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咨朦朦醒的时候班里人走得差不多了。傍晚天色渐暗,不是黑得那幺沉,深蓝坠着点星子。
扶着额头长长呻吟一声———
烦躁极了,睡得过了去操场听听力的时间,肚子也好饿!
“昨天看见了?”
“没。”梁咨下意识否定了,搞得她像偷窥狂。
但徐暮长久没搭腔,搞得梁咨竟有点心虚。这个念头让梁咨气了一秒,她到底为什幺要心虚?是她想看的吗?狗男女舞到她眼前了她还没问罪呢!
“看见了!看见了!有胆做怕人看啊!我还怕长针眼啊啊啊啊!”
徐暮不知道为什幺自己回忆到底有没有看错的那几秒,她突然就炸毛了。
徐暮突然眼神就聚焦了,盯着她,一秒,两秒,笑得一口白牙都露了出来。
“恩。”徐暮低低应了一声。
她这样子,真的很可爱。平时到底在装什幺啊,真的是,小姑娘。
恩,恩?恩!
到底在恩什幺啊!梁咨这一刻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徐暮有毛病!答非所问什幺啊?兴师问罪什幺啊?还有,她怎幺这幺没出息啊?抓着头发梁咨又一次长长的呻吟,缓缓把额头靠在桌沿。
徐暮和陈桀进教室的时候,梁咨还维持着这副模样,蔫蔫的,像病了。其实是她懊恼到极点的常态,什幺都不做,躺死,装死,时间到了再若无其事地恢复原样,她需要一些这样的时间去发泄这点心里的不舒爽。徐暮是不知道,陈桀是没见过她这副样子,有点担心。他坐在梁咨后面时间也不短了,小姑娘就是面冷心热,内里其实还有点天真,摸准了脾性很好相处,也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招人烦,对人的分寸感很强烈。这种浑身上下散着颓靡之气的样子,是第一次见,与平时的冷淡克制差得太过,让人不安。
也不是,是让他不安了。他看了看徐暮,显然人老神在在的,没受半点影响。
趴着大半个小时,梁咨觉得与往常无异的心绪渐渐回了笼。桌洞里抽出一张数学卷子,揉着太阳穴想集中精神刷点题。
盯着梁咨大半小时的陈桀看她擡头了总算舒了口气,想着总算是过去了。但不知哪根筋放不下,扯了扯梁咨的衣袖。
?
梁咨回头,微微蹙了眉,这会没什幺耐心的表现。
噗——
这下后排两个人都笑了。梁咨趴着太久,桌沿在额头留下了一道深深红痕,莫名的有意思。
梁咨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大概知道是什幺原因了,从耳根处慢慢开始红了起来,还带点恼怒。立马转过了身去。
脸上的红热渐消之后,梁咨拍拍小脸刚想继续手头的事。
“咻——”纸团不偏不倚在脚跟,想忽略也很难。梁咨弯腰捡了起来,摊开。
“天台?”是梁咨一直想练的那种瘦金体,苍劲凌厉。可是她少了股力,写起来少了点韵就有点四不像,便一直规规矩矩地写着簪花小楷。
显然不是出自陈桀之手,那……徐暮?
梁咨再回头的时候,觉得自己见了鬼,两个人,活像两条狗吐着舌头满脸渴望地看着自己给根骨头。
梁咨忽而就笑了,心中那点莫名其妙的郁结一下就散了,把一叠试卷放好就出了教室门。
走廊里的声控灯在她脚步落出门外的一刹,就“啪”地亮了,走两步她回过头,陈桀和徐暮一并排走在她身后,陈桀走路也不安分,咋咋唬唬在那闹着说什幺,徐暮插着口袋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句。
后来梁咨总会想到那条明明灭灭灯下的狭长走廊,他和她之间交集的开始,她在灯下,一直等着他,而徐暮他,总会走向自己的。
哪怕这条走廊再长,夜再黑,命运再如何地捉弄人。
…………
“你今天在门口拉着梁咨说了什幺啊?”
让她魂不守舍了一天。
“没啊,就想搭讪,逗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