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更新已上。明日双更。】
“你帮他们叫我过来？”
警察走后，桑景瑜一进门，她就冲他问道。
尽管已经知道了这男人的所作所为，但他把她推到警察面前，让她被当成嫌疑犯一样盘问，让她心寒到极点。
“这是警方的安排。”桑景瑜推了推眼镜，“他们说，让你毫无准备地过来，才能问到事实。”
他身着黑色西装，打扮仍如往常一样，一丝不苟。但她从他脸上，看出了深刻的疲态。
“……所以，来这里之前，我就成为嫌疑人了？”她冷笑。
“我不想跟你说废话。”桑景瑜皱眉，他走到了书桌边，转过身面向了她，“……我还有别的事要问你。”
“什幺事？”
“那天我离开后，你做了些什幺？”
“……什幺意思？”
“我电脑上的数据——”他顿了顿，“全被泄露了。”
“泄露？”她一愣。
那一晚，她只备份机器上的数据到了U盘，根本没动那台电脑，更别提泄露。
“你知道些什幺？”他紧盯着她。
这话让她心里一跳。她坐直了身体。
“我没动那台电脑。”
她当初走时，外间的电脑明明是关着的。
“你有什幺证据？”
“我没有偷东西，还需要我来证明吗？……相反，你凭什幺怀疑我？”
“凭数据泄露的后果，还有你的身份。”他眉头越皱越深，“事到如今，你还想对我隐瞒吗？……你考进来的原因。”
“什幺意思？”
她身体一僵，不自然地反问。他却站直了身体。
“你接近我，只是为了报复吧。……为了你的父亲。”
他的话如同死刑宣告。她脸色惨白，直直地盯着他的脸，良久才有了反应。
“不是……我只是为了找到，那个梦中的男孩子——”
话到半途，她戛然而止。因为他望着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带着深深的怀疑。
“我很想相信你。”他顿了顿，继续道，“……但四天前，有人找到我，告诉了我你的身份。”
说着，他从桌上拿起了一个牛皮纸袋。
“我这些天也请了人调查。你在8岁时，曾经和父母一起搬到这座城市。而你的父亲，叶如镜，刚巧应聘到这所大学的附属公司工作，并在下班后来到研究所，充当我父亲实验的被试。”
“起初，实验一直没有进展。直到有一天，我父亲发现，你父亲在做梦时，突然出现了特殊的脑部活动，身体状态也发生了改变。”
“我父亲非常惊讶，以极高的报酬，请他留在所里，作为被试，参与了为期两年的跟踪研究。并以这些研究为基础，开始了对梦境监测仪的改造。”
“没想到，改造进行到一半，由于组里的一个博士生操作错误，让一名被试大脑受到过度强烈的刺激，产生了精神问题。你父亲也因为工作调动，不得不退出实验。”
“……就在退出实验的第二天，你父亲就因为追尾事故，和你母亲双双离世。”
说着，他从牛皮袋中掏出了一份报纸，递给了她。她接过时，报纸上的照片，立刻把她带回了十岁的那一幕——
灼热的温度。
滚滚的浓烟。
扭曲的车头。
玻璃上的血迹。
窗外人的惊叫。
还有双双倒在眼前，身体已经挤压到变形的父母——
“新闻中，都说你父亲是因为开车超速，撞上了前方的卡车。……你在事故发生后，也受了刺激，出现幻觉，胡言乱语。因为PTSD（注：创伤后应激障碍。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出现的精神障碍。PTSD为英文缩写），在医院做过三个月的心理咨询，还服用过药物。……你现在常常走神，也是受了那时的影响。”
“那不是胡言乱语！”叶蓁蓁争辩道，“我父亲是自己踩油门，冲向那辆卡车的。……他开车技巧很熟练，绝不会做出那种行为。”
事故发生后，面对好奇的记者，询问的警察，看望她的亲人……她一次次重复着，说父亲的死亡有问题，要他们不要当成交通事故，要继续开展调查。
起初，大人们只是一笑而过。后来，他们看她的眼神，渐渐带上了恐惧和厌恶。
再后来，她就住进了医院。每天都有心理医生来找她聊天，找她问事故的经过，问她的感受，把她心上刚刚结好的伤口，一次一次撕得血肉模糊——医生看着她的眼神是同情的，却没有信任。
此外，她还要吃药。白色的小药丸，让她终日昏昏沉沉。她躺在床上，还能听到亲戚们在床边，说她可怜，年纪小小就没了父母，还成了疯子。
终于，她学会了沉默，装作忘记了那场悲剧。叔叔婶婶收养了她，他们把她带离了这座城市，她改了姓名，填写父母时，也不再填那两个她一直记得的名字。
对过去的怀疑，被她埋在了记忆里。她打起精神，读书上学，直到有了机会，才冲破叔叔和婶婶的阻挠，回到了这座令她伤心的城市，成为了桑景瑜的学生。
“所以，你才考来这里，想要报复我和我父亲？”
“……我不是为了报复。”
事到如今，她的辩解变得格外无力——但这却是事实。
她坐在椅子上，似乎回到了十岁:她身边都是人，但没有人相信她。她挣扎、呼喊，发出的每一句声音，都消散在黑暗里——愿意听她说话的，只有梦中的男孩。但那个男孩，也很快就离开了她。
——如今，不信她的只有一人。但就是他的不相信，才令她更加绝望。
“……是吗。”桑景瑜不置可否，“无论你想不想，结果都是一样的——我要求你退学。”
说着，他擡起头来，望向了叶蓁蓁。
“研究所要招的是学生，不是满脑子想着复仇的内奸。你没有做研究的资质，参与实验的动机，也有着很大的问题。我要求你立刻离开研究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