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瑶跟着大家回到宿舍,关上房门的一瞬间,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神采飞扬,换上的是龇牙咧嘴。
太他妈疼了,她整个后背本来已经疼得没知觉了,可是偏偏这一活动,所有的知觉又都回来了,此刻钻心的疼。
她缓缓的解开衣襟,凑到铜镜跟前细看,隐隐只看到后面几乎是一片青紫,却因为铜镜实在太小看不真切。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她赶紧整理好衣襟开门一看,却见冷释那张万年冰块脸正站在门口。
“掌营!你找我有事?”韩清瑶笑呵呵的问道。
少年一言不发,只是伸手递过来一个小巧的瓷罐。即便是此刻盖着盖子,也隐隐能闻到里面发出的阵阵药香。
“给我的?”韩清瑶皱问道。
却见少年面色如冰,连眼珠都没转动一下,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韩清瑶尴尬的伸手接过瓷罐,打开一看,果然是满满一罐的药膏。
冰人少年一见她收了东西,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却被韩清瑶一把给拉住了。
少年眉头一皱,冷冷一个眼刀过去,吓得韩清瑶立马松了手。急急忙忙的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碰到你的!真的!我是有话说。”
少年保持着那个看着她的姿势没动,显然是在等韩清瑶说下面的话。
“那个,掌营,我能不能求你件事?”韩清瑶满脸赔笑的说道:“我这伤在后背了,就是有这个药自己也擦不到,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还不等韩清瑶说完,少年耳根一红,目露怒色,一甩袖子便没了踪影。
韩清瑶话说道一半,对方却没了影子,一时尴尬的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半晌,她自言自语道:“不帮忙就不忙吧!发什幺脾气嘛!”
她发愁的看了看手上的药罐柳眉紧蹙说道:“这事肯定不能让哥知道,他知道不得心疼死。郭观?算了,那个笨手笨脚的货。那我是去找尹天枢还是唐皓瑾呢?”
少女话音刚落,一阵劲风吹过,冷释那张冰块一样的脸已经又出现在了韩清瑶的面前。
“冷,冷掌营,你还有事?”韩清瑶被吓得一哆嗦,心道这鬼魅一般的身法还真是吓人的利器。
少年一把抢过她手中的药罐,又是一阵劲风,直接消失不见了。
韩清瑶呆立了半晌才反应过阿里,对着那人消失的放向吼道:“没见过你这幺小气的,送出去的东西还带抢回去的?什幺人啊?”
说完,气呼呼的将门重重的关上了。
房顶上,少年坐在上面,手里攥着那个小瓷罐,上面还带着少女掌心的温度,那柔和的温度透过少年的手指直接渗进了少年的心里。他面色微红,指尖在瓷罐上摩挲了一会儿,突然听到饭堂开饭的钟声响起,便将瓷罐往自己怀里一塞,飞身离开了屋顶。
++++
韩清瑶硬撑着在饭堂里扒了半碗饭就半死不活的往回走。
今天韩文昭被院长叫去了,所以她就直接回仁字营的小院。刚回院子就见郭观他们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去演武场那踢蹴鞠,她摇着头拒绝了他们的邀请,忍着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结果一打开门,她就下了一跳,只见冷释正在她的房间床上坐的笔直,像是在等她回来。
看她愣在门口,少年俊脸微寒,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关门!”
韩清瑶哦了一声,乖乖的关上门,走进屋里眨着眼睛看着少年。只见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小瓷罐,拍了拍身边的床铺,示意她过去。
韩清瑶这时才明白,感情这人是等大家都走了,准备给她擦药啊!
不知道是她前世出身青楼妓馆对男女大防不在乎,还是因为后背实在是疼的钻心,她想也没想的直接对着少年就开始宽衣解带。
“等……”少年一看她这动作,张嘴刚说了个一个字,便见那边的韩清瑶已经将外袍和内衫脱下,上身只剩下了一抹洁白的裹胸。
天色还未黑透,所以屋中并未点灯,微亮的光线下,可以清楚的看到少女那莹莹泛着珠光的白嫩皮肤,还有那已经褪去青涩的婀娜身段。
冷释的话硬生生的憋在了嘴里,憋的他满脸通红,浑身发热。
韩清瑶却根本没注意这人的反应,直接走过来往床上一趴,开口问道:“这样行吧?”
少年的呼吸有些不稳,猛地吞了口唾沫才敢转身。结果就是这一转身,那几乎红透的脸却渐渐恢复了白皙,浑身那莫名的燥热也跟着褪了。
只见少女那原本应该和其他处一样白皙的背部此刻青紫一片,简直可以用惨烈来形容。甚至还有几处已经破了皮。
冷释放在腿上的手紧紧的攥成拳,牙根咬得酸疼,一时间将那个罪魁祸首的自己在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
“冷掌营?”韩清瑶见少年迟迟不动,开口叫了声。
冷释被她叫的回了神,找好位置,打开了瓷罐,沾了些药膏开始往少女的背部涂去。他手刚一碰到韩清瑶,就见她浑身一哆嗦,却并没见她出声,侧头望去,只见那人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背,五官都快揪到一起了。
少年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巾,递给韩清瑶,言简意赅的说道:“咬着!不然手废了!”
韩清瑶干笑一声,将布巾折好咬在齿间,又趴了回去。
冷释略带薄茧的手指沾着药膏往少女的背上涂着,他涂的很快,手劲却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很多。当将露出的部分涂好之后,他看着那被白布条挡住的位置,眉头皱了皱,想着该不该叫女孩将裹胸脱掉。
“涂完了?”韩清瑶的声音有些虚弱的问道。
“没!”少年用他那孤冷的声音说道。
“哦,那你继续!”韩清瑶觉得一阵阵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重,将布巾重新塞回齿间双眼一闭,直接睡了过去。
冷释纠结半晌,终究觉得只差那一块似乎也没什幺。于是盖好了瓷罐的盖子,在水盆里洗了洗手。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可习武人本就夜可视物,他转头望向床上的少女,只见她口中叼着布巾,双眉紧蹙,汗水将鬓边的黑发浸湿,几缕碎发贴在她苍白娇嫩的脸颊上,格外的惹人怜爱。
他双脚不听使唤的走到床边,用衣袖轻轻的沾了沾少女额间的汗水,目光从那圆润的脸颊,看到那枕边洁白光洁的双臂,然后是那几乎惨不忍睹的后背。
场上那个双目泛着不屈光芒的女孩此刻正想是一个易碎的玉人一般趴在自己面前,少年的心里浮出一丝异样的情感,却也只是稍纵即逝,如一阵清风吹过心湖,泛起层层涟漪之后便又消失不见了。
将药膏留在桌子上,少年迈步出门,消失在黑夜之中。
赫连奉祥的房间里,寒江低头报告完,擡头偷瞄了一眼自家王爷,只见他依旧看着手中的书籍,修长的指尖搓动书页,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就没了下文。
“那属下告退!”寒江说完刚要退出去,却被赫连奉祥叫住,他不明所以,停住脚步。
男人指了指书案边上的一个雕刻精美的玉瓶,继续用他那淡淡的语气说道:“这个赏你了。”
寒江一愣,他认得,那可是皇室宗亲才配使用的翠玉散,据说活血化瘀,消肿止痛有奇效,而且只供皇族,外人想用即便花上千金都买不到。如今王爷竟然将这幺宝贝的东西赐给了他,他当真是受宠若惊。
寒江有点犹豫,开口说道:“王爷这幺好的药,是不是应该送给韩……”
“我做事,什幺时候轮到你来置喙了?”赫连奉祥冷冷的说道:“给你,你就拿去。”
寒江听出自家主子已经有些生气,自然不敢再废话,直接谢了恩,双手捧着玉瓶退了出去。
带人把门关上,赫连奉祥将手中的书籍狠狠的扣在书案上,身体往椅子上一靠,看着屋顶,自言自语的说道:“菱染,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说完,男人缓缓的闭上双眼,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修长的眼角滑落,没入鬓发当中。
++++
第二天,韩清瑶整个人都是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看的郭观等人很是担心,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几个平时和她关系不错的人纷纷围了上来,嘘寒问暖的关心了一番。
“韩兄,你脸好红啊!不是生病了吧?”郭观问道。
“大概昨晚睡觉踢了被子,受了点风寒,中午去厨房要碗姜汤喝就没事了!”韩清瑶强撑着笑颜说道。
此时,上课的钟声已经再次敲响,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
坐在韩清瑶不远处的冷释一直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桌案上的青瓷水盂,却将那边众人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漏。此刻见众人都坐好,才斜眼看向一旁的少女,只见她面有倦色,脸颊泛着一抹不正常的红色,而偏偏原本红润的嘴唇却是苍白无色,少年眉头紧皱,一张本就冷硬的脸孔此刻,更黑上了几分。
这堂是庆王的礼仪课,他依旧一身青衫,缓缓入内,坐定之后也是例行提问些前节课的内容。
“韩清瑶”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本来迷迷糊糊的韩清瑶立马急急起身,应了一声。就听赫连奉祥继续说道:“‘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后面是什幺?”
“回先生‘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一曰六德:知、仁、圣、义、忠、和。二曰六行:教、友、睦、姻、任、恤。三日六艺:礼、乐、射、御、书、数。’”韩清瑶规规矩矩的回答着。
“继续!”赫连奉祥说道。
韩清瑶听话的继续背着,其实她头晕眼花,眼睛虽然睁着,却根本看不清前方,如今站的久了身子也开始摇晃,突然,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接向后躺了过去。
而早就看出的不对劲的冷释已经以极快的身法窜到她身边,伸手就将女孩接到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