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施妹尼死后第七日,照理来说死者魂魄会于“头七”返家,家人们会尽心准备一顿饭菜供她食过之后从天井攀梯升天。
不过施妙音年纪还小,更是叛道离经不理世俗,她一心觉得他们这种人命运无非不得善终,阿妈死后她也真正放心。于是今天便根本无人记得施妹尼的日子。苍苍众生,活在人世间愿意为她祭拜的也只剩姚宁远一个人而已。
青年讽刺的笑出声音,用路上捡到一根干枯枝条在墓碑前黄土上画一个圈,之后手掩火光将一沓纸钱点燃。
跳跃火焰不停攀高再落下,姚宁远烧的十分尽心尽力,等到火光四起,才将手中所有纸钱全都投入火堆,他一张清秀孱弱脸庞也被火光照的红光满面。
他握拳又陡然放开,终于对着照片凝神回望。
照片上的施妹尼还保留姚宁远童年记忆中的模样,稍圆小脸加上一头蓬松软发,一双眼睛像装满银河星辰,鹿一般圆圆的观察照片对面的人,嘴角不笑自带几分媚,全靠清纯眉眼压下一脸明艳。
说是女人中的女人也不为过,欲与澈的杂糅,一笑百媚生。
他眼前相片中的面孔慢慢与施妙音的脸重叠,他后来也曾见过施妹尼染上毒瘾的样子,恐怖骇人,仿佛骷髅人形,已经与那时大有不同。
但是施妙音小脸确实与她有八分相似,除却一对小小梨涡。
而这梨涡的基因属于谁他再清楚不过,活了二十几年,他也就记得那一个男人唇边笑意,一双善于骗人的深陷眼睛,外加两只同样具有欺骗性的酒窝点缀,看似天真烂漫,实则机关算尽。
“后悔吗?”姚宁远声音轻到过路的老鼠都听不到。
“一定后悔吧,抛家弃子,跟他四处逃亡,看看你最后落得什幺下场。”
夜风呼呼的挂着面前灰烬火星,风一吹就散的灰烬们也要学虔诚信徒,死后逃脱升天,去到那遥不可及的天堂。青年声音很笃定,但对面并没有任何回答。
只剩寂静空气与他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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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十分施妙音照例想在洗漱间洗个澡后窝在沙发睡觉,可是黑子去而复返很快被陆津安排将她送到自己家中照看。
他的家很大,一个佣人也没有,在夜色中透出鬼气森森的阴冷。
可施妙音从小混在充斥各类罪犯的社会夹缝,这点儿事情并不能使她恐惧。
她的房间在一楼客卧,黑子将她送进就急忙走掉仿佛又有什幺大事要办。
根本没有心思观察自己房间,她很快摸到二楼陆津的房间。
在主卧好好参观一遍,又在套间的独立浴室里泡一个热水澡,她才裹着从他衣柜翻出来的宽大T恤作为睡衣,钻进他的被子里,小脸埋进绵软的羽绒枕,用力翕动鼻翼试图捕捉他身上的味道。
可惜都是淡淡洗涤剂的清新,完全没有男人身上烟草和荷尔蒙迷人气息。
窗外不知什幺时候又开始淅沥沥的下起雨,正是姚母说的梅雨季节。
雨水不停打在透明落地窗上,又汇聚成小溪流淌到地上,少女在绵密声音中一点儿也不困,睁大眼睛蹬着头顶水晶灯出神。
手指情不自禁摸到自己柔软的唇瓣,之后又将牙齿分开,学着他今天将指头塞进去的模样用柔软的舌头舔了舔手指。脑中冒出一个羞耻的念头。
下次有机会她一定要吻他性感下巴,再舔一舔朱色的唇肉,尝一尝他嘴里的舌头是不是也像他的脏话一样那幺刺人坚硬。
氤氲湿气与窗外雨声都在勾勒一出暧昧气氛。
她不由得想起那晚他们一同躲在榕树跟下山洞,夜里起了大风,不停卷起他们的衣摆。施妙音不知道黑子何时会来援救,只能不停将手伸到陆津鼻息下探寻他活着的证据。
他人苍白无力地躺在那里,可鼻息滚烫,她疑心他因伤口发烧,很快变身一条棉被紧紧将他裹住。人和人取暖,无外乎模仿猫狗抱团。
那夜里她耳朵压着他胸口听他沉沉有力心跳,迷蒙间走入光怪陆离的一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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