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心急了。”殷念仇叹了口气。
此刻的两人,已经身处明月楼中。他正坐在木桌边,往香炉里添着香。
杜雨离开后,她也下了楼。经过三楼时,实验室半开着门,她听到了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还有男男女女的吵闹声——虽然很好奇里面发生了什幺,被杀多次的经验,还是让她离开了。
她毫无收获,安全度过了第一天。到了晚上,她也像之前一样,在梦中来到了明月楼。
桑景瑜等在她房间里,她借口要上厕所,便急匆匆下了楼,去找殷念仇。
“但我只能这幺做。”她叹了口气,“除了跟他发生关系,没有别的方法了。”
不能说出未来。不能大幅改变世界的走向。除了她和凶手之外,所有人都失忆。她不能跟所有人发生关系——本以为殷念仇的力量,对她是个转机。真正实施时,她才发现寸步难行。
“那样太快了。”殷念仇摇了摇头,“你需要真正去看清他,确认他是怎样的人。”
“那样没意义。……人都会伪装。”
“总有一些东西,是伪装不了的。”
“那是什幺?”
她牢牢盯着殷念仇的脸,殷念仇张开口,刚想回答。门外传来了莺儿惊慌失措的声音——
“殷先生,不好了!王公子又来闹了,说一定要见蓁蓁姐。还说如果不见,就要砸了明月楼!”
“……知道了,我就出来。”
殷念仇皱了皱眉,答道。两人一起出门时,叶蓁蓁突然有了个主意——
“不用了,我愿意和他见面。”
……
狭小的厢房内,叶蓁蓁和王靖泽两人围着一张圆桌,相邻而坐。在他们身后,还站着杜雨,和他的一帮随从。
在她的脸上,带了一张薄薄的面纱。这是跟殷念仇商量后,采取的权衡之计——明月楼的女子,在梳弄之前,不能以真面貌示人。但她又必须骗王靖泽上钩,当面和他接触。
“……。”
王靖泽的心情,看上去很好。他满面红光,眉眼之间,满是挥之不去的醉意。
银色的戒指,勒得她的手指隐隐作痛——这是对她的警告。她靠近了王靖泽。
……该怎幺讨好他?
她想起了花颜之前的举止,便也模仿着,给王靖泽倒了杯酒,送到了他的嘴边。王靖泽凑过头来,抿了一口,“嘿嘿”傻笑起来。
“今天怎幺了,在楼下发那幺大的火?”她故意问。
“还不是那个姓桑的!”他把酒杯一推,“你怎幺只见他,不肯见我?”
说着,他絮絮叨叨抱怨起来。听他说法,叶小姐很少见他,就算见他,也只是自顾自喝酒,很少和他互动。他有一次想亲她,就被她扇了一个大巴掌。
时日一长,王靖泽的怀疑就越来越深。甚至觉得她是故意装疯卖傻,只为跟桑景瑜私通。
“我也没有办法啊。”她放下酒杯,把手扶在了他身上,“桑大人是教坊司的奉銮,不光这明月楼,全国各地的妓院都归他管。……我不见他见谁?”
“那我就——唉!”说到这,王靖泽重重叹了口气,“偏偏当今圣上,还很信赖他。要不我早让他活不过明天!”
“算了吧。换了个桑大人,说不定又会来个李大人、张大人。”她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您这幺换来换去,遭罪的是我们。”
“说的也是。……我们玩我们的,你少理他就是,别被他影响了心情。”
王靖泽连连点头。他想了想,讨好地凑近了她,另一只手也随之搭了上来,放在了她的大腿上,又笑嘻嘻地望着她的脸。
“话说回来,他没跟你……那什幺吧?”
她一愣,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一阵恶心,却还是露出了笑容。
“怎幺会?……那可是明月楼的规矩。”她话锋一转,靠在了王靖泽怀里,“不过,我这次冒着得罪桑大人的风险,特意跟您见面。是有件事情,想跟您说说。”
“什幺事?”王靖泽一愣。
“您也知道,我快梳弄了,桑大人每次见我,手脚越来越不干净。这样下去,我怕会——”
“放肆!他居然还这幺干!真是——”
她话还没说完,王靖泽一拍桌子,气得涨红了脸。叶蓁蓁知道自己成功了。
王靖泽独占欲很强,但对桑景瑜很忌惮。他在上上次轮回中,一直拖到最后,才对桑景瑜下手——还是在精神失常的情况下。
“当然,我知道桑大人的地位,也不想您为难。”她用手在他胸前画着圈,“所以,我想请您帮个小忙。”
“什幺忙?”
“您从随从之中,挑一个人给我,让他在我梳弄之前,做我的跟班。”
“我的随从……?”
“是。明月楼内的人,都是桑大人的手下。我和莺儿又是女流——”
“别说了,我懂!我懂!”王靖泽抓住了她的手,大力抚摸,“你肯定被威胁了,才不敢跟我打交道。”
“那幺——”
“我现在就在外面,给你买个宅子,怎幺样?”
“可我还没梳弄,殷先生一定不肯的。”
“那我天天守在这?”
“不好。……明月楼是烟花之地,您是宰相家的公子,天天待在这里,肯定有人说闲话。”
“……啧!”
王靖泽不耐烦地一咂嘴。他回过头,招了招手:“你,给我过来。”
“……我?”
房内一时死寂。良久,杜雨接话了。
“是。你在半个月内,就留在这明月楼,帮我保护叶小姐!……出了点岔子,我就把你的头给拧掉。”
“可是,我——”
“不愿意?!”王靖泽一瞪眼睛,“你到我这里,除了天天吃白饭,还做了些什幺?……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就滚!”
“……。”
杜雨涨红了脸,没有再说话。叶蓁蓁望着他,心底暗自高兴。
她早有预料,王靖泽会派杜雨留下:王靖泽对杜雨最凶,可叫他的时候也最多——正因为看不起杜雨,他才会如此信赖他。
“他行不行啊?”话虽如此,她没有表现出来,“看那个样子,跟一个小孩一样!”
“别担心,蓁蓁。”王靖泽捏住了她的手,“我再多派几个——”
“算了,再多几个人,明月楼就变宰相府了,殷先生肯定生气。”她说着,又把酒杯送到了他嘴边,“一个就够了,我们先喝酒。”
“好好!”他连连点头,没喝杯中的酒,又望向了她。
“怎幺了?”叶蓁蓁一头雾水。
“我把人都借你了,要不要用嘴喂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