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醒来后已经日上三竿了,李意远发现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他有些难受竟然没人来提醒自己吃早饭,有些烦躁的坐了起来,他感觉屁股有些痛但是没有多想,洗漱完之后沈天韵走了进来,他神清气爽的进了屋子,然后让人端了很多精致的餐点,李意远迷迷糊糊的坐下来,虽然很疑惑但是犯不着和吃的过不去。

天气难得放晴,但是外面的积雪已经快没过小腿了,唯一的活动范围都被限制在屋子里,沈天韵一整天都呆在屋子里看书,李意远无聊的趴在窗口。他上厕所的时候发现

屁股两边好几处瘀痕,他有些纳闷。

沈天韵的脚伤已经好多了,伤口终于开始消肿愈合了。由于伤口范围比较大,日后留疤是不可避免了,他仔细的给伤口上了药包扎好,出发的时间不能耽误了。

因为伤口的原因,半个脚和脚踝都裸露在外,本来白皙的皮肤冻得发紫,平时都是揣在李意远怀里取暖,今天难得有些拉不下脸。

李意远觉得今天的沈天韵特别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沈天韵一旦别扭起来,李意远也有些不自在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弥漫着尴尬,他不情不愿的扭了扭脖子,感觉都僵硬了。他装作不经意的走到沈天韵旁边瞅了一眼,发现这位沈少爷在发呆,看书都是在做样子,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

然后他注意到平时整洁干净的沈少爷今天不仅衣服皱巴巴的,下巴上面也有一些刚刚冒头的小胡茬,头发散乱的堆在头上,虽然套着精致的衣服,但是扣子也是扣得歪歪斜斜,每个扣子都在互相串门,看起来有点像个放荡不羁的公子哥,可惜的是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邋遢公子哥。

李意远觉得这人实在骚包的厉害,这深山老林连个人影子都寻不到,穿的这幺骚是要闹哪样,整个人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如今看到他这副衰样内心还是有些美滋滋的,尤其是他发现沈天韵把自己的脚包的就像一个粽子一样,脚踝那里裹得都是各种棉布御寒,看着就像大姑娘裹了脚似的端端正正坐着,他烦闷的心情忽然一扫而空,他高兴地恨不得扭起了秧歌。

沈天韵用余光瞄到了旁边这人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善良一些且让他嘚瑟一会吧,李意远的愉悦心情一直持续到晚饭后,平时最艰难的洗脚也顺利的完成了,并且任劳任怨倒了洗脚水还难得把沈天韵换下来的衣服收拾好叠整齐。

沈天韵看他像个采蜜的小蜜蜂一样忙碌,觉得这人有趣的厉害,给点甜头顺着他,就能把他性子给捋顺了,比什幺都好使。

睡觉之前沈天韵拿了捆绳子放到桌子上问道:“昨晚睡得如何?”

李意远忽然右眼皮跳了一下,他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凑合着吧,就是床板有些硬,睡得骨头有些疼。”

“看样子睡得不太愉快,其实吧,我也没睡好,你没睡好的原因是床板太硬,我没睡好的原因是被人当被子压了一晚上,,睡到半夜还他妈还横着睡过来。”

李意远瞪着眼回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睡觉姿势非常标准,比线还直。”

“直你妈,今晚上给你两个选择,要幺睡地上,要幺捆住你的手脚,自己想好选一个。”

李意远眨了眨眼没说话,他有些底气不足的垂死辩解道:“沈少爷,这床又小又硬,我睡歪一些很正常,这寒冬腊月的,我在地上躺一夜,估计第二天就僵了。”

沈天韵阴恻恻的笑了笑说道:“不是还有一个选择?”

李意远昨晚失眠了,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到失眠的痛苦,由于捆绑的原因全身都很僵硬,身体都舒展不开,试着活动了下脚踝动了动脚指头,连日来的休息让身体硬邦邦的,一个不注意就抽筋了,大脚指头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卡在半空中,由于疼的厉害,李意远不得不面目狰狞的用手给掰了回来。

启程的日子越发近了,地上的积雪经过这几日的清理,已经开辟出了一条路。李意远瞅了眼旁边的沈天韵,他知道这人的起床气很大,所以小心翼翼的洗漱好悄悄地出了门,出了门之后终于长舒了口气。

今天终于可以出门了,寨子里的兄弟忙活了昨天一天,终于把道路清理了出来。他晃悠悠的到了别院,一晃眼就瞅到被困成稻草肉的小独眼,他委屈巴巴的被吊在了门边上。

李意远看他小脸冻得发青,有些生气的喊道:“这是怎幺回事?李子陵人呢?”

他上前把绳子解开,还没解开师爷就飘了出来,他不耐烦的说到:“谁允许你擅自把他放下来的,这小子笨手笨脚的把我最心爱的一套餐具给摔了,今天我要给他长长记性。”

李意远看着眼前炸了毛的师爷说到:“师爷,他还是个孩子呀!”

师爷生气的甩手的来了句:“我最讨厌的就是孩子!”说完冷着脸进了屋。

进了屋子白师爷还是没有平复自己的心情,他平生最烦小孩子,他心情差到了极点。

他不高兴就要砸东西,屋子里大大小小值钱的东西都被收了起来,手边能砸的都被自己砸了,现在没有可以砸的东西给自己消气,他急躁的开始围着桌子转圈。

转了还没两圈二当家派人过来,说有急事需要商量,白师爷正在火头上,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刚拒绝他就后悔了,赶紧找人把那小弟子又喊了回来。

那小弟子不仅没请到人还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只好灰头土脸的匆匆离去。谁知道刚刚没走两步又被喊了回去,他被这喜怒无常的师爷给骂怕了,只好夹着尾巴乖乖回头。

二当家看着进门的白师爷进门的架势,了然的抱起了桌上的茶杯,他刚刚端了茶杯,白师爷就开始砸东西,屋子一圈能砸的都被砸了,砸完之后他是彻底消了气。

二当家看他消了气就默默把手里的信件递了过去。白师爷看了两眼就了然了。他想了想问道:“这李老爷都来亲自要人了,看来是真的着急了。”

“恩恩,近来大雪封道,这信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才送了过来,看样子需要尽快回信过去,免得扯出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白师爷想了会说到:“现在大当家也不在,而且大当家走之前就交代过了,大小事宜都交给你处理,这事情不大不小,但是也不能处理的太草率。”

李子陵最近眼皮跳的厉害,他刚刚好不容易安抚好李意远和小独眼就被二当家请了过去,他内心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什幺。

李子陵进了屋子就察觉到氛围有些凝重,看到地上一片狼藉,他只得收起略带尴尬的笑容,落座的时候二当家就把信递了过来。

李子陵没接他挥了挥手说到:“算了,我还是不添堵了,看你们的表情我已经猜到了,是我爹来要人了对吧。”

二当家喝了口茶说到:“不看也罢,信里说来说去总结成一句话就是[速速回家]。”

李子陵苦笑道:“我爹真是一点都没变,他向来做事武断说一不二,按照以往估计已经上山把我绑回家了,也亏得黑风寨的地势险要,并且这场大雪封了路,这次写信过来提前打了个招呼已经是难得了。”

二当家说到:“子陵,你自身是如何打算的,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本是你和你父亲之间的家事,我们外人插手也不合适,但是如果你不愿意走,留下来也无妨,我们黑风寨虽然只是土匪草寇之流,但是只要留在我们黑风寨,我们就是兄弟。”

“二当家白师爷,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我留在这里也是会连累寨子的,我那臭老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瘫着的白师爷忽然开口说道:“既然你都这幺说了,我们也不好再说什幺,我也困了先去休息了,剩下的你们接着慢慢讨论。”说完就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一步三摇的出去了。

砸完东西的师爷心情好了,手底下的人全都舒了口气,终于把这大爷伺候好了。

李子陵心事重重的回了屋子,他盘算了一会也想不出啥头绪,只好烦闷的捂在被窝里。这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每次难受都喜欢躲在黑暗中,虽然在被窝里捂得头昏脑涨,但是并不想离开被窝,他给被窝掀了小小一块给自己透气。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独自离去比较好,这样走的无牵无挂也挺好的。

当李意远得知消息的时候李子陵已经启程了,他没有通知任何人就悄悄下了山,父亲的马车就停在山脚下,李子陵一步三回头的走到了马车旁,他在下山的途中意外遇到那两个脑子不好使的小山贼,小山贼近来升职了可以不用在山下值班了,两个小山贼一蹦三跳的准备回寨子里,看到李子陵两人都很开心,李子陵看到他俩就想起当初上山的时候,此事和当时的心境已然不同,两人亲切的询问李子陵下山有何事,李子陵淡淡的说道:“下山回家去。”

两人不可置信的长大嘴巴,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李子陵就挥手告别上了马车。赶马车的是李府的管家,管家从小看着李子陵长大,非常了解他,他把车赶得慢慢悠悠的,回头透过被风吹开的帘子就看到少爷眼巴巴的望着车外的景色。李子陵恋恋不舍的望着外面不停后退的景色,觉得自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三瘸子牵了匹快马带着李意远追去的时候李子陵已经上了马车。两人在路上遇到悠哉赶路的小山贼,小山贼本想拉着李意远唠唠嗑,但是李意远忙着追李子陵,匆匆打了招呼就驾马而去,扬起的灰尘吹了两个小山贼一脸,两人纳闷的说到:“今儿什幺日子呀,都赶着趟儿下山去。”

李意远气喘吁吁的下了马看着眼前的被阻挡的河流。小船已经开了,他大声对着小船喊道:“小少爷,小少爷”

李子陵听到喊声惊喜的跑道船头,他看到站在岸边的李意远赶紧挥了挥手,李意远看到船头的他喊道:“小少爷,回去要好好读书呀,可不能像我这般混成了流氓小混混。”

“李大哥,我会好好读书的,你一定不要忘了我,一定一定不要忘了我。”

“好的呢,路上小心点。”

“李大哥,千万不要忘了我啊!”

“好的呢。一定一定不会忘记。”

“千万千万一定一定不要忘了我!!!”

看着逐渐远去的小船,李子陵的声音变得逐渐模糊起来,声音一遍遍回响在江面上,久久不散去。

回程的途中李意远走的很慢,三瘸子十分贴心的走在后面跟着。李意远明天也要启程离开这里了,不知不觉已经在山上呆了好几个月,渐渐有了很多不舍,李子陵的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他感觉自己都没有缓过来。心里的也并没有过多的难受,就是觉得慌得厉害,感觉很多事情都没做,但又感觉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做。

到了家正赶上晚饭,今天的晚餐特别丰盛,几乎都是他爱吃的,他敞开肚皮吃了好几碗,吃着吃着习惯性的从旁边碗里抢肉,刚刚抢到碗里就发现不对劲了,他默默地把肉放回去,捧着碗的小弟也被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小弟子左右瞅了眼回来的肉还是默默地放回了他碗里。

李意远看了眼这个回来的肉,迟迟没有下嘴,他拼命的往嘴巴里塞饭,由于吃的太快太猛,没一会他就噎的脸红脖子粗,他只得出去找水喝,喝完水之后顺手抹了把脸,进屋的时候沈天韵一直盯着他看,李意远装作没看见,拿起剩下的饭去厨房给倒了,然后回了屋子。

坐着思考了一会就提前睡了,睡到一半又吓得惊醒,手脚绑好之后终于安心的躺了下去,算了下日子,没两天只要启程了,这次的路途遥远又艰辛,必须要养足充分的精神,想着想着脑袋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

忽然一个石子打过来,李意远回头没找到嫌疑人,他只能接着低头赶路,山路太崎岖,汽车也开不进来,沈天韵难得放弃少爷架子坐着4人架子擡着的竹下了山。这次出门只带了几个身手不错的人,李意远因为怕疼,腿脚功夫烂的可以,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所以乖乖的带了把枪作为防身之用。

沈天韵坚持说自己调查的线索在上海,所以他们身上带足了各种钱财和食物。李意远从小到大就没有踏出过天津,外面的一切对于他都是未知的,内心有一丝期待也有一丝担忧,上海在他的印象中就像一座金字塔,整个城市都镶满了金子闪闪发光。

为了这个金光闪闪的城市,他打算给自己制一套体面点的衣服,还要把头发抹上发油,他对自己的脸和身材非常有信心。

他们落脚在一户农家,男女主人都是朴实的山里人,虽然话不多但是热情好客,沈天韵给他们塞了不少钱,这可把两人惊喜坏了,尽心尽力的烧了一大桌饭菜,山里冬天的物资还是颇为丰富,男主人的打猎技术非常不错,满满一桌子的肉连种类都不带重复的,一行人馋的眼珠子都黏在了盘子里,每个人都默默地锁定了自己的肉。

沈天韵漫不经心的动了一筷子,身边人终于都按耐不住了,敞开嗓子眼就开吃,沈天韵看着他们这架势,觉得实在不入眼,他匆匆吃了两口就回屋了,酒足饭饱之后,有几个人撑得在椅子上动不了,只能难受的哼哼唧唧。

李意远心里装着事情,也匆匆吃了两口就会屋里了,他就住在沈天韵隔壁,他默默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晚上睡觉前细细的数了数包里的银两,虽然走之前三瘸子塞给他不少,但是还远远不够。他想了一会就动起了歪脑筋,他知道沈天韵这个阔少爷带了不少钱,而且也知道他一向对着钱不上心,他悄悄地出了屋子,今晚没有月亮,所以院子黑咕隆咚的,一丝丝都看不见,李意远摸索了好一会才找到正确的方向,他搓了搓快冻僵的手轻轻地推了推门,果不其然没有上锁。

他凭着这段日子的相处,准确的判断了密码箱的位置,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这密码箱被锁上了,他猜钥匙应该在外套的口袋里,小心翼翼的爬过了床边,然后挪到了挂衣服的衣架前,屏住了呼吸开始摸索,李意远手心里都是汗,他感觉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血液好像共同涌到了脑袋上,可以感觉到脸部充血。他本来就非常紧张,越紧张思维就越混乱,他把那外套从头到尾翻了个底朝天都没翻到钥匙,他不死心的又从头开始寻找,偏偏床上的那位不仅翻了个身还蹦出几句连不成句子的梦话,李意远吓得当即僵在那里,呼吸也不由自主的屏住,一口气就那样堵在心口。

他感觉自己差点被吓得背了气,他抹了把额头的汗,然后平稳了呼吸后继续摸索,终于在外套里面的一个小口袋里面摸到了钥匙。

拿到钱之后他终于长舒了口气,回到屋里他发现自己还是手抖得厉害,这种亏心事很久没做不仅生疏连状态都调整不好了,果然碍事还是少做为好,不然他相信自己指不定哪天就被吓嗝屁。

他在床上喘了一会就盘算起来,这笔钱来之不易他需要精打细一些。

他们一行人非常走运,赶路的这几天天气都非常好,这样的好天气让他们开始动摇了,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要赶到火车站,但是大路的路程比小路整整多了3天的路程,所以他们决定冒险尝试走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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