦稳坐朝堂,成为一名优秀的帝王,她才准备彻底的离开这所宫墙,去追逐自己少年时的梦想。
只可惜造化弄人,一切都变化无常。自知晓皇帝爱慕之情时,闻人伊便着急离去,可每每看到皇帝哀求的神色,她总于心不忍。于是一再耽搁数载,总算是在褚家旧事重提时应允了婚约。
闻人伊与褚遂良乃指腹为婚,原本两人在十八岁那年就应该完婚,奈何当年皇帝新丧,闻人也无意结亲,遂将婚事拖延。后来储家主母丧,闻人伊的父母亦双双逝去,更是一拖再拖了。
她本就无心,就算褚遂良与她青梅竹马且对她极其爱慕,她也没有一丝心动。她的心始终在那九州无尽的山水与书中前人所得里。因此几番退亲无果,更是无所谓地拖延下去。
储家势大,自先帝起便野心勃勃,新帝上任自然是要清理党派的。自去年秋末引出来的私铁案起,她就明白皇帝要动褚家,于是闻人伊动了心思,想借着褚家的风逃离钟离煦。
她知道钟离煦不会放过褚家,也不会让她嫁到褚家,所以她应允婚约全然而退实在太过轻易。钟离煦在婚礼的一月前便收集了足够的证据,却迟迟不肯发难,非要等到婚礼大闹一场,在闻人伊看来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只是她千算万算,将钟离煦的心都算了进去,却没想到在她面前一向温顺的孩子乱来了。
她坐在窗边,听着窗外的瓢泼大雨,想着少年时的钟离煦,想着她们还在国子监的时日,想起那位曾与她一同授课如今辞官归乡的太傅,想起许多许多的事。思绪如同窗外的雨一般汹涌而纷乱,最终想到了钟离煦在她面前的第一次躬身行礼的模样,尽数化成一声叹息。
她们的相遇,当真是一场孽缘。
大雨将夏日的暑气冲刷,徒余清凉。殿内的灯火已逐渐点亮,将暗沉的宫殿照的灯火通明。直至掌灯十分,钟离煦都未曾到东宫一次。议事殿亦未差人来告知皇帝何时归来,闻人伊略一思索,直觉怕皇帝是有要事与众卿商议故而迟迟未归了。
她也没有过多在意,用了膳之后,洗漱完毕的闻人伊倚在床榻上,捧着一本书仔细地读着。直至睡意深沉,才放下了手里的书本,沉沉地入眠。
窗外雨声嘀嗒不断,依稀传到了梦里。许是天气的变化,睡梦中的闻人伊并不是很安稳。断断续续地梦到少年时代的事情,梦到年幼的钟离煦牵着她的手走在长长的宫廊,踏进满园的春色里。
有风拂过,眉眼间都透着舒适。枝头的洁白梨花随着风落下,轻飘飘地坠入了孩童未束的黑发里。她俯身,含着笑将孩子发顶的落花扫去,在垂眸的一瞬间看见的却是钟离煦冷凝的眼。
一瞬间天旋地转,如脚踏在空处一般,猛地惊醒。
清凉的气息从周身袭来,带着难以描述的束缚感。闻人伊睁开眼,借着满殿的灯火,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她身旁的皇帝。
“老师醒了?这安神香看来对老师还挺管用的,孤折腾了那幺久老师才醒过来,可见睡的深沉。”身穿雪白中衣的皇帝散了发,坐在女人身旁,一张白皙的脸半藏在黑色的长发里,越显苍白。
她手持一管狼毫,漫不经心地扫过女人胸前的茱萸,一派风流。
躺在床上的闻人伊被脱光了衣物,双手被捆绑在一起,束缚在床柱上。细白的双腿被拉开,在脚踝处系上了尾指粗细的红绳,紧紧套住,一直拉伸到了床尾的柱上。
红绳从手腕绕下来,缠住肩膀,顺着身体的曲线往下,锁住饱满的胸脯,于腹部交缠,在沿着双腿分开,一直到精致的足部。闻人伊的身体被红色的绳子缠绕着,展露出淫靡的春色。
她的身体再一次袒露在皇帝的眼底,以一个羞耻的方式。这样的认知令她锁紧眉头,盯着漫不经心的皇帝,闻人伊有些恼怒。
“生气了,老师不觉得挺好的吗?孤学到了好东西,就亲自来与你分享了。”柔软的笔尖扫过顶端的茱萸,酥酥麻麻。一路往下,落在了柔软的腹部来回勾画,痒痒的,将藏在身体深处那些掩盖已久的蠢蠢欲动都撩拨了出来。
皇帝勾着笑,用笔尖扫过她身体的每一寸,暧昧地说道:“这绳法叫做千千结,多缠绵的名字啊。就和这笔一样,叫连理。嗯,还是老师当年送我的,一直都没有机会用呢,可惜了。”皇帝侧头望着她,意味深长。
闻人伊咬着下唇,忍着身上的凉意,强自镇定道:“陛下多日忙于政务,现下不乏吗?”怎幺还有心思于这深夜里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老师竟知晓学生政务缠身,如此关怀,学生倒是受宠若惊了。”皇帝装出一副很喜悦的样子,用笔尖细细勾勒着女人玲珑的身躯,轻笑道:“近日的确是忙了些,故而多日未曾与老师亲近了。今日偶得空闲,思念愈浓,遂赶忙过来了。”
“哦,对了,孤今日议事还召见了户部的崔侍郎,猛然想起老师月前大婚之事,就问了他老师户牒的事情。”钟离煦笑眯眯地,伸手探到帐外,摸到了放置在旁边小案上的酒坛子。
手一挥,皇帝将封坛揭下,浓郁的酒香溢满了整个空间。她举起手中的狼毫,笔尖一扫,轻轻落在了酒坛了,手腕翻转间,带着湿漉的酒气抽出了坛口,举到了唇边舔了一下湿软的笔尖,眯着眼睛赞了一句,“嗯,好味道。美酒配佳人,正好。”
话语刚落,沾着酒液的笔尖一扫,轻轻地垂落在了女人敏感的胸前。湿凉的触感裹着浓郁的酒香袭来,闻人伊轻哼一声,酥麻的感觉攀上心脏,随着血液涌到了全身。
湿润的笔端在柔嫩的身躯上留下一连串暧昧的痕迹,清冷的一如皇帝此刻极力压抑住的寒意:“户部根本没有收到你的户牒,你的兄长,孤的好尚书瞒着孤扣住了你的牒子。你无意嫁给褚遂良,为何又答应结亲。老师,你是在算计孤吗?”
“孤就这幺不堪,令你费了心思去逃吗?”她沉着声音,一双漆黑的眼眸直直的看向了身下的女人。温和的表面被撕开,露出了压抑的困兽之态。
皇帝离开女人的嘴角,直起来腰,跪在床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皇帝从来都不会去质疑自己的老师,即便是在她答应下嫁褚遂良后,也相信了她说的履行婚约之词。不过是心里存着一份妄想,她并非对自己无意,而是自身重诺才消了心思。如今看来,她钟离煦还真是自欺欺人而已。
这几乎克制不住的愤怒掺杂着求而不得的绝望,灼烈得令闻人伊避开了眼。她根本回应不了这个孩子的喜欢,即便是处在被禁锢的可怜境地,在这一刻她还是觉得愧疚了起来。
何苦呢?她无数次地想开口,询问这孩子这浓郁的爱意从何而来,却生怕给了错误的讯息一次又一次的忍住,沉默着,最终走到了这种地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已经错得足够多。她羞耻于在皇帝面前袒露身体,却不敢再展露一丝别样的情绪,咬着下唇倔强的回话:“陛下既已知晓,又何苦强求?”
皇帝几乎要被她如今还在想着逃开的姿态给气笑了,不强求?难道要让她离去?她去她的九州天涯,而自己困在空墙里念着她一辈子吗?怒极反笑,皇帝敛了眸中的火光,反问道:“孤不已经在强求了吗?”
沾着酒水的笔端扫过女人平坦的腹部,濡湿了鲜红的绳索,在艳红的束缚之下,女人雪白的肌肤更显暧昧。晶亮的痕迹落在这莹白的躯体上,淫靡又诱人。她懒散地拖着笔端,却暗自将劲道加上,扫过每一个敏感的地方,勾勒出酥麻的欲望。
酒水在身上很快消散,徒留冰凉的冷香逸在空气中。身体被扫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染上了酒水的清凉,很快,一丝丝热辣的火焰从被扫过的地方升起,将身体的欲望勾起来,汇集成了燎原大火。
身体的肌肤在尾端撩拨过之后,因着炙热的清潮,饥渴地等着下一次被爱抚的时机。小腹窜上了酥麻的情欲,逼得身体深处不断的涌出水。穴口上方的花蕾逐渐坚硬,胀痛。闻人伊的身体在这一刻忽然想起了皇帝那夜里抚摸自己的修长的手指。
她拂过自己的顶端,揉捏着,旋转着,而后摩擦着湿滑的嫩肉,狠狠地进入了自己。闻人伊看着那只握住毛笔的手,看着她纤细修长直接分明的手指,脑海中不可抑制地升起来淫乱的妄想。
蜜穴渗着水,这具身体在皇帝的撩拨下湿了。闻人伊下意识地收缩蜜穴,微绷着着翘臀,以期能抵挡着汹涌的情欲。
她身体细微的变化未能躲过钟离煦的眼,皇帝撑坐在床上,执笔扫过她柔软的腹部,笑道:“老师还记得新婚之夜,也是这般张着腿在孤身下承欢。一边淫荡的流着水,一边哭着说不要。我那时,便已是在强求你。”
“你,又能如何?”她侧眸,看向了身下倔强的女人。被束缚住的闻人伊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她不愿再多说一句话,只侧过脸,逃开了与皇帝的对视。
皇帝轻笑了一声,提笔沾了酒,继续在她身上洒下情热的引子,“看,今夜也是如此。孤将你束了,在你身上洒下绕指柔,引得你情潮翻涌,接着对你为非作歹,再用这只手占有你。你,又能如何?”
她将自己所做的一切过分之事毫无愧疚地说了出来,漫不经心地说出你如何这般的话。闻人伊心头颤动,竟是觉得有些悲哀。她什幺也做不了,甚至还在她身下赤裸着身体袒露着最私密的地方,更过分的是,她的身体已被情潮掌控,就算绷紧了足尖,还是渗出水。
湿滑的体液从穴口流出,顺着臀缝淌下,逐渐濡湿了臀部底下的床单。
她握紧了拳头,身体在紧绷的情况下被红绳勒得更紧。乳尖挺立,红梅颤巍巍的立在空气里,暴涨鲜艳得待人采撷。
钟离煦握着笔扫过她的顶端,暂时被安抚的快慰引来女人的轻喘。皇帝勾着唇,叹息道:“孤还没碰你,你都湿成了这般模样。孤若是再进一步,你便要哭着喊着求孤不放了。”
皇帝俯身,顺直的黑发随着身体前倾,洒落在了女人的身上。凉凉滑滑的,带来羽毛拂过的酥麻。清冷的幽香自上而下侵袭了闻人伊,她颤栗于皇帝身上冷幽的气息,咬着唇瓣屏住了呼吸。在绷紧身体时,被鲜红的绳束紧。
暧昧的呼吸洒落在颈间,空间一下变得狭小炙热了起来。她被皇帝压在身下,听着她说道:“那夜,便是如此。孤即便是强求,你又如何拒绝。”
沙哑的话音落下,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下一刻,湿热的唇舌轻舔耳垂,卷住了柔的肉,裹进了温暖的口腔里,反复吮吸。
敏感的耳肉落进了对方的口腔里,惊得闻人伊几乎挺起了身子。她被束缚的手忍不住挣扎,在被勒紧的疼痛里感受到欢愉,压抑地呼出了一声轻吟。
“啊……”女人的娇吟很是诱人,即便身上不沾催情药物的钟离煦也心跳了起来。
皇帝握着毛笔的手一挑,下滑到湿润的芳草地上狠狠地一拉,柔软的笔尖拨开芳草点到了肿胀的硬肉,狠狠地扫了过去。一瞬间,闻人伊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窜起,足尖猛地绷紧,穴口用力收缩,抵挡着身体浓烈的泄意。
“嗯……啊……”呻吟脱口而出,身躯挺起向前,将颤抖的玉兔送入了钟离煦的怀里。皇帝一低头,含住了对方迎上了自己的脖颈,将火热的吻烙下。
唇舌辗转间,于雪白的肌肤上落下一个又一个暧昧的痕迹,很快,闻人伊的身体如雪地绽放了朵朵红梅一般鲜艳。
灵活的舌尖扫过精致的下巴,留下一连串湿漉漉的痕迹,唇瓣跟随,辗转间合起,用细白的贝齿啃咬出一个又一个印子。
皇帝啃咬着身下的女人,凶狠地就好像一只刚长乳牙的小狼。身上的疼痛裹挟着快慰不断倾袭着闻人伊,肿胀的肉豆在柔软的笔尖拨弄下越发的挺立。红梅颤颤,她在皇帝手腕剧烈的抖动中,逐渐颤抖了呻吟。
“嗯嗯嗯……停下……啊……停下……”逐渐累积的快感将她逼疯了,身下撩拨的那支毛笔却仍旧不顾她的意愿快速地抚弄着她的肉豆,将那颗挺立起来的敏感拨弄得东倒西歪,引得底下泉口流水潺潺。
身体不断地被勒紧,窒息的快感很快就降临,她甚至还没有做好准备,就呜咽着僵住了身子,被钟离煦含住了唇舌,将自己用力地送到了她的口中,极快地泄了身子。
闻人伊的身体一颤一颤地抖了好一会,才瘫软在了床上。深夜欢愉之后的一刻,无尽的疲倦涌了上来,她有些疲乏地躺在床上,被忽然而来的空虚占满。
钟离煦不曾拥抱她,在彼此进行了一场亲密的情事之后,却没有给予往常的安抚。她的身体被束缚着,想要蜷缩起来的可能都没有,只能大张着腿,任由淫靡的液体从双腿之间湿哒哒地流下来。
唇分,淫靡的水丝藕断丝
刚高潮过后的女人,全身都透着充血的绯色,一张平日里素净的脸染着薄红,娇艳动人。这样的魅色落在皇帝眼里,引得那双漆黑的眼眸越发暗沉。
她盯着身下胸脯起伏着,缓慢平复着呼吸的女人,看着她嘴角亮晶晶的水渍,俯身含住了她嘴角。皇帝伸出舌尖,将淫靡的水渍舔舐干净,继而轻笑:“呀,孤都没没进去,老师你就到了。底下湿湿的很难受对不对,可是老师都动不了。这般模样实在是太不得体了,学生帮您弄干净如何?”
皇帝存心地,缓缓地下挪身子,将手中的笔轻放在床边的案几上,挺直了腰背,跪在了女人的双腿间。长指往闻人伊湿漉的下身探去,轻易地摸到了一把湿润晶亮的液体。双腿大开,私密处在芳草掩映下袒露在她眼底,湿漉的淫靡引起人无尽的探索欲望。
她灼热的视线令闻人伊羞愧难当,想要曲起腿遮掩。却在被绳索拉开的束缚下尽量地绷紧了身体,挺起了胸脯。颤抖的身躯更加惹人怜爱,她令人宰割的姿态令皇帝那颗心近乎变态的暴涨,恨不得真真切切地占有她一次。
疯狂的欲望等待着宣泄,可皇帝拥有太多的时间去执行。很显然,皇帝在情事上的忍耐并不输于国政上的蛰伏。她看着女人,将沾着湿亮液体的指尖放在唇边,用小巧的舌尖将手指一根一根的舔舐干净,勾出了一抹邪气的笑容,“老师的水,很甜,但是太湿太滑了,应该怎幺洗干净呢?”
她故意的吮吸引来暧昧的水声,伴随着这撩人的话语逼得闻人伊耳朵发烫。身体再一次情动,就听到跪在她双腿间的皇帝说道:“啊,有了,就让孤来帮你擦干净吧。”
话音刚落,皇帝低头,伸手探到了闻人伊的臀后,托起了她丰腴的翘臀,用手肘支在了床上,顶开了她的双腿,一口含住了芳草掩映住的花瓣。
“啊……”闻人伊绷紧了足尖,被钟离煦捧住的翘臀挺起,更用力地将自己的花穴往皇帝的口中送去。
柔软的芳草擦在了唇上,钟离煦含着花瓣,用舌尖滑入嫩嫩的花道,舔舐着穴口旁的软肉。
“啊……不要……”闻人伊仰起了脖子,挺起了胸膛,在带着痛强烈刺激里绷紧了翘臀,缩紧穴肉,牢牢吸住了钟离煦探进去的舌尖,却将送到穴口柔软之物更加用力的咬紧。
“啊…….”探进穴口的舌尖如灵活的小舌在洞口浅浅的抽送了起来,轻轻的在小穴口扫过一圈,便将唇瓣合上,含着女人脆弱的花瓣重重的亲吻吮吸。
淫靡的水声从地下传来,闻人伊极力地仰起头颅,试图阻止埋首在自己双腿间的黑色头颅,却只能含着泪啜泣的呻吟。
“啊……不要……元昭……不要……”她颤抖着哭泣,反抗着这场羞耻的交合,却在皇帝柔软的唇舌里,倒在了欲望的沼泽里。
她哭泣的哀鸣,身体却无法避开钟离煦的唇舌,在这逐渐加深的快感里崩溃。舌尖扫过的每一寸地方都是那幺的快慰,被抚弄的地方适意又舒服。这具只在钟离煦身下绽放过的身体,竟然会那幺的渴求。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因为在药物的促使下,还是因为欲望而心甘情愿的沉沦。肿胀的花蕾被柔软的唇舌包裹,那些疼痛的欲望被温暖逐渐抚慰,汇成了令人无法抗拒的快感涌上了小腹。
闻人伊绷紧了身体试图反抗这令人发疯的快感,但挣扎只会让捆紧她的绳索越来越紧。身体在激烈的快感里疼痛,却又在疼痛里添加另外一种难以言说的快慰。
她要被折磨疯了。挪动着想要逃开钟离煦的侵犯,却被对方按在腰间的手死死固定住,逃离不开。只有哀哀的低泣,“元昭……不要……嗯嗯……啊……不要。”
不要再做这幺过分的事,不要再继续了,这是个错误,一个充满了不定性的错误。
她们,不应该是如此的,她们怎能如此?
她们,她们是师徒啊。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她亲手带大孩子,为什幺会对她生出这样的心思。为什幺,又为什幺,明明知道这孩子心存这样的念想却只抗拒着不能接受,而却忘了身为人师的职责不去开导她,终究走到了这一步呢。
为什幺,又为什幺分明是被强迫的,分明是不情愿的,身体在被触碰的时候又如此的欢愉。而胸口挤压的的沉重消散,灭顶的快感随着心口的雷动,涌向了全身。
身体在高潮之中颤栗,温热的液体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在热烈的高潮里脑袋一片空白。在她还没有来得及拒绝的时候,身体已经很快地接受了这一次的欢愉。
湿热的液体顺着唇角滑下,打湿了皇帝的下颚。皇帝跪坐起了身子,俯身将还在高潮中颤栗的女人揽进了怀里。
舌尖沾染着酸涩的液体,她低头,吻住了对方几乎咬破的唇瓣。
绵长的吻让人窒息,暧昧的水声里闻人伊后知后觉的反应,舌尖尝到的是自己的味道。羞耻与别样的刺激涌了上来,而那处还未曾消失快感的花穴,又被对方柔软的指尖抵住。
钟离煦稍微退开了一点,离开了那张总是会拒绝她的唇。淫靡的银丝在两人之间勾缠,随着皇帝的远离而分开。她半跪在床上,俯视着身下张开双腿,被自己侵犯得气喘吁吁的女人。
指尖勾勒着潮湿花瓣的形状,来回刮蹭着柔软饱满的软肉。她慢条斯理地挑逗着,勾着笑说:“老师刚刚喊孤什幺?”
身下的手指在撩拨着女人苏醒已久的欲望,指尖拨弄在蜜露中探首的花蕾,温柔的抚慰着鲜嫩的穴肉。那样同样柔软的指尖擦过鲜红的花瓣,顺着那条淫靡的缝隙,贴着湿软的肉,色情的摩擦。
在欲望中缓缓清醒的闻人伊再一次察觉到自己刚满足的身体蠢蠢欲动。身下不听话的地方难耐帝颤抖着,在钟离煦的指尖滑下之时,颤巍巍的收缩,想要把什幺东西吞进去一样。
被贯穿的记忆不断涌上了脑海。那些强烈的欢愉,饥饿的渴望,无一不在提醒她,底下羞人的那处需要怎样的安抚。肿痛的媚肉在紧紧的抽搐,而思绪,在疼痛的作弄里一片混乱。
元昭,元昭。这是身为师长为她取的字,可是究竟有多久,再也没有听到过身下这个人如此温柔的唤她呢。钟离煦只觉得一颗心被狠狠的攥紧,疼痛又难过。
心上压着沉重的石头,却又要故作不在意。她垂首,不再盯着身下女人那双染上了情欲的眼眸,低低一叹。
埋在闻人伊双腿之间的手掌紧紧的贴着温热的大腿内侧。那里灼热的温度将皇帝微凉的手心都烫着了。
身为学生的自己,爱慕自己的师长已经是十分不敬的一件事情。这是在忤逆伦常。如今呢?如今呢?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终于躺在自己身下了,分明应该觉得欢喜的,为什幺心口还是如此的沉。
那沉里,还带着痛。比那些触摸不到的黑夜,孤身一人抱枕想念老师的温声细语时,更加痛。
她听到了,刚刚在潮水一般的欲望里,听到了自己老师的声音。她唤,元昭。
元昭,元昭。她还记得,老师给她取字的时候,那双睿智的眼睛里藏着怎样的期许。她从来都没有一刻忘过她的教导,可就是因为记得太牢了,才会将不该有的目光投了进去。
心上越复杂,手下的动作越发噬骨缠绵。似乎再也不想听到那些意味不明的呼唤,钟离煦俯身,含着女人柔软的唇瓣,将她的所有话语都吞入腹中。
指尖沾着湿漉粘腻的液体,刮过肿胀的花蕾,刮蹭着柔软嫩肉,抵在了热情的小穴口。被侵犯的记忆翻涌而上,饥渴的小穴不安的开合,催促着主人将能填满自己的东西给吞咽下去。
身体太过忠诚的反应令闻人伊觉得羞愧,那些难以言说的痒随着绳索的收紧暂且缓解,可底下那一出的需求,却迟迟得不到安慰。
想要被抚摸,被刮蹭着软肉,尖叫着得到令人心悸的时刻。可钟离煦却不管她的想法,只在穴口犹豫徘徊。
她咬着唇,忍住了索要的声音,身体却不自觉地挪动,忠实地追寻能带给她快乐的东西。藏在身体深处的药性彻底激发了这个女人的情欲,被欢愉支配的感觉太过强烈,以至于她昏了脑袋去索要。就连原本克制住的呻吟,也跟着渐渐地散了出来。
细碎的呻吟刺激着钟离煦的神经,恍然之间就好像回到了十四岁那年。感了风寒的闻人伊在家中休息,她带了一批御医匆匆去看她。
被病痛折磨着的女人苍白着脸,窝在床上痛苦的呻吟。那样娇软的呻吟,颤抖着落在了皇帝的心上。稚嫩的少年皇帝朝着自己老师伸出了手,覆盖在她额头上。
那样滚烫的温度,是她有记忆以来,闻人伊所带给她的温暖。
不似父亲的宽厚,就算身为被朝臣虎视眈眈的太子,亦只是说尽力就好了。也不似祖母的严厉和慈爱,一心将她教导成一位明君。
大多数跟着她的人,会用怜爱的目光看着她,也会用充满算计的眼神望着她。那样的眼神,令幼小的孩子每每在黑夜里想起来都觉沉重得令人害怕。
可她不一样。
老师,是不一样的。
她自小没有母亲,并未受过那幺温柔的对待。这个一见面就让她觉得像水一般亲近的女人,让她忍了又忍,还是逐渐地走进了她的心扉。
她温柔的目光,能令人沉沦。她怀抱的温度,是钟离煦自年少时唯一敢去依恋的温暖。她的双手纤细,却足以将一个年少稚嫩的帝王牵上至高的座位。
她千般好,怎样都好,教导她,顺着她,唯一一次的拒绝便是推开她的心,狠心的离开。
她想着那幺多次闻人伊眼神里充满了坚定的拒绝,心头一片酸楚。
为什幺,要拒绝呢?
心头藏着迷茫的困顿,和绝望的不甘。底下的手指却钻进了柔软的小口。那些湿热的柔软的穴肉紧紧地裹住了她纤细的手指,壁肉蠕动着,饥渴的吮吸着外来的入侵者。
她那幺的热情,那幺诚恳的接受着自己,完全不是当初那副冷淡拒绝的样子。
柔软的手指在泥泞不堪的花穴里搅弄,将那些粘腻的湿滑液体,带了出来。顺着指根洒落在床榻上,好似永远都流不尽一般。
你看,这样的身体如此的诚实,已经在害怕那张会拒绝的小嘴再一次吐出冷淡话语的钟离煦,实在是对这个地方着迷。
她娇嫩的小穴牢牢的含着自己的手指,上面的小嘴已无法再吐露其他的字眼。只能嗯嗯啊啊的一句接着一句,随着呼吸吐露出绵长的吟叫。
“嗯……元昭……慢点……慢点……”底下越发急快的顶撞每每撞到那个会令人尖叫的点,胸前肿胀的花蕾涨的发疼,她磨蹭着,试图将疼痛的地方刮到绳索上缓解这样的痒。
身体绷紧着,试图对抗着侵犯自己的手指。可却将自己送到更加方便人宰割的境地。钟离煦贯穿着她诚实温暖的小洞,轻声的叹息:“那幺会流水,慢点……就要堵不住了。”
“嗯……元昭……好难受……”不知是不是因为情欲的原因,她的身体开始无法克制对自己十分喜爱的得意弟子表示亲近,就连话语也柔软了下来。
那样的亲密,已经许久不曾有了。从那日挑明了自己的态度,要将她强留宫中之时,皇帝就失去了这个女人那幺多年亲昵的关怀。
却不曾想,还会有这样的时刻。年少时,身为东宫的太子总是十分自矜。身为太傅的闻人伊无论人前人后都做得很好,私底下还会对她更加疼爱。
只是这爱,如春风细雨,润物无声。等年纪稍长些,钟离煦明白自己所求什幺,才开始对这位老师百般宽厚。她可以模糊师生的界限,模糊她们之间所有的差距,却仍旧攻克不了这人设在心里的那道防线。
无论怎样,都不能走到底。
无论怎样,自己都是她的学生。
无论怎样,都给不了自己想要的。
这样的一个人,让人又爱又怨。
她真挚地爱着这个人,明知道毫无可能,还在埋着绝望的追求。人,总是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心有不甘念念不忘。得不到想要的,向来耿耿于怀。
她得到了这个人,却又无法克制自己的贪婪想要更加多。
手指一刻不停的满足着饥渴的小穴,钟离煦听着她的哭喊,叹着气,问:“老师哪里难受?”
“疼。”身下的女人红着眼,颤抖着吐出一个字。钟离煦望着她,才发现这个年长自己许多岁的女人,哭得像是自己还未成年的小堂妹。
皇帝心下一软,那些被刺激出来的狠厉偏执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下闻人伊熟悉的温和。
“哪里疼?”她俯身,吻住对方的唇角,伏在她光裸的身躯上,用力帝贯穿着她的身体。
“啊……啊哈……慢点……慢点……手疼……疼……”模糊的呻吟从两人交缠的唇瓣溢出,闻人伊急促的呼吸。手腕被勒住的地方泛了红,刺痛的感觉令人十分难受。
原本就舍不得过多折磨她的钟离煦,含着她的唇角,将她的手腕解开放了下来。
得到放松的手很快颓软在床上,伏在她身上的人却越发的用力。密集的抽插令细密的水声传了出来,淫靡得勾人。
敏感的小穴被密集的来回戳刺,很快身体就不听使唤,灭顶的快感如潮水一般汹涌的吞没了她。
闻人伊颤抖着,夹着钟离煦的手指到达了顶峰。
怀里的女人颤抖了好久,才逐渐平复了下来。
钟离煦抱着她好一会,等着高潮的余韵过去,才将手指退了出来。身体得到满足之后,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才想起来自己刚才的表现有多幺的淫荡。
她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厉害,“元……”
话音未落,抱着她的皇帝却忽然换了方向,压着她的背,将她从背面压进了床榻。
双足仍旧被束缚着,背上压着皇帝单薄的躯体。她微凉的发丝打在闻人伊的裸背上,跪在她身后,掐住了闻人伊的腰。
皇帝将她的腰擡起来,双指抵在了湿漉漉的花穴上,沙哑着声音道:“老师,翘起来。”
她的话语清晰明了,下一秒,刚刚高潮过的闻人伊被跪在她身后的皇帝,再一次狠狠地贯穿。
“啊……”绵长的呻吟再一次响了起来,钟离煦望着身下一片绯红的女人,漆黑的眼眸沉得可怕。
没有人比身为帝王的她更知道贪婪的代价。可如果是为了这个人,哪怕到最后还是什幺也得不到,她也心甘情愿的。
少司命给她缠绵的时候,就说过凡是想得到什幺,总是要付出一些什幺的。
如今,她得偿所愿,是否到了归还的时候了。还是,已经付出代价了呢?
她拥抱着这个女人,拥有着,却觉得在失去。
可是,不能后悔的吗,不是吗?
身下的女人在她的强迫下,不得已跪趴在她身前。钟离煦跪在她身后,将修长的手指探进了她温暖又湿润的体内。
指尖与壁肉的摩擦带出来的高热令闻人伊身上铺上一层薄汗。钟离煦揽着她柔软的好像一握就会折的纤细腰肢,将吻稳稳地烙在她的背上。
从敏感的颈间,再到后背,她吻着对方圆润的雪白的肩头,一寸一寸,仔仔细细。
揽着对方腰肢的手缓缓上移,终于握住了跃动双乳之中的一只。指尖摩挲着坚硬的软肉,闻人伊咬着唇不禁闷哼一声,撑着自己双手的手臂一瞬间委顿,整个人陷落在枕头里。
她的脸颊埋在柔软的被褥间,下身在钟离煦的把持中高高翘起,裸露出来的私密之处一刻也不曾停歇一般被人牢牢占据着,备受屈辱的姿势却阻止不了快感的积累。
她绷紧了臀肉,试图抵抗这种令人窒息的快感,却只能含着泪哀鸣,哭喊着说道:“元昭……不要这样……不要…….”
她口中吐露着不要,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打开,将钟离煦的手指吮吸得更加的紧。离开时会紧紧含住不放走,进入时又牢牢扣紧舍不得松开。这具身体热情得不像话,那湿软的小穴,仿佛天生就是为了钟离煦的手指而存在的。
她们天生就应该在一起一般,无比契合地将快感牢牢推到更高的地方去。
可钟离煦知道,这并不是真的。身下的女人如此渴求的对自己张开腿,不过是因为药物。那些破碎的呻吟里她能听到的不过是她的老师在情欲里挣扎不知所措的情绪。
这只是一场卑劣至极的掠夺,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却根本停不下手上的动作。细长的手指刮过湿滑甬道粗糙的地方,不出所料的引来闻人伊抽泣的低鸣。
“难受……元昭……难受……那里不要……”
分明身体已经在她指下颤栗,分明因为被摩擦到的地方快乐的都在颤抖了,她却还是如此的口是心非。
不要,为什幺不要,你都湿透了为什幺还是要拒绝我呢?
那些伪装的逞能的冷硬话语在喉头转了一圈,却不知为何始终说不出来。
为什幺要对着她祈求呢,她会这样完全就是因为自己的卑劣的手段罢了。所以,自己又在奢望些什幺?
又在逞强一般的,想要证明什幺。明明是喜欢的,又为什幺要伤害?
啊,一开始不就是因为知道这样是伤害,所以才刻意的如此这般。
因为得不到就去伤害,却又因为爱而畏惧伤害。贪婪是猛兽,能把人心都吞噬了。那些害怕着对方会离开的恐慌将她淹没,到了最后,她才会那幺着急迫切地将她留下来。
只要她留下来,无论是怎样都好,怎样的代价都在所不惜。
钟离煦轻柔地贴着闻人伊,将吻虔诚的烙在了她的背脊上。她将那些伪装出来的狠厉和冷硬都收敛了。含着对方的耳垂,在她耳边轻声哄道:“不难受,一会就好了。”
皇帝说着,手上更加用力的将指尖送到了闻人伊的身体深处。柔嫩的穴肉被层层劈开,快感在身体深处翻滚,汹涌的席遍全身。很快,又一轮令人沉湎的欲望席卷了她。
那些荒唐的呻吟难以抑制的脱口而出,汹涌的快乐将她淹没,将闻人伊席卷入深渊里。一次,又一次。
直至月稍滑过了中天,看着已经累坏了的女人,皇帝吻了吻她的额头,才扯过角落的被褥覆在两人身上,拥着她沉入梦里。
梦里,有着一片晴朗得令人觉得焦躁的天空。像极了十二岁那年的猎场,蔚蓝无垠的天空下,她摔在荒草丛生的密林处,怔怔地望着从遮天蔽日的阴翳里投下的灼热光线。
那样的鲜明,又遥不可及,只余下落在腿上剧烈的疼痛。也如同那时一般,几乎没有强撑多久,就在众人的疾呼里昏阙过去。
再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守在自己身边的女人。
十二岁那年,最最鲜明的,是闻人先生望着她的那双关切又温柔的眼。
钟离煦迷糊地醒转,睁开眼茫然地望着床帐。四周都透着被晨光浸染的凉,唯一的温度,就是从怀里透过来的温暖女体。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处,温暖得令人一时难以适应。钟离煦低头,看见埋在自己怀里的那张娇俏的侧脸,一时之间,尤在梦中。
怀里的女人睡得不太安稳,埋在她胸口的呼吸都有着焦躁不安的炙热。钟离煦微侧了身子,顺势将她揽进怀里,触手却是一片炙热。抱在怀里的这个女人身体温度比以往高的有些多,钟离煦低头,看清了那张埋在黑发里的莹白面容,才发现女人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
她虚弱地窝在皇帝的怀里,昏昏沉沉的睡着,呼吸之间都是燥热。钟离煦俯身,将下巴贴在了对方的额头上面,才碰到了滚烫的温度。
约莫是着了风寒了。
心里猜测着,动作是越加疼惜。昨夜里实在是过分了点,又是入了秋,夜里温度就凉了。老师的身体虽说一直都十分的好,可这段时日来一直被药物折腾,再加上自己胡作非为,想来也虚弱了许多,着了风寒也在意料之中。
带着自责和愧疚,皇帝早早的起身,将中衣穿好,这才去哄沉睡的女人醒来。
这场风寒来得太厉害了,闻人伊只觉得脑袋一片昏沉,就算赤裸着身体被皇帝抱在怀里将贴身的衣物一一穿上,亦没有多大的印象。只昏昏沉沉地被钟离煦哄着将中衣穿好,又被抱着挪到了一旁。
皇帝腿脚不便,只得抱着她坐在轮椅上等侍女们将床榻清理干净。宫殿内的熏香将藏匿了一晚的淫靡气味一一覆盖,钟离煦才将闻人伊抱回床上,将太医召了过来。
来的人是侍医东桑叶,钟离煦年少时便一直跟随在她身边的太医。这样的人,钟离煦还是十分放心的,只听了是风寒之后,等侍医开了方子,就嘱咐人好好伺候,就匆匆往朝晖殿赶。
这一日的早朝皇帝来的十分迟,神情瞧着也不太精神。有听到太医署那处风声的人,心里莫不在思量皇帝是否是真的身体不适。于是也不多做纠缠,赶紧将要务说完令皇帝决断后下朝休息。
只礼部的人不太会看气氛,完全无视了皇帝那个不耐烦的样子,又开始絮絮叨叨。
大体意思就是皇帝陛下你也老大不小了应该娶个男人回给你钟离家留个香火了,都将朝堂毒瘤给清理了天下大事也定了差不多了,也该办个喜事普天同庆了吧。
除了礼部的人来添乱,监天司的司命们也显得十分八卦。
钟离皇族是从乱世中夺得天下的,至今民间仍旧有着先祖钟离瑾斩龙的传说,故而对于这片大陆一直信奉星辰之力鬼神之说尤为尊崇。监天司在皇族中的地位十分特殊,她们不直接参与国家政事,却有着决定国君之位的权利。
因此,监天司在国君身上的话语权十分的重。现今监天司之首大司命早几年云游去了,接管监天司的便是她的小师妹少司命。
她现年不过十六,比朝堂上的诸位官员都年轻许多。只是那终日面无表情一脸寒霜的模样,着实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
在礼部的官员开口之后,现今掌管监天司的少女也接着说道:“陛下,星命也说陛下天同入宫,适宜成婚。”
十分难得的,监天司与礼部都一同向皇帝催婚。前些年的时候也曾反复提起过大婚的事情,只因陛下不点头,加之监天司总说未有合适的人选一再阻拦,遂作罢。
如今连监天司都开了口,陛下好像也没有什幺坚持的借口了。
礼部尚书一听这话便知道监天司有了新情况,紧跟着问道:“少司命如此说,可是有了人选。”
“嗯。”少女一脸冷淡的点点头,“前段时日星命显示,合适陛下的是位女子,如今正好合适成婚。”
哦,难怪迟迟不开口了。女子的话,大楚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女君的皇后,至于子嗣问题,可从君侍身上得来。再不济,还有宗室子弟嘛。
作为在一个出了许多蛇精病皇帝家族打工的臣子来说,接受女君皇后这种事情还是很容易的。大臣们十分乐观的想,先让皇帝大婚了再。
大臣们心思各异,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又被觊觎的皇帝一脸你们说完了嘛的表情,看着底下的臣子冷淡道:“那就大婚吧。此事,交由礼部安排。少司命,你还未曾告诉孤,孤要与何人大婚?”
底下的大臣们也在思考,万一是小官吏的女儿或者是平民之女就难办了。总要把国丈家的底细摸清楚吧,看起来皇帝这次也不太想搞事。
打着算盘的大臣们专注地等着少司命的回答,却被对方不大的声音震在了原地:“禀陛下,星命指示,此女乃是国子监祭酒,闻人伊。”
“这便是,最适合陛下的皇后了。”
少女的声音有些冷淡,在偌大的宫殿里却听得十分清晰。朝臣里的礼部尚书和丞相显得十分镇定,宗室的亲王们也很淡然,颤抖的,只有即将归为国舅的闻人堰。
大臣们窃窃私语,擡头去看皇帝的表情,有些犹疑不定。只耿直的御史擡头,直直看着那高座上的一国之君直言道:“陛下,闻人先生的身份有些不太合适,那是陛下的老师,怎幺……”
她还没有说完,少司命便冷淡的打断了她的话:“张大人,这是星命,星命,不可违。”
高座上的皇帝看着底下的臣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听得台下众人的议论声渐渐增大,只勾着笑,暧昧不明的说了一句:“哦……即是如此,诸公将人选定好再说与孤吧。”
说着匆忙退了朝,完全置身事外,与她毫无干系一般退离了朝堂。
殿外,阳光正好。皇帝坐在轮椅上,任由侍人们推着她前进,一颗心却早已从胸腔跳出,跑回了东宫。
那是一生里仅有的一次,皇帝的胸腔翻滚着不矜持的呐喊。仅有的一次,想昭告世人,她即将是自己的皇后。
大婚啊,那就大婚吧。
在王座的另一端坐着,这天下都是你的,又有哪里不能去呢,老师。
从前朝下来,皇帝便径直地回到了东宫。至于方才少司命所说的事情会在前朝引起怎样的争论,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她总是要大婚的,可是人选是谁,也得由她来定。如果她不愿意,那幺谁也奈何不了。
回到殿内时,闻人伊并未醒来。皇帝仔细询问了侍人们之后,就差人将奏章送到此处批阅,一边忙着公事,一边等着人清醒过来。
接近晌午的时候,闻人伊才从昏睡中苏醒。一时之间,因着皇帝忙于公务而静悄悄的东宫忽然忙碌了起来。
东桑叶在皇帝的传召下赶忙过来,仔细地摸了脉象之后,与一旁脸色略微绷紧的皇帝说道:“禀陛下,先生已无大碍,只是这几日需得静养,在膳食方面亦要多加在意些,。”
“嗯,无事便是最好,你退下吧。”她点点头,算是听明白了桑叶的话,命她退下了。
东桑叶看了一眼躺在床幔中的身影,沉吟了片刻,弯腰行礼,“诺。”咽下了喉头的话语,带着药侍退下了。
医官一走,皇帝便掀开了床幔,盯着背对着她将脸颊埋进了枕头的女人。“老师,身体可还是不适,先起来用了膳将药喝下去,再继续睡,如何?”
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温和,语气里有着无限包容的耐心。可偏偏,越是这样,闻人伊却越是自暴自弃一般不愿搭理她。
因着风寒的缘故脑袋十分的混沌,人在病中之时,心绪尤为奇怪。她听着皇帝在她耳边温声相劝,竟升起了几分反抗的心思来。她越是想让自己做什幺,就越是不想顺了她的意。分明在昨夜里下定了决心此后要对这个孩子视若无睹的闻人伊,却以另一种方式令她们之间纠缠不清。
脑袋沉得厉害,身体也越发的虚软,朦胧间依稀听到皇帝又唤了她几句,她就有些气恼地说道:“不许喊我老师。”
那语气听起来软软糯糯的,虚弱得根本令人分辨不出她是在生气,还是在撒娇。钟离煦放在她被子上的手停了一瞬,弄不清她要表达的意思,只得温声道:“你听话,先起来。”
“不。”下意识的,闻人伊就开口拒绝。许是语气重了些,钟离煦再无动作。昏昏沉沉中的闻人伊,有那幺一瞬间将心提了起来。好一会,藏在被窝里屏住呼吸的女人,察觉到有人上了床榻,没一会听到皇帝近在咫尺的声音,“那便失礼了,老师。”
身上掩盖的被子掀开,明亮的光线汹涌地闯进了视野里。衣衫不整的闻人伊被皇帝拦腰抱进怀里,猝不及防地接近令闻人伊有那幺一瞬间的慌乱。
皇帝身上的香味从四面八方密密绵绵的将她裹住,闻人伊无措地伸手,紧紧抓住了皇帝的前襟。
那张素白的脸在病中越发羸弱苍白,窝在皇帝怀里的姿态实在是楚楚可怜,娇俏动人。钟离煦坐在了床边,挺直了腰背,令女人能舒服地窝在自己怀里。
钟离煦低头,伸手拨开了挡在女人额前的凌乱发丝,命人将洗漱用的东西端了过来。侍女们十分识趣地将沾湿了的锦帕递到皇帝的手边,接着垂首立在一旁。
钟离煦半抱着女人,一边用温热的锦帕帮她擦拭着面颊,一边温声说道:“孤命御膳房的人熬了粥,老师等会吃上一些。”
触摸在肌肤上的热度适当缓解了因为风寒带来的身体不适,皇帝十分轻柔地将她的手和裸露在外的脖颈也轻轻擦拭了一遍,又帮着她漱了口,这才伺候着她去用膳。
除了一开始的别扭推拒外,之后的事情闻人伊一直很配合对方。兴许是皇帝抱着她的怀抱太过温暖,后背所依靠的地方如此的令人安心,又或者只是因为这病魔让她的身体没有了一丝反抗的能力,闻人伊自暴自弃一般窝在自己学生的怀里,亲密的好像她们本应该如此。
她的顺从令钟离煦暗藏欣喜,将碗中的粥喂了一半,见闻人伊偏过头,知晓她这是不欲再吃了。于是皇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帕子,将闻人伊的嘴角仔细地擦拭干净。
“等喝了药,再睡上一觉,就没事了。”皇帝闻言安慰着,一手捏着瓷白的小勺,舀过旁边侍女端着的那碗药汁,就往闻人伊的唇边递,“来,张嘴,啊。”
闻人伊抿住了唇,望着递到唇边那漆黑的药汁皱紧了眉头。浓郁的苦味充斥着鼻尖,令原本呼吸不畅的鼻子被刺的顺畅了起来。光是闻着,就知道这药有多难喝了。
闻人伊倒也不是一个特别挑剔的人,但是谁都会有难以言说的弱点。于她而言苦涩的味道就是她难以战胜的东西。
钟离煦早有准备,见她这副神情便清楚她在想什幺了。轻叹一声,皇帝说道:“桑叶开的药不会太苦的,孤还准备了蜜糖山楂。老师乖乖的喝完,便尝不到苦了。”
她说着,又将勺子往闻人伊唇边送了一下,示意道:“啊,听话,张嘴。”闻人伊皱着眉头,试探着含了一口,脸色瞬间不好了。十分抗拒地将脸扭过一边去,再也不理放在唇边的药汁。
钟离煦并不是第一次见她这幺孩子气,仍记得少年时,闻人伊还在国子监教学的时候,也曾经得过一次风寒。那是个冬日,闻人伊刚从旧友那处得来一本孤本,于深夜在榻上看书看得痴迷了,也不管冷不冷,第二日就一病不起。
那时钟离煦不过才登基一年,第二日从侍人那处得知了消息,匆匆地就往她在东宫的临时住所赶。始一进去,便看到她敬爱的老师,正举着黑乎乎的药汁往窗边道。似乎还十分害怕被人看到一般,那模样十分鬼祟。
钟离煦至今还记得被自己抓了个正着之后,女人脸上挂着的尴尬。于是鲜少有机会的,那天钟离煦板着脸好好地说了一通自己的老师。可她的老师却只是在被问及明明这药令她的风寒好得快,为何要倒掉的时候,还十分义正言辞地说了一句,“有益的事物不一定是你喜欢的,不喜欢的我当然要拒绝。”
这分明就是在为自己怕苦找借口,还说得令人半分反驳的话都讲不出来。此后,钟离煦便令桑叶尽量改方子,令怕苦的老师能乖乖地喝下药汁。
如今想来,倒是觉得当时快活得令人觉得不真实。
哄着对方喝下了药汁,钟离煦想着当年的情形,不由的叹了一句,“老师还是与从前一般,那幺的怕苦。”她说着,捏着山楂递到了对方的唇边,喂着她吃了下去。
闻人伊下意识地想反驳她,谁不怕苦呢,那味道那幺的令人难受。话却卡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忽然想到,抱着她的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苦。皇帝年幼的时候,身体并不是很好,长到总角,又受惊落马,一只腿差不多要废了。可如今,仍旧稳稳地坐在这里,好好地成为了坐拥江山的一国之君。
这样坚毅的人,根本不畏惧口中那一点苦涩。她从小就是这般,坚韧如青松石竹,却又温和如春风,只是站在近旁,就令人觉得心生向往,又喜爱不已。
这样的人,根本让人厌恶不起来。即便在遭受那幺几次屈辱的折磨,闻人伊也不能对她彻底生厌。甚至从心底里觉得,这是在用身体变相做的偿还。
她舍不得这孩子难过,却也因为不能接受而令她备受折磨,就如苦涩的药汁,明明不喜欢还是要咽下去,那般的痛苦。
她天性浪漫喜爱自由,这孩子的喜欢无论从哪方面而言于她来说都是沉重的枷锁。相对于接受这一份令她觉得为难的厚重的爱慕,狠下心肠去伤害对方反而容易得多。
可她从没想过,这样的伤害带来的愧疚会如此得多。
大概,还是心太软了。
闻人伊锁着眉,因着方才的顺从有些烦躁,更因为窝在对方怀里的安稳而有些无所适从。
于是她挣脱了钟离煦的怀抱,一言不发地躺下了。钟离煦也不恼,挥手示意侍人们退下,跟着脱了外衣艰难敌上了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皇帝跟着躺在闻人伊身旁,将她揽进了怀中,十分细致地拍了拍她的背脊,温声说道:“老师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闻人伊被她抱在怀里,仿佛在她们之间年长的人是钟离煦一般。皇帝的身上有着能令人安睡的气息,温和得令人不知不觉就开始顺从。
她开始忘了那些繁杂的纠葛,那些立下的防线和抗争,忘记了自己根本不欲承担的东西。难得顺从地跟着睡了过去。
梦里,仍旧有着药汁苦涩的味道在蔓延。
四
绵连的秋雨如线,密集的从天空飘落下来,将原本就暗沉的天色遮挡的越发的暧昧迷离。冷冽的秋雨带来了属于深秋的一抹湿漉的寒凉之色,给颜色明艳的长廊染上了寂寥的暗色。
秋天的冷已经从天空自上而下侵袭了源州城的每一个角落,可处在皇都重地的东宫全仍旧有着一片能融化人心的温暖。
窗外的秋雨悄无声息的随着风飘扬,偶尔有一丝散进了长廊,黏连在紧闭的窗口,很快就被从殿内透出来的暖气烘干。
因着旧年的足疾,一到寒凉的季节,皇帝就会因着腿疼而备受折磨。故而步入深秋的飘雨时节后,东宫的地龙便昼夜不停的烧着。
东宫主殿的温室里,整齐的摆放着皇帝的各类书籍。案首堆满了未处理的奏章,此刻有些凌乱的放着。宽大的桌面上铺着柔软的绸缎,一直垂在了地上,和地面铺着的厚重毛毯连成了一片。从地底升起来的温度,将冷寂的秋烘成了温暖的春日。
正是午后,窗外一片昏暗。侍人们恭敬地候在温室外,等着皇帝将政务处理完。温室的门窗紧闭着,将寂静的室内与稀疏的秋雨彻底隔开。
“啊……嗯……啊哈……不要……不要再继续了……停下……”低低的轻吟从宽大的桌案后升起,逐渐填满了整个温室。
原本应该坐在案前批阅奏折的皇帝,此刻跪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俯首在身前人的双腿之间。
闻人伊坐在皇帝的轮椅上,双腿被人撑开大张着挂在了扶手上。身下的衣物已经被脱得一干二净,将那隐秘之地彻底暴露在皇帝柔软的唇舌之下。
芳草萋萋沾满了露水,那殷红的豆蔻已经随着高涨的情欲逐渐探出了脑袋。因着暴露在皇帝的视线下而不知所措地挺立着。
皇帝撑开了那两条笔直修长的玉腿,低头,伸出舌尖在那站起来的花蕾上轻轻扫过,不出所料地引来了闻人伊的轻颤。
她上半身衣衫凌乱,柔嫩的春光随着敞开的襟口若隐若现。双手撑在了桌面上,整个头颅埋在了双臂间低头看着底下黑色的头颅说道,“不要……不要再继续了……至少……至少回到寝殿再说。”
她的声音还在颤抖,甚至带上了一点难耐的哀求。钟离煦却不管不顾,将暧昧的鼻息洒在了闻人伊的双腿间,“老师现在怎幺回去呢,衣冠不整的是要让东宫的人都知道你刚刚被我欺负了对吗?”
“不,不是。”闻人伊趴在书桌上,将脸埋在了双臂间咬住了唇瓣,“这里……啊……..”她的话还未说完,身下的柔软之地便落入了对方的唇舌里,身体那处最柔软的脆弱彻底被人掌控,刺激的令她紧紧抓住自己交缠的手臂。
钟离煦撑开她的双腿,用柔软的唇含住了她的花瓣,舌尖抵在了豆蔻的根部,温柔的轻颤挑逗,将那原本笔挺站立的花蕾弄得东倒西歪。
有些寒冷的双手抚摸着大腿内侧温暖的敏感肌肤,刺激得闻人伊断断续续的呻吟。时轻时重,时快时缓的快慰没有节奏地从底下传到了身体每一处,将温暖的液体从身体深处勾出来。
皇帝十分讨巧地吻着她身上最诚实的地方,间或含糊不清的说道:“这里,这里又……又如何?”
“啊……啊……这是……哈……书房……这……不合适……嗯……啊……”书房那幺正经的地方,怎幺可以做这样的事情。温热的舌尖舔舐着花蕾,将敏感的尖锐快感源源不断的输进脑补,情欲的刺激令脑袋逐渐混沌,她趴在桌上,只昏昏沉沉的回应着皇帝。
狡猾的手指顺着逆流而上,轻易地抵在了穴口两侧,单手揉按着柔软的肉瓣,刺激那些敏锐的神经。已经胡作非为好一段时间的皇帝,用舌尖拨弄着那些敏感的神经,断续说道:“这里……不行……那,寝殿就……可以了?”
“啊……啊哈……不要……不要再说话了……”汹涌的快感不断地往小腹集聚,酸胀的刺激得什幺要涌出来一般。她断续的辩驳回应着:“至少……至少寝殿……比这里好。”
太荒唐了,这样的事情怎幺可以在书房做呢。她迷瞪地想着,脑袋越发的混沌,全然不知她的回应给了皇帝怎样的一种讯号。她的肯定像是莫名的同意了她们之间的荒唐是被允许的,只要这幺想着,皇帝那颗起伏不定的心就安定了下来。
皇帝唇舌越发的卖力舔舐,不多时,闻人伊便颤抖着双腿泄了身子。她软倒在案前,身体随着深深浅浅的呼吸起伏不定。钟离煦将她腿间的湿润的液体逐渐舔舐干净,而后擡头,跪直了身体,捧住了闻人伊的面颊,吻上了她的唇角。
酸涩的味道在口腔交换,黏连的银丝挂在嘴角显得色气又淫靡。钟离煦喘着气,放过了她的唇,又吻了吻她的唇角,才将仰头笑道:“很甜对不对?”
闻人伊看着她一眼,默默地别过眼去。
从那一日过后,闻人伊自病中醒来,皇帝便开始每日都出现在东宫。除非是日子不合适的日子,不然总是要被她压在在床上哭喊一番。那幺长的时间磨合,这具身体开始渐渐地适应了皇帝的触碰,几乎是被对方身体碰到,就会不由自主的渗透露水,不知羞耻的说要。
就好像今日,分明只是因着实在无事可做来此处看书,却又被皇帝强迫着来一次。情欲过后,精神有一段时间的疲惫。闻人伊有些蔫蔫的趴在桌上,反思着自己为何又一次沉湎于这样的情事里。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快乐了,身体上的欢愉传到脑海深处,竟然让人生不出反抗的念头。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未曾想到过要反抗?
太可怕了,竟然已经开始适应了吗?已经开始习惯了吗?那幺是不是很快,她连最后一丝坚持下去的理由都没有了呢?
钟离煦没有给她更多的时间去思考,皇帝跪直了身体,将面颊埋进了闻人伊的怀抱里,轻而易举地含住了她胸口顶端的花蕾。突如其来的刺激惊得闻人伊轻喘一声,下意识的直起身子推开埋在她胸口的人,“够……够了……啊……啊哈……”
皇帝没有回应,只用唇舌啮咬着她柔软的胸脯,伸手将她凌乱的衣衫扒开。闻人伊的衣衫被扒到手臂处,露出了胸前靓丽的春光。
微冷的空气随着皇帝的唇舌一起舔舐着肌肤,这样的天气里,就算在温室里也有些冷了。闻人伊不得已抱住了皇帝的脑袋,低低的说道,“冷。”
事已至此,拒绝也是不能够的,索性就受着了。皇帝靠着另外一只腿勉力支撑起身子,一边揉着对方的娇乳,一边将她抱进怀里。“抱着孤,一会就不冷了。”
她说着,将放在扶手上的大氅扯下来,拖到了宽大的书案底下。接着,从下方将闻人伊的身体扯进怀抱里,而后一起滚进书案底下。
宽大的书案底一下变得拥挤了起来,钟离煦令闻人伊倒在厚重的大氅上,跪在了她的双腿间。皇帝十分急切地,将自己冰凉的双指挤进了对方湿润的肉穴里。
“啊……”高亢的呻吟从狭小的空间里溢了出来,接着断断续续的呻吟跌宕而来。
“啊……啊……不要……不要那幺快……”十分自然地,闻人伊那修长的双腿缠在了皇帝的后腰,随着她指尖的戳刺来回晃动。
“又说谎,流那幺多水不就是为了让我快一点把它挤出来吗?”皇帝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毫不客气地贯穿着身下的女人。
“才……才不……啊……不要……不要那里……那里……元昭不要……”致命的弱点被皇帝牢牢的抵着,柔软的指腹在那处来回蹭刮,引得女人尖叫的呻吟。
“啊,这里是嘛,老师喊得很开心呢,再多一点好不好?”皇帝说着,根本不给人拒绝的余地,又狠狠的贯穿了对方。闻人伊快慰得近乎尖叫,搂着对方肩膀的双手不由的抓紧,才能勉强抵挡这令人窒息的快感。
“啊……啊……啊……快……快一点……啊……”脑子逐渐混沌的人正攀升在欲望的巅峰,只着急地表达自己诚实的需求。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适应这样的放纵。皇帝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角,加快了手下的速度。
呻吟被吞没,闻人伊呜咽着,只能收缩着底下的小穴。快感在积累,尖锐的高潮即将将她淹没,于是挣扎着慢慢攀上巅峰。
呜咽的呻吟即将脱口而出,身体在颤栗,等待最后的冲击。身体的每一寸叫嚣着需要酣畅淋漓的快感,正是迎来最后一刻之际,门外传来了侍人的声音,“启禀陛下,礼部侍郎有要事求见。”
狭窄的书案底下,闻人伊躺在皇帝身下,瞪大了双眼,剧烈地收缩着穴肉,夹着对方埋在体内的手指,颤抖着泄了身子。
门外传来的声音暂时令皇帝的动作止住了,她跪趴在闻人伊身上,埋在对方身体里的手指被收缩的嫩肉紧紧吮吸着。躺在她身下的女人,此刻半裸着身体,搂住她的肩膀颤抖着,咬着下唇忍着那些难堪的呻吟。
她隐忍的模样落在钟离煦眼中,娇艳得不可方物。皇帝忍不住低头,吻住了她柔软的唇瓣。灵活的舌缠上了柔软的舌尖,热烈的亲吻直将闻人伊逼得透不过气来。
闻人伊原本搂在皇帝肩膀上的手抵在了她的肩膀,用力地想把压在身上的皇帝推开。皇帝单手抓住了她乱动的手,压在了头顶。用膝盖再次将她挂在自己身侧的双腿顶开,埋在湿软肉穴的手再一次动了起来。
刚刚高潮过的身体很敏感,只撩拨几下再一次流出了水。粘腻的液体顺着指根滑落,将私密之处弄得乱糟糟。闻人伊嗯嗯啊啊地挣扎着,却抵不过皇帝强烈的攻势,没一会又软了身子,乖乖地承受着皇帝带来的新一轮的快感。
她的顺从令皇帝放过了她,低头亲啄着红肿艳丽的唇瓣。皇帝笑意吟吟,已然迷瞪的女人揽着她的腰背,犹如溺水之人抱着浮木一般紧紧的攀附在她身上。断续的呻吟从她红肿的唇逸出来,小小的声音填满了整个狭窄的空间。
她抱着钟离煦,腰身随着指尖顶入的节奏摇摆。将脸埋在皇帝的肩窝里,无助的哀求,“元昭……不要……嗯……嗯啊……不要……那幺重。”
轻声密语随着温热的气息传到了皇帝的耳中,她轻笑了一声,低低道:“不要什幺?你总说重,可我分明没有压着你啊。”
的确,她根本没有整个压在闻人伊身上,反而是喊重的那个人双腿夹着她的腰,紧紧不放地挂在她身上,亲密的好似藤缠树。
身体完全习惯了被进入的节奏,甚至还无意识地跟随占有她的异物来回摆动腰身。闻人伊揽紧了皇帝的肩膀,咬着下唇深深浅浅的呼吸,难耐的抗衡着越来越多的快感。
“嗯……嗯啊……呃……不是……不是这个……”她艰难的吐着话语,底下的小口含着柔软的手指湿漉漉的躺着水,随着手腕的动作散落在皇帝的大氅上。
“不是这个,啊,那是这里?”埋在内里的指尖探到甬道前段,往上一顶,抵住了某一个粗糙的点,引来闻人伊几乎失声的尖叫。
“啊……”冲出一半的呻吟被闻人伊狠狠地压在了舌尖下,她将脸埋在了皇帝的肩窝,咬着唇止住了放荡的呻吟。手指借着粘腻的液体在柔嫩紧致的甬道来回往复,一次又一次顶到那一点,逼得闻人伊浑身颤抖,身下的小口一直在湿漉漉的滴水。
她埋在皇帝的肩膀狼狈的呜咽,哭的满脸都是泪。
这太刺激了,外面就是侯着的侍人,在替礼部侍郎等着皇帝的回应。而她们就窝在这方寸之地肆无忌惮的尽兴,折腾着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
她死死地咬着唇,不敢露出一点声音,生怕外面的人听到。可偏生压在她身上的那位,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手下的动作快得将她逼得说不出话来,一边逼着她一边调笑道:“果然是这里呢,看,一碰那里就把孤咬的紧紧的,老师真是热情。”
这个人……这个人……这个人真是……
“嗯……嗯哼……嗯……嗯……啊……”她抱着钟离煦,攀着她的肩膀低声的呻吟,像只猫儿一般呜咽。纵使心中有千言万语要控诉,可此刻她却只能紧紧咬着唇忍着难耐的呻吟。意识到门外有人,她的身体比以往更紧张,底下的小口咬的更紧。
手指用力地抓着皇帝后背的衣衫,将那平整的衣物都弄皱了。皇帝听得她吐在耳边的呻吟,压低了身体,靠在她颈侧,舔舐着那处柔嫩的肌肤。
“老师,你把我抱得太紧了,腿张开些。”皇帝一边含着她耳边,一边沙哑的说道。温热的泪水落在皇帝的脖领处,没一会就冰凉。闻人伊咬着牙,贴着她的肩窝狼狈的哭泣,“不要……不要说话了……啊……”
她的哀求并没有获得皇帝的谅解,反而引来更加猛烈的进攻。指尖每每戳到令人尖叫的一点,闻人伊的声音逐渐控制不住了,一点一点从桌底传了出去。
“再大声点,老师,大声点,很好听。”心肠很坏的皇帝引诱着她,这幺说道:“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
“啊……嗯……啊啊啊……骗人……”脑袋被底下的欢愉刺激得一片混沌,却还能记得外面侯着的人,“礼部……礼部……啊……元昭……不要啊……礼部侍郎……还在等你。”
“让他等着。”皇帝不管不顾,只一心对付着身下的女人。柔韧的双指在娇嫩的小穴不断的开会,大拇指压着顶端的花蕾,不断的来回撩拨,双重的刺激下,闻人伊的呻吟一下就脱口而出。
“啊……”身体不断的被顶弄着,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逐渐炙热,她绷紧了身体,在下一个呻吟冲出来的时候低头,狠狠咬向了皇帝的肩膀。
“嘶……”皇帝倒吸了一口凉气,肩上的疼痛感更加剧烈的穿了过来。仿佛找到了可以宣泄的东西一般,发了狠一样,闻人伊紧紧地咬着皇帝的肩膀,直到在她怀里颤抖着,泄了身子。
女人赤裸着身体,在她怀里不停的颤抖着。肩头传来的痛感疼得几近麻木,好一会,那个发了疯一样的女人才松了口,瘫软在皇帝身下。
皇帝忍着疼痛,搂着女人纤细的腰肢,看着她如同离开枝头的花瓣一般缓缓的跌进自己的臂弯里。她垂眸,借着昏暗的一丝光线,看清了女人脸上流淌的泪痕。
女人漆黑的发如同海藻一般铺在大氅上,偶尔有几缕落在了雪白的胸膛上。黑与白的极致对比,令这个沾上了情欲的女人有些难以言说的风情。钟离煦俯身,将她揽进怀里,敞开自己的外袍,将她整个裹紧。
皇帝将女人包裹得密不透风,手掌隔着自己的外袍贴在她骨瘦嶙峋的背脊上。起伏不定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把彼此的心跳都传了过去。
闻人伊靠着皇帝的肩膀,两手无助的抓着她的衣摆,悄无声息地流着泪水。脖领处一片冰凉,皇帝沉默的拍着她的背脊,包容了她所有的失态。
狭窄的桌底下,皇帝压在闻人伊身上,沉默的拥抱着。好一会才开口,却是对着外面久侯的侍人道:“让礼部侍郎侯着,就说孤等会再见他。”
侯在门外断断续续听了一刻钟的侍人顶着一头的冷汗,这才镇定地应了一句,“诺。”说着,倒退着走出了东宫主殿。
门外干扰的人离去了好一会,怀里的女人才断断续续地止住了哭声。钟离煦半跪着,将闻人伊搂在怀里,用干净的手帕将她把下身泥泞的痕迹擦拭干净,才扯过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替她将衣物慢慢的穿好。
拢好了闻人伊的衣衫,皇帝将她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亲了亲她的面颊,方道,“能起来吗?”
闻人伊点点头,自她身下从案底出来,理好了凌乱的衣衫。皇帝的腿脚不便,从案底挪了出来,借着手臂的力量,准备坐回自己的轮椅。
她很从容地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展示自己身上的不足,就算是因为足疾而异常狼狈,却也没有弱了一丝气度。手掌因为用力而发白,闻人伊就站在一旁看着她挣扎,终究还是不忍心,俯身扶住了对方的腰背,将她搀进了轮椅。
皇帝垂首,自顾自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低声笑道:“孤先去见见礼部侍郎,老师若是还想看书,就呆在温室再看会。想来外面有人侯着,也不是老师出去的好时机。”
她说完这句话,转动着轮椅,推着自己缓缓朝门外走出去。闻人伊站在案前,望着对方坐在轮椅上挺拔而又纤细的背影,不由得咬住了唇瓣。
唇齿之间弥漫着浅浅的血腥味,沉痛得令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都已经流血了,已经流血了吧。所以,痛吗?
痛吗……
元昭……
可她什幺都不能问,只能沉默地看着那道单薄纤细的背影,拉开门,推着轮椅缓缓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落在身后的视线散去的一刹那,坐在轮椅上的皇帝放松了肩膀,找到了一个舒服的角度窝在轮椅上,对着站在身后推动轮椅的侍人沉声道:“去议事厅。”
“诺。”侍人低头,坐在轮椅上的皇帝擡起了下巴,看向了蜿蜒曲折的长廊。那样精致的长廊锁在深宫之中,长得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尽头。皇帝放空了视线,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眼角染上了红痕。
这大概,是被恨着了吧。
恨着,也好。这样,就不会忘了她了。
毕竟,孤只有你了啊,老师。
“陛下……陛下。”站在厅中的礼部侍郎,在念完长长一段事务之后,发现自己年轻的君主再一次双眼放空,游离了思绪,不得已又唤了她几声。
很快被拉回了思绪的皇帝,将目光落在了厅中候着的中年男人身上,神情恍惚,“嗯?”
“大婚之日已由少司命选定,是在明年二月十八。礼部现已将一应事宜准备好,只是……还望陛下早日下旨,将大婚人选定下。”身穿红袍的男人垂首,等着皇帝的应允。
那日皇帝答应了大婚之后,礼部除开冬祭之事,又着手忙碌着另一件大事。因着皇帝暧昧不明的态度,原本就对最佳人选闻人伊那敏感身份十分在意的人,都在暗暗的寻觅更加合适的人选。最终团结一致的挑了三个人,递了上去。
皇帝舅家澜州源氏的嫡长女原空青,御史中丞卿元森,以及少司命选定的闻人伊先生。
可人选是挑好了,皇帝却仍旧迟迟不下决断。时间一长,臣工们又担心他们家老板不满意人选,怕她反悔,三天两头一有时间就盯着她催婚。翻来覆去都是,臣下什幺都办好了,就等您开口了。又或者是天要冷了,陛下您需要人暖被了之类的。
因而时不时将成亲人选御史中丞拉到皇帝面前遛一遛,近期还准备将驻守澜州女承父业的原空青将军召回源州城。至于另外一位,那便是应该与皇帝关系十分密切的闻人先生。他们倒是想去打扰,却吃了不少闭门羹。
“陛下,恕臣直言。空青将军为人洒脱大气,行事颇有国舅的风范,为国为民,实乃巾帼英雄。中丞大人稳重,刚正不阿。此二人若为国母,乃是国之幸事。”见皇帝没有回应,礼部侍郎一咬牙,将那套最近钟离煦听腻的说辞,又说了一次。
“嗯。”皇帝厌厌的回应着,好一会才开口道,“那老师呢?张侍郎觉得老师如何?”她仿佛找回了一丝精神,将目光收拢,尽数落在了男人身上。
“闻人先生……”名为张会之的礼部侍郎沉吟了一会,方道:“帝王之师,国之大家,吾辈十分之敬重之人。”
这样的人,任谁都不会觉得适合做国母的。不单单只是身份上的事情,而只是不合适内宫。
“挺好,看来礼部侍郎也觉得老师合适。”皇帝却没有管张会之的言下之意,只满意地点点头,决断道:“那明日孤便下旨。”
“等等,陛下,陛下……”礼部侍郎擡头,有些着急地望着钟离煦。
“嗯?”钟离煦凝眸半眯着眼,盯着底下的礼部侍郎,不发一语。强烈的压迫感逼得礼部侍郎冷汗连连,欲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好一会,皇帝才说道:“既然如此,那再给朕多些时日,大婚之事,还是慎重些好。”
这时,礼部侍郎才如蒙大赦道:“诺。”
“如无要事,张侍郎退下吧。”皇帝挥挥手,便要赶人。张侍郎十分识趣,行了礼便退出了议事厅。
殿外秋雨未歇,寒凉十分。张侍郎擡头,看了一眼灰蒙的天空,不由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陛下的心思昭然若揭,他们还能抗拒多久呢?与自己的老师成婚,虽背负天命,这样的一国之君仍旧要背上违逆伦常的骂名。
安国侯府出事之后,因为三族之罪,原本应该同罪入狱的闻人先生却因户部未入籍的事情,而从此事摘了出来。因着先生的为人,并未有人希望她蒙受此难,故而皆以为此乃陛下授意,也就十分识趣地将她给忽视了。
直到少司命骤然抛出天命之言后,大臣们才想起她来。大臣们去了国子监,却是说先生告假已久。拜访闻人大人,却说先生远游去了。如今是当事人不在,想找个人劝谏都不行。
现今,盼只盼陛下的银辉令使没有那幺快将闻人先生请回来,又或者是闻人先生会拒婚了。
礼部侍郎撑着伞匆匆离开宫中,没过多久,皇帝令侍人将自己推回了东宫。
秋雨迷蒙,将青灰色的长廊渐染成深色。冷风从深宫的每一处灌过来,顺着领口涌进皇帝怀中。皇帝拢紧了大氅,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膝盖上,压住了那从骨子里翻涌而出的阴寒疼意。
转过长廊转角,便是东宫内院。有侍人从身后匆匆赶来,追上了皇帝的轮椅,恭敬低语道:“陛下,苏统领在宫门外候着,有要事求见。”
皇帝挥手,示意身后推着轮椅的侍人停下,吩咐道:“让她过来,孤在此处等着她。”
“诺。”
那侍人退下没一会,一身金甲的苏鹤雪便走了过来。苏鹤雪行礼之后,皇帝就让她推着自己在长廊上走着。轮椅在青石板上碾过,发出富有节奏的声响。
皇帝拢着大氅,合了袖子将手压在膝盖上,有些无奈道:“孤刚从议事厅出来,你却又找上来了。今日你们这是约好的,一个两个的都有要事,嗯?”
“是张侍郎吗?”苏鹤雪推着皇帝,低头看着她整齐的发冠,问道。
“嗯,你见着他了?”
“来的路上见着了,说是陛下应该还在议事厅,结果臣下却扑了个空。”苏鹤雪想着自己白跑一趟,说起来也不恼,还带着些轻快的笑意。
“议事厅的地龙没烧,冷的很,孤坐不住。”钟离煦淡淡说道,想着苏鹤雪说的要事,便问:“你这是什幺要事要见孤,难不成也和张侍郎一样来催婚的?孤可先说了,你可比孤还年长,至今还未成亲,要是你也催着孤,孤可要令苏侯爷好好给你找门亲事了。”
“陛下……大臣们也是为了陛下的亲事操劳,你又何苦连我也打趣呢?”苏鹤雪有些哭笑不得,面对自己自幼侍候的君主,她颇为无奈。
“是太过操劳了,隔三差五的来,孤都要烦透了。”钟离煦抚着膝盖,叹着气说道。
“那便早些下决断,左右陛下已有主意了不是吗?”
“还是等等再说吧。”皇帝笑笑,便道:“先说说你要说的事吧,可是樾儿又为难你这个师傅,让你忍无可忍来找孤告状了?”
“陛下又来打趣臣下了,郡主向来十分听话。只是,南边有些事情。”
“哦?”皇帝挑眉,饶有兴致。
“前些日陛下说云中城城主来信的事情,说是有人入了南疆深处,与南疆王会面。臣今日收到了消息,这些年除了褚逆之外,入南疆的便是仲王一系。中州……”苏鹤雪话音未完,钟离煦便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啊,看来孤这个堂兄实在是不太安分呢。岁末诸王回朝之际,孤可有得忙了。”皇帝说着,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地捏紧了些,原本因为天冷而疼痛的脚踝更是煎熬。
她说着,对苏鹤雪嘱咐道:“入冬之后,诸王的安全便落在金袍卫中,要劳你费心了。”
“诺。”
正说着,两人便走到了主殿外的长廊转角。一帘朦胧的秋雨将廊外鲜艳的秋菊染得十分凄然。那沾上了水的花拱卫着从长廊探出来的亭子,将厅中女子消瘦单薄的身形勾勒分明。
即使暮雨纷纷,可皇帝还是一眼就将那人给认了出来。那女子穿着单薄的秋衫,坐在厅中,趴着栏杆看着围绕着亭外的枯败景色,神色寂寥。她的周身都透着沉沉的暮气,毫无生机。
隔着烟雨,皇帝神色恍惚,擡手令苏鹤雪止住了脚步。半响,才听得皇帝说道:“你退下吧。”
苏鹤雪称诺,接着看到皇帝推着自己走过长长的回廊,走到了女子身边。没一会,只见着那人起身,推着皇帝进了屋子。
那是苏鹤雪自安国公事件后再一次见到闻人先生,却不曾想记忆中那个有着明朗笑容和温柔眼眸的师长,在深宫之中的禁锢里成了如此模样。
陛下……果真还是求而不得吗?
苏鹤雪有些恍惚地走出了东宫,将那满宫的萧瑟抛在身后。想着旧年之时作为伴读跟着皇帝一起学习的情景,再想起如今面对萧瑟秋景满目颓唐的女子,不免叹息。
她想着先生将皇帝推着走进殿中的情形,心中忍不住的唏嘘。可……
不对……
不对……
并非如此。
分明是满目寂寥,犹如折翼之鸟困在浅滩的人,在皇帝背过去的一瞬间,却如湖水波动一般,漾出了浅浅的温柔。那样的气氛,与旧时,陛下在堂下执笔写策论之际,先生端坐上方看她的目光是一模一样的。
兴许,先生并非无情对吗?
她看着淋在长阶上的雨水,忽然想到那夜面对自己质疑时,少司命浅浅的回应。
“苏统领如何可以确认,因为无情故而不愿呢?又或者,单单只是有情却无意呢?”
“我倒是觉得,只是情未至深而已。”
可就算情深似海,这样的人又怎幺能在深宫之中耗尽一生呢?
五
源州城的第一场雪,是在入冬之后不久到来的。阴雨之后,自溯北灌入中原二州的冷风终于汹涌地扑向了凉水。气温骤降,将云层的积水吹落半途凝成了冰晶,飘飘洒洒落满了整个源州城。
楚国今年的冬祭日恰好便是初雪那一天,登上城北圜丘的皇帝,焚香祷告,向楚国东皇献上今年的祭品,颁发了特设政令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冷冽的北风裹着雪往脸上扑,一趟祭祀下来之后,原本身体就十分羸弱的皇帝险些受凉。因此一下祭坛便返回了暖烘烘的御驾里,抱住了手炉子,放在自己膝盖上烫着那令人疼痛的阴寒。
刺骨的寒冷从脚踝处蔓延,一直爬到膝盖,疼得她刚刚在祭坛上几乎站不稳本来就残缺的身子,险些摔倒在地。想着方才祭坛上飘落的雪,皇帝原本就苍白的脸更加不好看。
祭祀结束之后,御驾便驶向了皇宫。到达皇宫之后,皇帝便回了乾元殿,下旨传了东桑叶。
端坐在烧着地龙的暖榻上,钟离煦抱着手炉,看着一旁刚给她检查身体的东桑叶,神色郁郁。
“寒气入体,陛下近日又要受苦了。”她这旧疾乃是幼年时留下的,多年调理也并未有什幺效果。一到寒冷时节,就会因为这阴寒刺骨而备受苦痛折磨,群医亦是束手无策,只能开些镇痛药剂。只是用药多了,便会有抗性,且一些镇痛药物还会令人上瘾,医官们也不敢给她多用,只能看着皇帝咬着牙疼下去。
因此每当这个季节,皇帝总会格外注意保暖,尽量避免这种状况发生。可今日外出,还是不慎受寒。
滚烫的手炉放在膝盖上,却化不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凉。冷得令人发抖,且痛入骨髓。这疼痛仿佛附在她灵魂一般,随着年纪渐长,只多不少。
分明已经难以忍受,可皇帝还是稳着声音说道:“开服药,能缓过今晚就行。”之后还有晚宴,仍旧要强撑好久,若是受病痛拖累,怕是精神不济,露出病容总是不好的。
“是。”东桑叶领了旨意,催着人去煎药。命侍人们退下之后,皇帝便又召了少司命进来.
少司命今日一身庄重的红白祭祀服,虽是寒冬时节,却也一如既往地穿着单薄。入殿之后除了鞋,皇帝看着她穿着白袜踩在冷硬的地板上,只觉得那隐隐透着寒意的膝盖又冷上了几分。皇帝不由得拢紧了膝盖上的暖炉,叹了口气,“孤都快冻成冰块了,你倒好,仍旧穿的和入秋时无异。”
“陛下……”少司命躬身,行了一礼,淡淡应道:“监天司一年四季都是这装束,臣下也是迫不得已。”
监天司的司命们因为体质特殊,加上修习阴阳术,故而并不畏惧严寒酷暑。钟离煦是知道这一点的,但听到少司命难得调侃,还是忍不住笑道:“你这是怪孤小气了,一年四季都只给你们配一套衣服?”她说着,指着床榻的另一头,示意道:“坐下来说。”
少司命点点头,倒也随意,顺从地坐在了皇帝的对面。看着长发一丝不苟束进玉冠里的年轻帝王,少司命笑道:“倒也不是这幺说,毕竟尚衣局每年还是会给我们置办四套衣物的。”
皇帝忍不住笑了出来,“就是在说孤小气了,明年可没有四套了,只给三套。”
少司命擡眸,那双缀满了星光的眼眸幽幽的看了她一瞬,“陛下今年内库丰厚,总不能再克扣臣下了吧。再减一套,监天司的人都要成日闭门不出了。”
“反正你们也成日不见日光,这幺讲究作甚。让你来不是跟孤提要求的,一会再谈监天司的事,你先给孤算一卦。”皇帝抱着手炉,神色十分柔和。
“陛下要测什幺?”少司命望着她,那双盈满了星辰的瞳孔直直看向了皇帝的眼眸深处。
“测……”皇帝半眯着眼,游移了片刻方才说道:“所思之事……”
“诺。”
少司命俯首,轻甩衣袖,三颗铜钱从袖口滑到掌心,掌心一旋,三枚铜板就被她捏在了指尖,往上一抛,轻轻散落在上空。一连串的卦钱从三枚铜板跌出,如落花一般散漫上空。
皇帝抱着手炉,看着少司命探出一只手,捏住了一枚铜板,手一挥,那漫天的星辰散去,只余下一枚铜板稳稳落在了眼前的小案上。
“是什幺呢?”看着沉默不语的少司命,皇帝问道。
少司命伸手,指尖点到了那枚璀璨的铜板,如蜻蜓点水般,原本坚硬的铜钱存存碎裂,一瞬间化成粉末,被吞噬进空气之中。皇帝看着桌面上残留的粉末,半响才说道:“洵乐,这又是什幺?”
少司命笑而不语,只道:“陛下顺其自然便好。”
她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可偏偏少司命不愿意告诉她结果。好在在此事上,皇帝从来不是个执着的人,于是摆摆手说道:“也罢,也罢。”
那便随心而行。
于是冬祭特赦之后,皇帝口传了大婚旨意,举朝哗然。
那一场热热闹闹的宫宴,随着皇帝的旨意变得不欢而散。
原本就因为腿疾而强自忍耐的皇帝忍不住甩袖离去,余下一干大臣面面相觑。侍人们擡着龙辇匆匆往东宫走,行至宫门却被皇帝勒令停下。
“回宸宫,孤今晚不宿东宫了。”
说这话时,皇帝裹着大氅,端坐在龙辇上。她微擡下巴,透过幕帘看向了窗外那悬挂在宫檐上一弯新月,漆黑的瞳孔漾着水光。
细雪自空旷无云的黑夜里纷纷洒下,将那飞扬的宫檐抹上了一抹寂寞的白色。皇帝压着自己的膝盖,忍着药劲过后涌上来的痛意,久久沉默。
冬祭之后,朝臣们和皇帝彻底撕开了窗纸。历经前朝先帝懦弱的政权后,除掉权臣的皇帝俨然有了中兴之主的架势。无论是出于什幺目的,皇后的身份必然是要十分慎重,不能令人诟病,哪怕这个人背负天命。
可皇帝不过只是要和一个人缔约而已,竟是如此艰难。三公不允,丞相不站位,御史天天上折子,都快将她烦死了。好在她一贯能忍让,开始避而不谈,久而久之便拖到了岁末。
岁末的宫宴十分的热闹,诸王还朝,从各地回朝的大臣们拥挤地塞满了皇帝的视线。皇帝以身体不便为由,将招待外宾的任务交与了长乐郡主。
长乐郡主钟离樾,年方十六,乃是云中城主的嫡长女,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的云中城主便是她了。现今的云中城主,是先帝当年的伴读,亦是同宗的弟弟,感情十分深厚。
上一辈的情分延续到了下一代,因此长乐郡主六岁入住皇宫之后,一直很得皇帝的宠爱。自今年伊始,陛下就陆续地给郡主指派些琐碎的事情,在兵部磨炼了好一阵子,这岁末的宫宴可算是第一件给她指派的大事了。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皇帝要正式栽培郡主的讯息了,只是栽培到哪一步,就不得而知了。
在皇帝十六岁,挣脱辅政大臣的挟持之前,主持宫宴的一直都是中州的仲王钟离曦。等到皇帝亲政,令诸王到封地赴任之后,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每年的宫宴还是由仲王主持的。
可今年,陡然换成了长乐郡主,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二十多年前,于监天司流传出的批命已经随着岁月消散,除了老一辈人,谁也不曾知道那个日月同辉的流言。
若不是辅政的大臣已经告老还乡,再不踏入源州城,加上皇帝这些年对仲王的态度实在是信任不过,只怕现今的源州城没有人愿意在明面上对仲王表示亲近。
因此,年末的宴会对仲王来说就不是那幺好的一件事了。年幼的妹妹太过出彩,令他那张和煦的脸上挂上了一缕隐藏不住的寒霜。
熟知皇帝用意的钟离樾在招待大臣的间隙,瞧着这位堂兄的脸色,心里涌上了一丝不屑,对着身旁坐在轮椅上的皇帝,低低说道:“仲王大哥从小就爱拈酸吃醋,啧啧,我今年抢了他的差事,怕是要被记恨好久了。”
皇帝看着底下的歌舞,闻言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自己的堂兄,扭头温和的对着妹妹笑道:“你才多大啊,就知道他从小爱拈酸吃醋。”
钟离樾比仲王小了十多岁,可从小待在皇帝身边对这位堂兄的作风还是有所察觉的。听得皇帝这般哄妹妹的语气,不由得扁扁嘴,露出了十分孩子气表情。
皇帝忍不住就笑了,说道:“你还怕他记恨啊,前些年你把人家亲卫打了一顿人家当时也没说你什幺,就你淘气。就仗着孤给你撑腰了是吧。”
“你不给我撑腰了吗?”听得皇帝这幺说,郡主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委屈。
“给的,没事呢。”皇帝抿了一口酒,将手放在膝盖上,念着心上的那个人,便无心再看底下的歌舞,对着身旁的妹妹说道:“天太冷了,孤要歇了》今晚你主事,好好做事,别出错了。”
钟离樾点点头,目光落在她的膝盖上,又滑下了鞋面,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乖巧的应了一句,“我知道啦,皇姐回去好好歇着。”
皇帝知道自己的妹妹性子虽然活泼了点,但做事还是十分的可靠。于是点点头,说了几句贺词,指了赏赐,将剩下的事情交与钟离樾,令侍人推着自己离开了。
皇帝的轮椅滑到了宫殿门口直到消失不见,跪送的臣子才直起腰身。郡主凝望着那道单薄的身影离去,好一会才收回视线,看向了坐在右边上席的仲王。
那刹那间于幽深的瞳孔燃起了一抹愤恨的光,悄然隐匿在了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之下。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秋日里,挎着长弓的皇姐一身戎装骑在马上,望着底下面露欣喜的她温和的笑道:“樾儿,等皇姐回来,就教你骑马射箭吧。”
至此之后,那个马上英姿飒爽的少年长久地坐在轮椅上,再也没有握过弓箭。
自热闹的宫宴出来,侍人们提着灯笼领着龙辇往东宫走。明亮的灯光悬挂在长长的廊檐下,将寂静的夜色染出了一孤寂的亮光。负责宫中安全的金袍卫门佩戴长刀,穿着耀眼的盔甲在黑夜之中来回巡逻,见到皇帝的仪仗方才按着腰间的长刀立时跪倒了一片。
穿过回廊,撵车来到了乾元殿前的广场。恰好遇上了大统领苏鹤雪带领的队伍,皇帝令她跟在了左右。
夜色寂静,除了金袍卫们抖着盔甲,踏着长靴的铿锵之声,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皇帝看着撵车下如鱼龙般潜如入宫墙的灯火,一双映着璀璨亮光的瞳孔幽幽。
“鹤雪……”皇帝唤了一句,撵下的苏统领听到呼唤,立马回应,“是。”
“大臣们一会要是喝多了,护送的金卫就用西门三路的吧。”
“诺。”
西门三路的金卫,恰好是绕过北面的郡主府,才能回到仲王的府邸。看来,陛下这是默许了那顽皮的郡主去惹是生非了。
想着前些年元宵夜袭的事情,苏鹤雪的眉头,又拧紧了一些。
一路再无赘言,苏鹤雪将皇帝护送到东宫,继续巡逻。
相对于喧嚣的宫墙内外,今日的东宫仍旧是一般的冷清。即便是新年,装扮上了欢庆的颜色,这里住着的人还是一派冷清。
自入冬以来,皇帝腿疾发作十分频繁,夜里睡得不是很好,就减少了来东宫的频率。她只在白天来,到了夜里返回紫霄殿。每一次来的时候,都会看到闻人伊捧着书坐在案前读着。一日又一日的,那些皇帝这半年来搜集的孤本和新出的名家大作,都被先生看得七七八八。
似乎已经认定了皇帝不会有让她离开的机会,像是认命了一般,闻人伊开始做着自己的事情。无论皇帝来不来,她都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看自己的书,写写画画。
那幅不受人侵扰与世隔绝的模样实在是太让人无法心安,皇帝只好急切的,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将她拉回自己的怀抱里。
每一次来的白日,都会克制不住的伸手,将这个看起来已经顺从,却倔强的抵抗的女人弄得哭泣。每每是这样,看着她含着泪在欲望之中颤栗,心却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安稳,反而是越加的空虚。
空虚,而又孤寂。看着越来越顺从,越来越沉默寡言的女人,巨大的恐惧笼罩在皇帝心里,就好像无边的黑夜一般压得人喘息不过来。
爱着她,又要违着她的意愿伤着她,帝王的私心在此处体现的淋漓尽致。
看着书案前那个只披着大氅,捧着书的女人,一声叹息隐藏在皇帝的唇边。她直起腰身,将白日的疲惫隐匿在温和的笑容之下,推着轮椅走到了闻人伊的身旁。
“老师……”
听到她的声音,原本坐在椅上的女人直起腰身,行了一礼,“见过陛下。”
声音听起来很是清淡,却也没有不敬的地方。皇帝推着轮椅过去,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吃过了吗?今日忙了些,故而来迟了。”
身为一国之君,无论什幺时候都不太清闲,岁末于她而言不过是比以往忙了些。早晨去了宗庙祭祀,晚间点亮城楼的烟火拉开夜幕,之后便是琐碎的宫宴,这一天走下来也是累得够呛。
闻人伊顺从地任她牵着,还伸出手扶住了她的椅背,两人一起走出了书房。
于她而言,无论是什幺时候在这深宫之中都无什幺分别。今日乃是除夕之夜,虽然早早洗漱了,可与宫中处处新衣相对比,她今日的着装还是随意了些。
钟离煦晓得她并不喜欢繁复的衣物,对她这一身并未有什幺意见。只是想着月前令侍人们准备好的衣物她仍旧没有穿上,难免有些失落。
“今夜本应该让老师回府和家人团圆的,可学生贪心,就将你留下了,还望老师莫怪。”
自闻人老丞相去世之后,与先生血缘相关的只余一位亲兄长。那位户部尚书不止一次地跟陛下私下请求过,希望除夕能让她们一家团圆。可他们团圆了,陛下便是孤身一人了。
自太皇太后去世之后,皇帝便与长乐郡主在紫霄殿守岁,迎来一年又一年的新年。等郡主再大一些,将身在云州的母亲接了过来,不好再多给予恩厚的陛下也就彻底形只单影。
如今机会难得,她自然是不会放任先生离去的。
新年到来的前一夜,心心念念的人陪着自己,自然是很好的。
原本就欢喜的皇帝,拉着闻人先生再吃了一点年夜饭,难得地按时上了床。
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拉着已经看完书先生躺在床上,疲乏了一天的皇帝很快就闭上了眼。
她什幺都没做,只是安静地躺在闻人伊的身侧,如同平常一般睡下。这样的平静,令闻人伊自见到她时便绷紧的那颗心便逐渐放松了下来,呼吸开始变得绵长。
守岁的宫灯还在亮着,融融的灯火将寒凉的岁末烘得十分温暖。灯影憧憧的帷帐里,躺在温暖衾被之中的皇帝睁开了眼,看着帐顶绣着麦穗的龙纹,瞳孔深处藏着若有似无的挣扎。
只要一伸手,她便能触到身旁那具温暖的娇躯。温暖,炙热,仿若能驱散一切的阴寒。可从骨髓深处蔓延出来的刺骨疼痛却令她十分痛苦,她欲要翻身,却因为顾忌着身旁的女人而进退不得。
兀自挣扎了许久,皇帝犹豫地伸出了手,拽住了床边的流苏。候在外殿暖阁的侍女听到了风铃之声,脚步轻快地来到床前。
已经撑着身体坐在床头的皇帝压了压身旁的被角,压低了声音说道:“召太医过来。”
陛下的声音听起来有着压抑的痛苦,跟在她身边多年的侍女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旧疾犯了。于是赶紧起身,匆忙的令人传至到太医署的人过来。
整个东宫上下都在因为皇帝的身体而静悄悄的慌乱着,当事人却极为镇定地将喧嚣隔绝在了那个温暖的寝殿之外。
东桑叶揉着模糊的睡眼从太医署过来时,便看到皇帝披着大氅窝在外殿的暖榻上,神色十分烦躁。
她面色苍白,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看起来忍耐到了极点。腿边搁着两位侍女正在给她按摩穴位,疏通血气。
东桑叶施了礼便赶紧拿出了药箱,准备点上艾香。可皇帝却止住了她的动作,皱着眉说道:“用针灸,缓过这阵先。”
“是。”
好生折腾了半个时辰,那要命的刺痛才缓了下去。东桑叶皱着眉,看着侍人们将皇帝腿上的衣物放下,才劝道:“陛下这阵子要用药了,夜里总睡不好实在太过伤身。”
皇帝摆摆手,言道:“孤晓得了,只是今年冬日太难熬,才会频频犯病。”
她这身体,从幼年时便不太好,少年落马之后越发的虚弱。平日里倒是无碍,只是经不得寒气。这个冬日比往年都要冷,太医署的医官们也频频被召。
身为贴身医官的东桑叶对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顽疾亦是束手无策,只得暗暗叹了一口气。
“陛下,保重龙体才是。”
“嗯。”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业已是三更十分。步入新年之际,都城的每一个角落里断断续续地响起了鞭炮声。没一会,便听到自北边传来的爆竹之音,想来是长乐郡主代替帝王献上新年的第一杯酒了。
景耀四年的冬天就这幺过去了。
皇帝静坐在榻上,将周围的人遣散,缓了好一会这幺想到。腿上剧烈的疼痛暂时压制住了,于是借着侍人的搀扶,皇帝坐上了轮椅返回了寝殿。
殿内静悄悄的,仿佛方才的喧嚣并未传到这里。皇帝身上有些凉了,膝盖上放着汤婆子,坐在轮椅上,有些迟疑地看着帷帐。
宫外的喧嚣传不到这幽深的东宫之中,皇帝静坐着,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也许过了一瞬,又或者过了好久,舍不得离开的人还是推着轮椅,缓缓地动了起来。
轮椅压在厚重的毛毯上无声无息,跪坐在帷帐里的人也动了起来。那紧闭的帷幔被素手拨开,露出了女人秀丽的面庞,“陛下……”
皇帝顿住了动作,转了轮椅,有些歉然地看着那张苍白的容颜,“孤吵到老师了?”
闻人伊看着她披着大氅窝在铺满毛毯的轮椅上,目光微冷。她摇摇头,对着单薄的皇帝说道:“有政务要处理吗?”
此时正是新年,除了天大的事之外,大臣们也不会来打扰皇帝吧。那幺,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皇帝看着膝上的汤婆子,有些涩然:“并非如此,只是旧疾犯了,有些睡不着,孤今夜还是在紫霄殿呆一宿。”
她犯起病来,只会疼得整夜都在翻来覆去,若是和人同睡,怕是要扰得人不得安眠了。
闻人伊坐在床上,借着幔帐的缝隙侧身打量着轮椅上的皇帝。许是很久未在夜间见过她,又或者这样的冬夜太让人觉得寒冷,望着坐在轮椅上的单薄身影,无端的觉出一抹脆弱来。
女人心头微颤,几番犹豫之后,翳动的唇瓣开合,吐出了几个字,“不冷吗?”
她的半张脸藏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神情。皇帝为之一振,半刻后才笑道:“冷呢。”
“还请陛下早点歇息。”
“好。”
原本准备要走的人,将轮椅推到床边,借着对方的手,皇帝重新回到床上,将衣物解下,躺回了温暖的被窝里。许是在外面坐了太久,身上都沾上了凉气。靠近身旁那道温暖的躯体时,都能感觉到对方的身躯也有着凉气。
皇帝小心翼翼的伸手,将躺在身旁的女人揽进怀里。对方很是顺从地翻了个身,将面颊埋在皇帝的肩窝里。
女人冰凉的面颊蹭在皇帝的怀里,伸手握住了皇帝冰凉的手背。察觉到对方细微的动作,皇帝僵着身子,只觉得一颗心都要飞了出来。
闻人伊那冰凉的身躯很快暖和,紧紧地贴在了皇帝的身旁。就着拥抱的姿势,窝在被窝里一动不敢动的皇帝,好一会才找到了自己思绪。
五感逐渐回来,心头狂跳的皇帝逐渐放松了身体。似乎过了有一生那幺漫长的时间,她听到女人的温热的鼻息洒在她的脖颈,低低呢喃,“疼吗?”
那一刻,如春风拂过枝头,荒芜的草地蓬发着无限生机。皇帝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落在无边的青草浪尖上,随着清风涌动翻滚到了未知的远方。
耳边嗡嗡作响,扰得人不知如何回应好一会,她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勉强回应:“不疼了。”
新年到来之后,皇帝倒是清闲了许多。正月的热闹日子,她原本是想着带上大臣们到城郊的庄子跑跑的。只是正月的寒气比往年还要重一些,医官们顾念着皇帝的身子,劝着她在宫中静养。于是不得已的,皇帝仍旧待在宫中批折子,命郡主带着自己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和一干臣子家眷玩去了。
到城郊踏雪寻梅这事是做不成了,自除夕那夜又开始药敷的皇帝只得望着东宫那一树梅花畅想着皇庄山头纯白的风景。
于是莫名的,皇帝叹了一口气。
叹气声响在静谧的书房之中,立刻就打扰到了坐在角落里翻着书本的闻人伊。穿着白袍的女人擡头,淡淡地扫了端坐在案前的皇帝一眼,轻易地就看到她拧着眉沉默的模样。
那样思虑的表情出现在那张柔和的脸上太过吸引人,不得已的,闻人伊又多看了她两眼。敏锐的皇帝很快就察觉到坐在角落的女人在看着自己,于是转了视线,目光不期而遇。
四目相对,一时之间竟然有了缠绵的错觉。闻人伊握着书本的手指紧了一下,很快偏开了视线,低头将目光落回了自己手中的书上。
皇帝见此,弯唇轻笑,放下了手中的朱笔,双手落在扶手两侧,推着轮椅走到了窗边。她伸手,拉开了卷帘。冬日冷冽的光透过窗纱传了进来,带来了不同于烛火的透亮光明。皇帝拿起窗边的木推,吱呀一声推开了窗门。
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展目远望,一园绮丽的冬景映入眼帘。
皇帝呼出一口白气,望着窗外的冬景,似是在和角落里的闻人伊说话,又似是在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暮苍山上的梅花开的怎幺样了。”
她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被闻人伊听见。原本就一直在用余光望着她的人,擡头,望着她端坐在轮椅上单薄纤细的身影,秀眉轻皱。
皇帝转着轮椅,利落的转身,恰好对上了女人的目光,笑意吟吟,“老师,随孤出去走走如何?”
她背对着明亮的光线,北风自她身后汹涌而来,将她大氅领子上的绒毛吹得微乱。闻人伊将手中的书本合上,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应了一句,“太远了。”
暮苍山便是皇帝行宫所在的地方,距离皇宫至少百里,走上这幺一遭,皇帝的腿只怕会因为气血不畅更加疼痛了。
“那……未央宫?” 皇帝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的女人,一派温和。
那张不属于源州华族的白皙面庞,在寒冽的冬日里越发的苍白羸弱。闻人伊望着她深邃的眼眸,读到了一分独属于皇帝的请求。矜持又骄傲的请求,让人无法拒绝。
于是鬼使神差的,闻人伊点点头。
皇帝轻笑了一声,唤了侍人上来,换上了更加厚实的衣物,预备前往未央宫。
侍人们捧了皇帝的大氅过来,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又拿了汤婆子放在皇帝的膝盖上,絮絮叨叨地让她保重身体。
许是近日医官来的太频繁了,近侍们对她越发的紧张,恨不得要她整日都待在屋内,免得那晚的事情又再度发生。
如今也是,不过出个门罢了,近侍们恨不得将她从头到脚都裹住,愣是令她带着风帽出门。她向来不喜累赘臃肿,那风帽又麻烦又重,何苦令自己受累。况且,她只是腿容易受凉,又不是十分羸弱。
于是皇帝勾着笑,瞥了近侍一眼。那近侍便息了声,只委委屈屈地看着皇帝,没一会转了视线,眼巴巴地看着旁边站着的闻人先生,求救意味十足。
“陛下,戴上吧。”闻人伊上前走了一步,将近侍手中的风帽取了下来。走到皇帝身边,俯身,将手中的帽子稳稳地戴在皇帝头上。
细白的双手伸到皇帝的衣襟前,将风帽的带子系好,又帮着皇帝整理好了衣襟,这才退开。
细腻的幽香近在鼻端,皇帝唇角轻抿,极力压抑着那上扬的冲动。等到老师退开之后,才缓缓开口,说了一句,“走吧。”
说着,自己便推着轮椅朝着殿门走去。身后的闻人伊望着皇帝的背影,秀眉轻皱。
这是……生气了?
未央宫乃是皇后居所,因着先帝的皇后走的早,加上皇帝成年至今仍旧未成亲,这未央宫也就空了接近二十年。
虽说此处一直都有人打理,但相对于东宫来说就太冷清了。当然,大楚历代帝王后宫都不太复杂,历代后宫大多如此冷清,有些园子甚至都快荒废了。如今未央宫尚存点人气,只因是皇后居所罢了。
因着皇宫闲置的宫殿很多,历代皇帝数次更改宫中格局,将不少宫殿并入了未央宫中,因此未央宫的后花园十分的大。
历代未央宫的后花园乃是皇宫一景,无论春夏秋冬都百花盛放。先皇后却觉得这偌大的地方光用来种花有些可惜,因此居住未央宫中时便中了不少果树。
梅,梨,桃,李。
中原常见的果树,都栽种了许多。钟离煦幼年时,还会带着宫人们来摘果子,据说先皇后还在的时候,经常带着她来此处游玩,久而久之,此处就是皇帝在宫中最喜欢的地方。
轮椅压过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响声。皇帝端坐在轮椅上,看着扫在一旁的积雪合着几瓣散落的白梅半融进湿润的土地里, 深吸了一口气。
冷冽的空气涌进了肺部,将在书房积攒的昏沉挤了出来。置身于清冷的空气里,皇帝难得的精神抖擞,望着两旁开满枝头的梅花,远望着这一片无边无际仿佛望不到尽头的梅林,含笑道:“今年怕是能有个好收成,鹤雪又能酿多点青梅酒了。”
未央宫的梅林,种的都是收成很好的梅子树,每一年,皇帝都会摘这里的果子酿酒。对外说是不要浪费了果子,其实只有亲近的人知道,这单纯是喜欢罢了。
闻人伊不善饮酒,故而皇帝酿的酒从来不会送到她那里去。
只是这人说要看梅花,莫非是想来看看今年的收成不成,这也实在是太过务实了。
跟在她身后的推着轮椅的闻人伊一时无言,一口白气散在空气里,淡淡说道:“兴许吧……外面很凉,陛下若是看得差不多了,还是早些回去吧。”身体要紧。
“难得出来了,老师就陪着孤走走嘛。这未央宫孤也许久未来了,让孤多看看如何?”那矜贵的帝王软着语气好像是在央求,闻人伊没了办法,只好点头答应。
未央宫风景很好,一片白梅点缀的冬景十分清艳。闻人伊推着皇帝走在小道上,看着一路茂密的梅花,也不禁有些失神。
这时候,她才恍惚意识到,这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出现在东宫以外的地方。莫名的,就有些慌乱。藏在东宫,就意味着钟离煦并不想外人知道她的存在,那幺如今突然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是要做什幺?
闻人伊猛得深想,一面宽慰自己,一面想着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一双秀眉皱了起来。
坐在轮椅上的皇帝并不知道身后的女人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又或者她就是诚心想要对方胡思乱想的。只自顾自地说道:“母后在未央宫种了许多果树,这片梅林老师早年看过了,只再远那片果林老师没见过。”
“若是老师夏日来,就能看到各类果子结成的模样。东边是花园和池塘,池塘旁边还种了一片橘子,这里处处都是能吃的东西……嗯……因为母后爱吃果子。孤在想着,老师若是进来的话,要是不喜欢这些东西,倒是可以自己随意改造。只这片梅林,能不能为孤留着。”
做足准备的皇帝,有些忐忑的开口,却迟迟不见身后的女人回应。犹豫了片刻,又喊了两句,“老师……老师……”
除了轮椅吱呀的声音,并没有人回应她。于是皇帝擡头,对上了女人心不在焉的表情,悄声的,试探一般,喊了一句,“梓童……”
神游天外的闻人先生总算把视线挪了回来,低头,俯视着坐在轮椅上的皇帝,一脸疑惑。
熟知她的皇帝自欺欺人的占了便宜,忍不住露出了个自嘲的笑容。啊,该怎幺才能告诉身后的女人,她们会大婚呢。
这幺想着,钟离煦仰头望着女人冻得粉红面颊,叹了一口气,说道:“孤觉得有些冷了,老师,我们回去吧。”
“嗯。”
没有再去思考她这心血来潮为的是什幺,也没有为着能短暂的透一口气而继续逗留,闻人伊推着皇帝走了回去。
身后的白梅寂寞的守着这座空空荡荡的宫殿,寂寞地等着下一个住进来的人。皇帝低着头,一声叹息掩在唇边,那渐渐涌上来的舍不得,如同冬日寒凉的空气一半,一点一点吞没了她。
最怕的是,孤注一掷再无转圜余地之时,你却……想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