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糖警告
非战斗人员请撤离。
姬旷自宫宴回来,尚且有几分醉意,行走倒还自如,思故亦步亦趋地领一队金吾卫跟着。夏风不凉人,吹落了几枚厚重的广玉兰叶子掉到他头顶,他心烦意乱地偏偏头,蹙起着浓黑的眉毛。思故心惊胆战地期盼陛下和娘娘早日和好,免得总一副冷峻面孔,叫他们服侍的人倒霉。要说倒霉,还是谢夫人那些表哥同窗之类最倒霉,平白被疑为“萧郎”被拘住,金陵的人问不出个所以然,却又不敢放了皇上的情敌。
到了承德殿门口,远远地就见地上跪了个宫装女子,思故认得那是阿晚,吃惊地看了陛下一眼。
陛下的神色不多好看,冷眼望了许久,才沉着脸道:“把她拖下去,关到掖庭,一会儿朕亲自审问。”
思故想着压在砚台下那一方旧宣,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
待他脱了足履,坐在榻边的时候,忽而想起阿晚被拖下去的时候曾吵嚷着些什幺,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他扶着头问思故:“方才她的宫女说了什幺?”
思故磕磕巴巴地道:“皇上,阿晚说,谢夫人想见您。”
那种不安的感觉太过,他一身酒意尽散了,连鞋都没穿妥,就狂奔出去。
却最终只见她一个人面朝里头蜷缩在榻上,他唤她的名字,走近了,才看见褥子被即将干涸的深血浸透。
年轻的帝王坐在太师椅上,背脊犹自肃直,形容倒有几分潦倒,陈婉兮跪在地上,见一旁的同僚施针的施针,用药的用药,硬着头皮回道:“娘娘有轻生之志,以臣的家人威胁臣给她用药,臣也是……臣为人子女,也是不得已……”
她说完,只闻堂间呼吸声极重,皇上声音如淬了冰:“剐了。”
陈婉兮惊愕地擡头,不可置信地喃喃:“陛下,家父追随您这幺多年,你,你怎能为了一个嬖幸……怎能?”
姬旷的眼睛极冷,盛起幽幽的光,她凝视着,牙根都要打颤。
天子之怒,流血漂杵。
他面上生了些许青茬,眼间是一夜未眠导致的血丝,谁都未曾见过他这样狂躁失态的时候,医官赶来的时候,他搂着浑身是血的谢夫人,眼角居然淌下细细血流来,也不肯撒手。
医官额上汗珠沁出来,扑通一声跪下:“龙嗣……龙嗣保不住了。”
他愣神,来回咀嚼着那句话,勉强道:“朕……你们定要救活她。”
皇上一晚上瘫在榻边颓然坐着,只茫然盯着忙碌的医官,医官擦了把汗,道:“陛下,‘千机’毒性极重,宫中之药尽数无解,这……”
皇帝声音已然哑了:“在邺内放榜,凡有可解毒者,朕有求必应。”
众人见他行刑手段狠戾,愈发惶惶然,虽吃了一惊却不敢言语,愈发惶惶然。只是到了次日夜里,到底更深露重,缀云寻了一件披风来,他初时不理,缀云温言劝道:“等娘娘醒了,见您着了凉,必定着急。”
他把那披风用手心磨了又磨,最终还是穿上。
信都王姬晴奉上“解生丸”,曰:“此乃云游神医所赠,只是……‘千机’毒性难除,未必真能起效。”
他悄悄擡头,见皇帝坐在烛下光亮处,气势犹在,却是掩不住的憔悴。皇帝点头,示意他继续,姬晴便大着胆子道:”陛下年近而立而无后,臣有一嫡长子,聪慧伶俐,不忍辱没之,愿为陛下之继嗣。”
时大殿中静得出奇,信都王这般作为,是要轻轻松松接过他浴血半生的衣钵,金吾卫只等一声杀令下,可他一擡手,便道:“拟旨。”
姬晴道:“臣斗胆,求一信物。”
姬旷睨了他半眼,自内袋里摸出虎符,一分为二,掷予姬晴。
缀云见状,心下不由一凛,等出了殿门,一群小宫女围上来,见素来敬重的尚仪神色凝重,忍不住低声抱怨道:“我们娘娘真是玉瓶子般的人儿,不过短了宠爱,居然寻死觅活起来。”
缀云咳了咳,只道:“娘娘平日里何曾薄待过你们,如今她还缠绵病榻,岂容你们说闲话?”
小宫女们讪讪地四散开来,她自一人在夜风中,任由微风撩起衣角。
如今殿内,除去轮值的医官,皇上还一直守着,阮缀云侍奉在侧,她出身名门,冲出来的茶浆自然比谢妍这个不学无术之人精妙得多,又兼温言细语,他却不理不睬。
“臣对娘娘的虽多感念,也知保重自己,不叫她在病中担心,皇上理当亦然,今夜不如换臣来守着娘娘。”她不卑不亢地道,将茶盏一放,“娘娘对微臣恩重如山,臣甘愿折寿廿年,换娘娘复醒见陛下之日。”
她美艳的脸上浮上一丝温柔:“娘娘有夫君如此,定然舍不得走。”
她一面说着,一面去瞧姬旷的脸色,等他动容的神色,未料男人擡首,眼中尽是不耐和杀气。
“滚出去,话竟然这幺多。”
缀云波澜不惊地一福,到了门口,皇上却止住她,沉沉而言:“等一下。”
她期待地回身,却听他道:“问问她到底知道什幺。”
掖庭的人给阮缀云灌了迷魂药,她似是发疯了一样,在侧殿里头就扒着窗沿大喊:“爹,娘,我成了——”
成了,只要除去那个德不配位的绊脚石,以她花般容颜,水般温柔,如何不能博得盛宠,只要皇上一句话,阮家便能复位。她自幼智计不输乃兄,深知欲脱囚笼,便要步步为营,良俗具抛,阮氏姑祖为得平帝宠幸,甚至献上了自己的侄女,姑侄二人共事一夫,如此,方有孝帝,才有后来的阮家。她身上流淌的,确是阮氏血脉,同根同源,未差分毫。等大功告成,她会是皇后,会是下一任皇帝的母亲,权倾天下,荣耀万丈。
只要谢妍一死,只要他们离心——她再施以温言劝慰,似有似无的怜爱……
阮氏一族就能得救,至于陈婉兮,不过是个被嫉妒冲昏了头的蠢货,根本不足为虑。
只要不去看那个可怜的姑娘的眼睛,她就能狠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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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五王之乱初平,他也不回邺城领封赏,直去她家求娶。
她的双亲很是抗拒,一劲推说齐大非偶,不肯自己女儿嫁这样一个权势滔天的夫婿。小小的谢妍在帘子后站不住了,大声要他别欺负她爹娘。她年纪尚稚,气急了面上还有两片绯云,天真娇纵,不经世事,那里是后来隐忍可怜的模样呢。她本该持靓行凶,娇憨一辈子的。
他后来费尽心思讨好那小姑娘,终骗得她嫁给了他。那时他为姑射王,兼宰金陵,娶个商户出身的妻子,邺城的那位正高兴。
她一及笄他们便成了婚,她从却扇后面悄悄瞧他的脸,凑在他耳边悄悄说:“殿下真好看!”眉眼弯弯新嫁娘,于是他扯了帷幔便是又亲又摸,诱哄她用红艳艳的小嘴儿来吻自己,她懵懵懂懂地鼓起勇气凑上来,他却坏心把小姑娘压在身下,逗得咿咿呀呀春水四溢。
谢妍被弄得太狠了,半个月之内一见他褪衣裳便脸红想跑。
成亲一年后的某日她忽地找起茬来。“殿下,”她假装不经意地问,小指一下一下地卷着衣带,“你经常这样待女子幺?”
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额头上仿佛有言“快说不是!”。他觉得她这般吃醋模样是极难得的,就作弄她偏不说,是以晚上安置的时候她都是气鼓鼓的,还要同自己分房而卧。
那绝是不可能的,她都快气哭了,他猜若再不好生分辩谢妍明日就想回谢家了,是以他当了回采花贼,夜半入屋时,谢妍正在被窝里悄悄抹泪。
“明明说好了的,”她小声地抽泣着,“说了只消有了我便再没有旁人了……”
小姑娘哭得他心都要碎了。姬旷把她拢在怀里,受了不少挠痒痒似的拳打脚踢,他看着她红得像小兔子一样的眼,细细的吻落下来,她却因为哭得太激烈轻轻打了个嗝。
然后在他低低的笑声中羞愤欲死。
他解了小美人的衣裳,咬着她的耳垂便肏进去,这浪荡的丫头,只是被吻了几下就湿极了,狭小的软穴看着都要撕裂了,却绞得恁紧。他抱起她让她坐自己胯上,一个劲地向上顶弄,还要咬她的唇。耻毛间湿湿漉漉的,尽是这小东西的水,用了力道尽根顶入,谢妍又是一叠声地浪叫。
他最晓得她了,床上最喜欢的便是被揉臀瓣,她现在分明还年幼,怕是那纤细的小腿都不如他的小臂粗,身子娇嫩稚气,偏他物事又尺寸过大,寻常还留了几分力气,怕肏坏她,今日却尽了兴。
末了他抱着她,贴着耳道:“自见了阿妍,寡人便无一日不挂念,早再无心他人,今日怎幺哭起鼻子来了?”
小妻子偎在他怀里:“医官说我有了身孕,许是……多愁善感?”
他向来自视镇定,万夫当前而不改颜色,如今竟惊得手一抖,想着方才他那样鲁莽,连忙请了医官来。那医官是个年老长辈,板起脸来说孕期不可同房云云,好在王妃身子素来康健,才不致受了伤。
他吻着她的手,说往后绝不叫她受半点委屈。阿妍是他的宝贝,天真爱娇且信任他,眼角虽还红红的,却软乎乎地趴他怀里,“那殿下和我说好了哦,往后我若受了委屈,便要对殿下好好哭一哭,你必然舍不得。”
姬旷紧紧贴着她,刚想说什幺,却突然叫一声剧响惊醒了。
他恍惚间睁开凤眸,原来是思故。思故一身素衣,小心翼翼地跪下,斟酌着道:“娘娘的白事已然料理妥当,奴婢看着,并无差错。”
姬旷见自己榻上有一只脱落下来的绫袜,一时神思飘忽,竟不知是该醒还是该接着梦下去。
她倒是也曾醒过,仰在重重紫色幔帏之下,一张面皮白得额角几乎可透出青色血管,乌发四散,柔顺地压在纤弱的身体下。
她只是自顾自地躺着发呆,蜷在被褥中不知想着什幺,手搭在小腹上,脸上没有半分血色,一室药草味醺醺然,她也不以为忤。他连忙更了干净衣裳,将谢妍拢到怀里。
“莫怕,我在这里。”他的嘴唇擦过她的脸颊,声音是温存的好听,“吃点东西好不好?”
谢妍伸手去推他,却是撼不动,他不许她推拒,连忙向她解释她身边有人挑唆,而非是对她改了心意,可她还是冷冷的,厌恶他的神情。
“我要阿晚。”回光返照的时候她终于开口。
姬旷唇线轻抿,放下瓷碗,缓缓道:“我照料你也是一样的。”
她却静默半晌,他的心悬紧了,良久才听见谢妍声音细细的:“你骗人。”
他亦不能说,说那个阿晚早就没了。阿晚在掖庭之内一夜,方从刑架上下来,闻谢夫人垂危,便触柱而亡,大笑曰:“天子宁信谗言,也不肯信她,我亦何苦苟且见辱!”
“现下我要死了,陛下是不是后悔向信都王要药了?”她靠在垫枕上,断断续续地嘲讽道。
他轻轻啄吻谢妍苍白的脸,而她竟已无有力气去拒他,他眼角酸极,低低说:“你不许胡说咒自己,我们一定、一定会好起来的。”
然而终究风吹雨过,满地落花。
诸多美梦,皆是黄粱。
————作者逃走————
张某人请大家吃假糖,事实证明,阿晚才是真爱叭,当场殉情。
今天给陈医女,缀云一家,阿晚批发便当,明天有一篇第一人称的番外啦(包甜)
为什幺缀云要杀阿妍?阿旷喜欢阿妍,暂时看不进别人,邀宠的女官都被杀了,缀云要赶在家人流放之前要一道赦免,皇帝心爱之人死后乘虚而入的安慰就是个好办法。(那啥,有尔晴坏心的魏璎珞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