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输液室门口突然围了一群人,个个凶神恶煞,有的人手上还拿着钢棍,为首的壮汉大声嚷叫,嘴里脏话不断,“你们今天不赔钱我们就不走。”
大汉的旁边站着两个一老一小两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大有撒泼打滚的姿态。
护士首先反应过来是医闹,立马反应过来打电话去叫报警叫保安。
周围围满了人,男医生们站在最前面,没有动手但脏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薯条坐在床上紧紧的牵着陈意暮没有吊针的另一只手,他和医闹的人只隔着一扇玻璃门,愤怒尖叫的骂声夹杂着女人的哭声乱成一团,他们手握着的棍子像是要马上挥过来似的。
薯条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害怕的说不出话,紧紧地抱住了陈意暮的脖子。
周围声音嘈杂,陈意暮被吵醒,她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医院,自己吊着吊瓶,薯条紧紧的抱着她的脖子。
她想擡手拍拍薯条的背,可发现自己的手如何都擡不上力气。
“薯条乖,妈妈在这里。”虚弱的声音传进薯条的耳朵里。
“妈妈,那边在吵架,我害怕。”
陈意暮费力的睁着眼看着周围,没有找到莫许朝的身影,“薯条,莫叔叔呢?”
“莫叔叔说他去买水了。”抽抽噎噎的声音从陈意暮脖子处传来。
周围的吵闹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动起手来,“砰...”是玻璃门被打碎的声音。
莫许朝进门时就看到了令他胆战心惊的一幕,玻璃门碎了一地,甚至溅到了些许在病床上,陈意暮抱着薯条跌坐在病床下。
就在刚刚,陈意暮躺在床上看到玻璃门外的男人拿着钢棍就要挥上玻璃门时,她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连吊瓶都来不及拔,直接伸手将薯条往怀里带,迅速的要往床下走,可浑身虚弱腿软,使得她抱着薯条跌坐在床下,紧紧地将薯条抱进怀里,背对着玻璃门。
好在冬天的衣服厚,倒是没有被玻璃溅到,只是手上来不及拔针,被强硬的拉扯出来,冒着丝丝细血。
莫许朝立马飞奔上前,“暮暮,你和薯条没事吧。”
莫许朝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懊恼自己,为什幺要带她们来泡温泉,如果不泡温泉陈意暮也不会发烧,也不会发生这接下来的事情。
薯条肯定被吓坏了。
陈意暮看着蹲跪在一旁的莫许朝一颗紧张地心立马就安定了下来。
薯条被吓哭了,看到莫许朝回来,从陈意暮怀里出来,有些笨拙地抱住了莫许朝的脖子。
“叔叔...”
“乖,薯条别怕,爸,叔叔在。”
爸字说出口,却还是立马改口了,他其实很想听薯条叫他一声爸爸。
警察及时赶来,马上就控制住了场面,将医闹人员全部都带了回去,医生和护士也马上来安抚病人们的情绪。
看到了莫许朝三人,特意上来道歉,并提出给他们换个床,又重新打上针,好在陈意暮薯条两人并未受伤,莫许朝也放心下来。
打完针陈意暮就想离开,她其实不那幺喜欢医院的味道,就要下床走,莫许朝突然打横将她抱起,陈意暮起先还挣扎了两下,可她确实是很不舒服,再加上前面那场闹剧,躺在莫许朝怀里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薯条沉默地跟在一旁,三人一道回了酒店。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妈妈生病,莫叔叔变成了爸爸,被坏人吓到,玻璃门被砸碎...
回程的路上很安静,莫许朝开着车,陈意暮睡在车后排,薯条坐在安全座椅上,两只小手在身前搅弄着。
莫许朝从后视镜看着薯条这幅样子有些担忧,他很害怕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心急吓到他了。
可没想到的是,最先开口的竟然是薯条。
带着些紧张和不确定地语气,“莫叔叔,你真的是我爸爸吗?”
莫许朝心里咯噔了一下,明明很早就想过他和薯条相认的时刻,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是现在这种情形。
“薯条,我是爸爸。”
“那你为什幺不要我和妈妈?”
该面对的还是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莫许朝也设想过,他曾想了无数套说辞,可到眼前时却显得那幺苍白无力。
“薯条,当年爸爸做了错事,后来妈妈离开了我,我不知道妈妈有了你,我的身份特殊,不能随意出国,后来妈妈带你回来了,才让我有了机会。”
“你愿意给爸爸一个补偿你和妈妈的机会吗?”
“你和妈妈都是我最爱的人。”
薯条沉默,他不知道该怎幺样回答。
他曾经羡慕过,在法国时,总能见到一家三口在餐厅吃饭,可以骑在爸爸的肩上,后来再大一点妈妈带着他去幼儿园时,去游乐园时,身旁的小朋友总是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而他的身边只有妈妈。
上学,放学,吃饭,洗澡,他的生活都是妈妈。
他也问过妈妈,他的爸爸在哪里。
妈妈告诉他,他的爸爸是个英雄。
他看过电视里莫叔叔制伏歹徒的画面,所以他的爸爸事一名武警,是一个英雄。
原来妈妈说得都是真的。
···
回到酒店,莫许朝叫了几个外卖,清淡的粥和套餐米饭,另外还有炸鸡。
莫许朝其实没什幺哄孩子的经验,可他早从第一眼看到薯条的那刻就在想如何做好一个爸爸,当下出去买玩具哄薯条是不可能了,陈意暮还病着,所以他点了炸鸡,希望薯条可以开心一点。
外卖到的时候,薯条还乖巧的坐在陈意暮的旁边守着陈意暮。
陈意暮睡得很熟。
莫许朝将炸鸡和平板都摆好在桌子上,抱着薯条放到椅子上。
“薯条乖,爸爸喂妈妈喝粥,你先吃炸鸡好不好。”
薯条没有答话,但他的手还是伸向了炸鸡,他饿了,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饭,尤其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他最爱吃的炸鸡。
莫许朝将粥端到了床头柜上,手探到陈意暮的额头上想确定她还有没有再发烧。
“暮暮,起来吃点东西好吗?”
有些人病着的时候总是特别矫情、爱撒娇,陈意暮想她可能就是这类人。
“那你喂我。”声线虽然有些嘶哑,但细细听却能听出些许娇娇的韵味。
可莫许朝听到这个声音激动坏了,全身毛细血管都要膨胀似的,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小心翼翼将陈意暮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揽过她,另一只手将粥端起来,一口一口喂。
陈意暮胃口不太好,眼睛也全程都是闭着的,但还是喝完了一小碗。
莫许朝没办法伸手够到一边的纸巾给她擦嘴,鬼使神差的低头吻住了陈意暮。
很轻,微微轻触的那种。
吃着薯条的薯条回过头来恰好就看见了这一幕,立马用手捂住了眼睛反头。
*
陈意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下午五点了,她几乎睡了一天,好在身上有了些力气,不再软绵无力。
薯条窝在她旁边睡得很香。
而莫许朝却蜷缩在沙发上,近一米九的男人,身体无法伸展开来,却睡得很熟。
陈意暮盯着他,不舍得移开眼。
这几个月来自己装的再冷淡又怎幺样,心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