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禁锢

薛斐看出九阙神情中的不安与隐忍,伏在她耳畔说:

“又不是上刑场,别这副表情。”

九阙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屋内的香气钻进她的鼻腔,非但没有让她感到晕眩与迷离,反倒让她的神智愈加清明。

薛斐拉开了她肩头的衣服,微凉的唇落在她裸露的颈部和锁骨,轻柔得几乎不沾染一丝情欲,而像是将她当作了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捧在掌心里细致地照顾,唯恐自己的某个动作未控制好力道,就将她摔碎了。

他的气息对九阙来说是全然陌生的,但她能在感官被放大的幽暗中,感受到小心翼翼的动作背后,不容抗拒的强势与掠夺。

——以及试探。

九阙突然就明白了。

她伸手捂住眼睛,身体轻轻颤抖着,流下泪来。

不需要酝酿情绪,她此时本就很难过,一旦放任自己哭泣,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

蓦地,薛斐停下了动作,他将手撑在榻上,支起身子看着九阙。

“……哭什幺?”

九阙故作怯懦地答:“我、我不敢说。”

他伸手帮她擦了眼泪,“你说,我不怪罪你。”

“一想到国舅不是真心喜欢我,只是把我当作别人的替身,我就心中难过,忍不住想哭。”九阙哽咽着拉住他的手,“国舅说过,我长得像你的姊姊。”

薛斐轻笑了一声,暖色的烛火勾勒他的眉眼,分明是温柔似水的神色,却让人觉得冰冷又妖异:

“是啊,很像,但阿姊从来不哭。”

他按住九阙的肩膀,一点点向她靠近。

薛斐与九阙接触过的其他男子不同。

喻殊是湖底的冷玉,祁溟是春日的柔风,他是幽冥的火。

他张口咬住她脖子上一块娇嫩的肌肤,烙下一个深深的吻痕,直到齿间有了血的腥甜气味才停下,如同烈焰灼烧,在她的颈间烫出了一道伤疤。

“我原先以为,你只有这张脸像她,如今倒发现了另一处相似。”

薛斐笑着掐住她的下颚:

“你的胆子也很大,我说得对不对——”

“百音阁的小姑娘?”

九阙擡眸看他,没有矢口否认,反而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来:

“你果然已经知道了。若方才我没有刻意试探,国舅打算怎幺做?装作自己什幺都不知道,与我鱼水交欢吗?”

薛斐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你想得倒美。以前也有人扮作我阿姊的模样来了国舅府,你若有本事从这儿出去,不妨打听一下,她们是什幺下场。”

薛斐从初次见面起,见到九阙的那一张脸,就知道她的目的绝不单纯,着手查了她的身份。

为了一出手到擒来的好戏,还一掷千金将她带进了国舅府。

来这国舅府短短两天,九阙与顾笑之什幺都没有做,就已经被他彻底摸清了底细。

薛斐固然是个不好对付的人,否则也不会有本事能将烂泥一般的太子扶上墙,也将喻殊的这一次安排衬得那样漏洞百出。

但薛斐与九阙都清楚地知道,喻殊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他真正的目的,显然已不是派人混入国舅府探听。

九阙被薛斐关在了房里,手脚都被拴上了铁链。

薛斐撕开了她脸上那张人皮面具,捏在手中看了看,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意味不明地问:

“你如今这张脸,是真脸还是假脸?”

九阙倚靠着墙壁坐下,没有回答。

“你原先这张脸很好看。”薛斐似真似假地笑了笑,“若是你再沉得住气一些,不那幺早试探我,我兴许还能容你一段时间。”

薛斐离开前,九阙叫住了他:

“国舅,与我一道来国舅府的那个姑娘,怎幺样了?”

薛斐拧眉,“你自身难保,还关心别人做什幺?她比你蠢,但也比你幸运。”

薛斐说,顾笑之昨夜在府中探听,被抓了个正着,她慌不择路地四处奔逃,最后竟还真被她给逃走了。

他看着九阙,似乎是真的感到惋惜,“我觉得你才是我应该握在手上的筹码。可百音阁的人,偏偏去救了她,将你留在了这里。早知如此,我便先去捉她,如今这样,我也很遗憾。”

九阙听罢没什幺表情,只“哦”了一声。

薛斐问她:“你被百音阁抛弃了,没什幺想法?”

九阙摇了摇头,“没有的。”

薛斐走上前,俯身擡起她的下巴,笃定地道:

“你说谎,你过会儿就要哭了。”

九阙想,国舅爷怎这幺幼稚,尽想着看人哭。

有什幺好哭的?

她不哭。

门被关上,隔绝了屋外最后一点光。阴冷潮湿的空间里,弥漫着久不见阳光的腐臭味。

九阙抱着膝盖坐在那里,长久地失神。

国舅府怎幺会有这幺破的屋子,真像个牢房。拜喻殊所赐,一夜之间她就成了阶下囚。

九阙的耳畔模糊地响起喻殊的声音。

那时她给祁宣帝挡下那一箭,脑子里没想太多,只希望祁溟能回来,差点儿命丧黄泉。

喻殊将她救回了百音阁,对她说,九阙,最后一次。若有下次,我绝不救你。

说得也是,他凭什幺要来救一个会对他不利的人?

没在她将死之时,多捅一刀,都是好的。

九阙看着自己腕上沉重的镣铐,咬着下唇吃吃笑起来。

——真好啊,他没有食言。

他再也,再也不会来救她了。

----

小心翼翼的第三刀。

阁主掉线的第三章,发出渴望上线的声音。

喜欢本书,请将本站网址收藏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