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

天气转凉的时候，除了上课，其余时间赵赵几乎都和穆清腻在一起，

有时候赵赵会主动抱住她，没有言语，眼眶就这幺湿润起来，

穆清也是这时候才体会到，这个看起来淡漠，通透的女孩面对真正亲近的人有多依赖。

“是我要离开祖国哎小姐，即将告别这幺多中国美食的我都没哭呢”

“穆清，你是变相说我矫情”赵赵擡眼看她，眼泪将掉不掉的很是可怜，

“我哪敢，你这幺委屈一张小脸谁见了还忍心讲你，我都要被你掰弯了哎，怪不得...”悬崖勒马，他人感情问题最好噤声

去机场这条路向来桂花开的最好，

后来穆清的记忆中，分别的这个下午只余下满地满眼的碎金同女孩带着香甜桂气的怀抱，

穆诚透过后视镜看着低声耳语的两个女孩，笑，“旁人看了，大概你们才是对亲姐妹，我呢，一个车夫”

穆清调侃道：“当我们车夫你也与有荣焉吧，哥？”又转头问赵赵，“你刚刚说...会去找我？什幺时候”

“旅行的话随便一个假期都可以，看你时间，我意思是说...本科毕业之后我也想去美国读”，

“真的吗！你从没提过留学...我还想着赶紧混足几年回来。那这样的话我在那边探好路等你和我哥呀”，

穆诚又想起开学那天赵赵不经意的话题，问她：“你已经决定了？”

“对的”

“那你哥怎幺办？”穆诚几乎是下意识地吐出这句话，话音刚落他已经开始后悔，

出于对心上人的敏感，他只是有一些捕风捉影的猜测，但于情于理他都实在没有这样问的立场，

赵赵从后视镜看了他两秒，又低下头，

“他会成为建筑师，平步青云，叔叔阿姨还有我，都会替他开心”

一句话，将两人可能的共同未来撕了个干净。

穆清隐约知道哥哥那点心意，今天有了赵赵的‘承诺’，她不但开始憧憬以后跟好朋友在美国还可以像现在这样偶尔当当连体婴，又觉得到时候在异国他乡哥哥大概能得偿所愿也未可说，

幸福的泡泡也不是一戳就破嘛，所以连带着分别那刻，进安检的时候脚步都轻快许多。

和穆诚一起去取车的时候，身后有人拍了赵赵一下，

“赵菘蓝，真的是你”

“...季棠？”对这个初中同学赵赵还是有些印象，以前...同那个人很要好，

“多亏你还记得我啊，在这边读书吗?最近过得怎幺样？”

“我很好，谢谢”

“宁昊呢？没和你一起？他不是也在...”男孩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看到赵赵惊讶的双眼里面一瞬间蓄满泪水，

“你是说...宁昊？他...你是说他...没死...”

季棠也觉得疑惑，他以为赵赵是知道的，当初只听说她家出了意外，紧接着两个人突然间消失，难道不是一同转学去其他地方？

但现在的情况...总之是不该再多说，“额，没什幺，你忙吧，我先走了，有时间联系”

刚走出几步，感觉到有人拉住了他的衣角，

回头时，女孩已是泪流满面，

“他还好吗...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吗...”

眼前是她的唯一希望，他是不是能帮助她找到那个这幺多年来心底几乎所有愧疚与不解的源泉？

女孩看着太过可怜，可是很多事不应该借由他这个局外人的口中说出，刚刚那些话已经是无意间逾越了，

“...这样吧，如果你认为宁昊是去世了，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他还在这个世界上。前阵子我见到过他，但只是远远一瞥，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不好意思”

赵赵心下了然，擡手抹掉自己的泪痕，点头，

“谢谢你，我知道了”

这天是赵赵第一次醉酒。

回市区的路上一直情绪不高，

穆诚带她找了个氛围比较好的音乐餐厅落座。

平时两个小姑娘和他一起的时候也会喝点酒，

穆清那小家伙简直一杯倒，但赵赵从来只是脸微红，看不穿她的酒量。

今天她喝的太多，穆诚又拿不准她究竟醉了没有，但有他在毕竟不用担心安全，就由着女孩发泄，

他看见小姑娘左手撑着脸，右手拿着酒杯，漂亮的眼睛里蓄着泪，闪烁出星星点点细碎的光，

“赵赵，今天怎幺了”

“我...有点想家...”

这几年，她一直靠着自责在强撑，

把父母，宁昊的死伤都归咎于自己没能及时施救。

那些让她愈发悲戚的梦里，她甚至记不起那幺宠爱她的爸爸的样子，记不得曾经跟他一起无忧无虑的时光，

夜里挣扎着起来，找出以前的旧照片，翻看到天亮，

她甚至开始痛恨，

恨爸爸的去世，恨妈妈的绝情，

还有...恨那个人打着英雄旗号的自我牺牲...

他们究竟有多自私？

到底有多少自己还不清楚的事实？

她一遍遍地回想所有细节，

父亲突然安排她住在朋友家里，

宁昊明明住在郊区却在深夜比自己早一步去那里救人...

接着就是又一夜的噩梦，

但即使这样她也从不允许自己忘记。

她记得他从火海中救出妈妈，然后昏迷过去，被护士一并擡上救护车，

没有烧伤，她以为他只是轻微的气体中毒，而她又分身无术，只能等妈妈出了ICU才抽身去关心他的安危，疯狂奔到护士那里找人询问刚才火灾送来的男孩怎幺样，

但那护士却满面无奈地说:哦，火灾的那个男孩...对不起，节哀吧...

那天他昏迷前的一句“对不起，没来得及救你爸爸”就这样成了他们之间最后一句话。

她总是想，如果他还活着...能不能多少减轻自己的自责，减少一些对他，对他家人的亏欠...

原来他真的还活着，可是为什幺连共同的朋友都知道这个消息，这幺多年却从来不肯来告诉我...

穆诚以为她只是单纯的想回去休息，

正好看到她手机上陆川柏的来电，讲了地址等他来接，

陆川柏拉起赵赵的时候她甚至站不稳，跟穆诚简单了解了今天的情况，抱着她回车上，

替她系上安全带的时候，小姑娘突然拉住他，鼻尖抵在他颈侧嗅了一下，

“哥哥...是你吗...”

轻轻拍了拍她，把她重新安置在座位上，

“是我，别难过了，我带你回家”

（这章写的很不满意...后面大概会改一下...下章初夜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