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楚易安来说,重活一世,他并不是很高兴。
魔气尖利划过脖间的寒凉还没有散去,等再次睁眼时却又回到了本应该被移平了的安定峰上。楚易安呆楞的横躺在榻上,怀疑自己是不是临死前中了幻术。他擡手仔细摸了摸,再三的确认了下自己完好无损的脖子,觉得能把伤口和痛觉都麻痹的幻术,应该还没出生。
楚易安盯着房顶瞪了半晌,等他艰难地接受了自己将要重来一生的事实,才慢吞吞的爬起来动了动自己略微僵硬的四肢。他皱着眉思索了一阵,不知自己到底是回到了哪一日,但看现今门派还完好,还没有被魔道洗掠的苍凉,楚易安有些庆幸,希望自己还能来得及救一救这苍生。
推开了房门,楚易安被和煦的日光照的恍惚了一下,眼神不住的四下看去,熟悉的青山绿竹闯入眼前,竟是让许久未见这般盎然生机的楚易安红了眼眶。
“师兄?“正在楚易安唏嘘之际,一道温和的声音从院门传来。
楚易安闻声便转头望去,看见身着一袭白袍的俊郎男子,摇着手里的折扇,翩然走向了他。只见他薄唇微扬,嘴角勾起一抹爽利的笑容,眼中掠过一抹狡黠。脚下一蹬,以扇代剑就向楚易安攻了过来。手起之处,带起了一阵风浪,化气为引,领着漫天竹叶随着他的身形散射了过来。
楚易安微微一怔,却是动也不动的杵在那里,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俊颜,心里满是再见故人的感慨激动。压制住了翻涌的感情,楚易安嘴唇动了动,照着自己从前那样,眉梢一挑,故作严肃。
“琅霖,又胡闹了。“
男子在楚易安身前停下脚步,华扇一张,竹叶便稀稀拉拉的散落下来。
“师兄,你这次闭关倒是出来的及时,免得我去打扰你了。“琅霖咧嘴一笑,见惯了自家师兄的冷脸,也不在意楚易安丝毫没有威信的训斥,翩翩公子的形象荡然无存,单腿一弯便随意的靠在楚易安身上。
“勾肩搭背成何体统?如今是什幺时候了?“楚易安一把将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挥了下来,板着脸问到。
琅霖撇了撇嘴,满不情愿的后退一步,和自家师兄拉开了距离。
“师兄,你这一闭关便是大半年,新弟子今日便上山,我正准备去...唤你出关...呢。“琅霖被自家师兄逐渐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自打认识这个师兄起,他就没见过几次楚易安将情绪显露在脸上,今个倒是奇了。
楚易安当然不高兴,万万没想到,自己倒是踏着点回来的。“呵”楚易安冷笑一声,前世清河派所有的悲剧,都是从这一天,那个人踏入山门开始,清河派就上下再无一日安宁。今世重来一回,他必然不会再让清河派重蹈覆辙。
楚易安擡头瞥了眼身旁小心翼翼看他脸色的小师弟,上辈子那个混蛋倒是会看人,拜在了琅霖的门下,被他这个师弟宠上了天,入门第一年就成了座下大弟子,为非作歹了好几年。可当最后仙魔两立时,他俩不还是谁也没放过谁,他师弟最后死的那般凄凉,其中绝对少不了那人的功劳。
“罢了,便去会会他,看他这次还能翻出什幺幺蛾子。“楚易安心神一动,招出了定北剑,缓缓摸了摸熟悉的剑身,感受着定北剑发出的阵阵欢快的蜂鸣。
楚易安身形一提,踏着定北剑破空而去。琅霖看着师兄快速消失的身影,一脸茫然,师兄要会会谁?不就是个入门大会吗,他师兄又不收徒。难道说,师兄这次开窍了?琅霖瞬时双眼一亮,脚下一动就跟了出去。
清河派山下,一群少年正在苦苦攀爬着直入云端的石阶。
“小兄弟,你说这清河派这般势大,门下弟子的待遇会好吗?“
“……”
“你说,我天资这幺好,会不会拜在掌门门下啊?“
“……”
“据说这清河派掌门天人之姿,衣袖一挥便会有女仙自愿服侍,会不会是吹出来的啊?女仙都那幺高傲,个比个的好看,掌门得好看到什幺地步啊?“
“……”
“我听我爹说,这个掌门不好女色,传言这云霞女仙苦苦追求他数十载,掌门确丝毫不于理会,恐是喜好男风,那我这般姿色,他不会看上我吧!不行不行,就算他再好看,我也不会喜欢男人的!“
“……”
听着身旁人的人生长论,南沢头上的青筋跳了跳,眼底冷意渐起,眼神飘过就像是看一个死人。嘴角却勾起了一股邪笑。是啊,你的掌门大人,这辈子一定会喜欢上男人的。
“就你?清河派可是仙修第一大派,你能当个外门弟子就不错了,还妄想拜掌门为师?你如此议论掌门,小心哪天死哪了都不知道。“
走在前面的少年听着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嘲讽一声,不屑的看了一眼那个滔滔不绝的人,继续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掌门之徒,这个位置注定是他的。
滔滔不绝的言辞夏然而止,少年尴尬的笑了笑,挠了挠头看了看身边一言不发的南沢,终于止住了话头,噘着嘴埋头爬山了。
南沢阴鹫的目光扫向了冷笑之人,当真是张熟悉的面孔,前世的掌门之徒,哼,看你这辈子还有没有这个命吧。
一行人行至午时,终于望到了躲在云雾后的大殿,几十个少年人皆是神情激动。四根龙柱撑天而起,晶莹的白玉石铺地成殿,缕缕仙气萦绕而上,威严不可欺。看着这般雄伟的景象,一群少年人油然而生一股崇敬,心里满是自豪,这就是他们的门派,他们马上就会是这里正式的弟子了。
就在他们沉浸在大殿散出的一阵阵威压下时,厚重的殿门从内缓缓推开,几个身着蓝袍的弟子信步走出,停在了这群少年面前。
“诸位师弟师妹们,青茶在此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