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犯下恶行的罪人,于最后一刻幡然醒悟,是否值得欣慰?
这样的问题对于此刻的桃香来说,无疑过于复杂。
她瑟缩在没有温度的阳光里,却犹如置身冰凉的深海。周围是看不见尽头的柔软海水,又残酷坚硬地仿佛下一秒就会把她溺毙于此。
但选择跳进海中的,不正是她吗?
控制不了接下来打开衣柜的那个人是谁的她,
明知如此,
仍主动地将自己关入柜中。
……
整理好被扯开的衣物。
脸上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
临走出这间刚发生了无聊闹剧的更衣室前,明户桃香看了眼雪白墙壁上黑色的时钟。
「14:22pm」
再不快点回去,严厉的相泽老师又要教训人了。
她这幺想着,近在咫尺的敲门声却突然响起。
——“咚咚。”
“有人在里面的吗?”
传入耳中的,是因隔着门板而显得更加沉闷的男声。
这次可不是什幺不熟悉的B班同学。
“to……轰君?”
……
沉默。
“……抱歉。”
大概是以为自己敲错了门,短暂的沉默过后,少年慌乱的脚步声伴着道歉响起。
不过,很快地,他就发现犯错的并非自己。
明户桃香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穿着,确认无误后,她推开了门。
迎接她的,是不可避免的掺杂了疑惑与困扰的奇怪视线。
这位站在门外的轰焦冻,两侧发色截然不同,眼眸也左右异色,是桃香班上最神秘的一个。
因为他看起来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又是和他们参与了不同考试的保送生,所以谁都不曾和他有什幺交集。
桃香万万没想到自己会与对方有如此尴尬的会面。
唔……
这样的表述不太对。
毕竟,她很难分出这次的会面,与开学第一天时她没穿文胸却必须为了个性检测,换上贴身的单薄体操服这两件事,究竟哪件更羞耻尴尬。
也正是雄英高中这不合常理的课程安排,让她不得不舍弃了那个……和尾白断断续续地玩了一整个国中的游戏。
“我来拿东西。”
明明该解释的人是她,轰却先开了口,意外地善解人意。
“那、那我就先走了!”桃香利索地顺着他的话爬了下来。
她急匆匆地离开,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如此慌乱,自然也就不曾注意到那在她跑出一段距离后,依然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
“哇!桃子!你终于出现啦!”
教室里,第一个发现了她的丽日一脸关心地看桃香,像是要通过双眼打量出她是否哪里不舒服似的。
被她琥珀色双眸凝视着的少女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小巧的酒窝浮现。
“幸好刚才换成的是麦克老师的课,如果是相泽老师那就——”
“吵什幺吵。”
在女子高中生的对谈中被当做恐怖人物提起的A班班主任,穿着他大概是批发了几十件的黑色长袖出现,手中同样是黑色的教案的尖角敲在门上,发出警告性质的“哐哐”声。
“老远就听到你们在吵,我从教员室一路走过来,就你们班声音最大。”
“……抱歉。”×n。
——虽然听起来很严肃的样子,但是很抱歉……这样的话从小到大不论在哪个班级,似乎都能从教师的口中听到呢。嘛,因此倒是少了许多严肃的味道。
课程不紧不慢地进行着。
教师低沉的声音悦耳到就连诵读书上枯燥的文字也显出十足的性感。
然而,上了一天课的学生们却缺少珍惜这份声音的意识,一个个昏昏欲睡。这已经是最后一堂课上的常态了。
直到——
被迟到的少年打断。
两座冰人冷冷的对视。
然后,站在讲台上被打断了教学的那座小幅度地撇撇头,表情冷漠地示意另一座冰山快点回位子上坐下。
……
一点也不平淡的校园生活终于结束。
顶着夕阳的余晖回到家,对着无人的玄关例行说了声“我回来了”之后,桃香便扑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重重地关上门。
她终于可以安心了。
好想大哭一场。
好想有人可以安慰她。
再这样不知足的念头的驱使下,她拉开了白日里总是闭合的窗帘。
触手柔软的布料让她的心中生出奇妙的期待来。
幸好。
下一秒,她迎面所见,确实是尾白猿夫坐在桌前低头写字的样子。
没有意外。
哪怕温暖的灯光笼罩着他,反衬出她房间的黑暗,她也由衷喜悦。
连被印在玻璃上的她的倒影眼中都刻满向往。
没错。
十年如一日地,她向往着他,贪恋着他的温柔与纵容。
哪怕那些并不严厉的拒绝,和不主动的回应,实际上并非关怀,而是正一步步引诱着夏娃偷食禁果的私欲之蛇,好教他软弱的女孩自己领悟到接下来该做些什幺,脱掉什幺,教她一点点反客为主拽着主导者的手,使他占有自己。也无妨。
她知道对方这样的行为,十足可恶。
可恶到——
足够让他在犯错之后,还有余地开口说一句诸如“我只是被引诱了”的辩解。
可选择将主导权交出的,正是她呀。
尚不知晓开学当天究竟会有哪些活动安排的她,
明知如此,
仍在解下了内衣之后才穿上制服衬衫与外套。
海不曾引诱她坠入,她却贪求水的拥抱。
*
目前为止表站居然一张没锁,惊了,早知道就开单章补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