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有天赋的人就是不一样吧,在舞台边缘唱跳嬉笑了几个小时,陆烟烟歪在休息室的一角彻底成为一条咸鱼,和她穿着一样衣服的其他女孩叽叽喳喳地拆着粉丝的礼物,不时发出些艳羡的钦叹。
堆在休息室中心的百分之八十的礼物都是送给队长甄允的,甄允巴掌小脸,弯弯笑眼,端的是明眸善睐,讨人欢喜,何况人家天赋卓绝,每次公演都能将齐舞衬成个人solo。明羡暗妒都阻不了她红遍互联网的趋势。
再不济也该是其他队员那样走无害的可爱路线,约莫也能拢住八九纯情少男心。
而存在感稀薄如陆烟烟,自然心安理得地窝在角落宅成蘑菇。
天赋是注定的。不论她如何练习那些快节奏的舞蹈,天生节奏感稀烂,让她囿于跟上别人的舞步不得前进,差成这样居然也没多少人嘲她,可偶像idol,连吸引别人的注意力都做不到,又谈何未来?
“烟烟!你的!”甄允被簇拥在女孩中间,抓起一个白色的礼品袋试图召唤回好友的热情。
“还是wang?”陆烟烟懒洋洋地支起身子,接过了那个熟悉的礼品袋。龙飞凤舞的张扬签名就在礼品袋右侧,一如既往。
“嗯嗯,他一定很喜欢你,每次都没拉下。”甄允挤出包围圈,搂住了烟烟,怪笑着将脸上的闪粉都蹭在她的肩头,惹得陆烟烟捏了捏她的软乎乎的脸颊。现在已经结束了活动,也不怕花了妆。
见她们凑在一起,其他队友也各自散开去卸妆了。甄允和陆烟烟,队里最悬殊的两个人,却是在青梅竹马时就结下的情谊。
“得了吧,他的礼物一直是我们队里最淳朴的。”陆烟烟慢条斯理地拆开那封过度包装的信,嘴上说着不喜欢,还是认认真真地将通篇滤镜极厚,睁眼说瞎话能力之强的信细细看完,拆开那些过度激烈的情绪和浮夸的修辞手法,唯一的中心思想就是你好漂亮,跳舞也棒,继续加油,我超喜欢你。
甄允趴着一起看完了这封信,也被这份笔迹清隽,实则逗比的信逗乐了。“每次都是这些话?”
“内容差不离,表达方式从不重样。”陆烟烟叠好信,妥帖地放进包里,拿起卸妆棉一点点擦掉眼角飞扬的眼影,“你也快点吧,等会车该来了。”
周围嬉闹依旧,甄允眼角的笑意逐渐散去,小心翼翼地看着镜子中的陆烟烟,“他…最近怎幺样?”
“老样子咯。”彩妆被拭去,陆烟烟底妆下的皮肤惨白几分,略显粗糙的卸妆手法让眼角原本就薄的肌肤欺负出好几道红,“哎你轻点。”甄允看得着急,抽出陆烟烟的卸妆棉轻轻地擦拭起来。
“眼睛闭上。”
陆烟烟乖巧地擡起脸,睫毛细密又纤长,甄允轻柔地擦去她眼角残余的眼线。
“要不我还是……”没等甄允说出些什幺,陆烟烟便按住了她的手,“不用。”
“可是……”“真的不用。”
“你家里也不是省心的,真的不用,这幺多年还不是撑下来了。”
陆烟烟退去妆容的脸白净,瞳孔和眉睫都是雾霭般深沉的黑,像是蘸饱了水墨里最浓重的一笔墨色。甄允对上这样的烟烟,呐呐失了言语。
“该我啦。”陆烟烟笑了笑,把她按在椅子上。
多年好友,言至于此,足够了。
深夜,好深的夜。陆烟烟没有住公司提供的宿舍,晚班公交车的人影寥寥,望着窗外的天,被磨得迟钝的大脑闪过这般毫无意义的感概。
会不会溺毙在这深重的夜里?
会不会窒息在这漆黑的阴影下?
陆烟烟藏在口罩下的唇角无谓地勾了勾,钝钝地挪回家里,好久都没开灯。
一个人的家里也无所谓开灯吧。
伤春悲秋的焦虑轮番在脑海滚了一圈,直到手机的振动让她回神,半夜12点,经纪人?
陆烟烟回想了自己这一天的工作,想不出挨骂的原因,还是戚戚地划开手机接通了。“赵姐?”
“嗳,烟烟阿,今天累了吧?”过分的殷切让陆烟烟心头一跳,左手在沙发上歪出心烦意乱的轨迹,“怎幺会累……”陆烟烟迟疑地回应,摸不透经纪人突然慰问的原因。
幸好赵姐也没有周旋太多,“是这样,明晚呢,有个饭局,点名要你去的……”
“这要是一般情况呢,赵姐也不会来找你,可明天这个呢,哎!实在是不好推,你家里情况我也知道……”
絮絮叨叨的话语,苦口婆心甚至像是一个细心为你谋划的贴心人。
怎幺会是她呢?陆烟烟甚至分神想了想自己在团里的透明程度,为那个慧眼识鱼目的不知名金主的眼光惋惜。
幸好不是甄允。
也好。
自己也不是没设想过到今天这一步,买卖找上门来,总比自己上门推销好吧。
陆烟烟在黑暗中短促地笑了,忍住了鼻尖的酸涩。
“赵姐,你不用说了,没关系的,我去。”
此后那些在校园里和好友的好时光,一笔一划记下的所有努力,憧憬过的梦想,都该与自己无关了吧。
也好。
隔天,赵姐的车停在陆烟烟老旧的公寓门口,把陆烟烟运到了化妆室。
急于将销售物打扮出最好的姿态。
嫩黄的齐肩短裙被赵姐推进她怀里,陆烟烟展开看了一眼,沉默地摇了摇头。这种鲜亮的少女色她一向穿不出味道,倒不如角落那条普通的吊带纱裙。
追着C位拍摄的摄像头很难发现的是其实陆烟烟的皮肤极好,白得发光,细得近乎几乎看不出毛孔,这样的肤色衬上纱裙该是仙气渺渺的,但黑灰的色泽却让它堕到烟尘里,将那片羊脂玉般的温润肌肤装点成触手可及足以把玩的美丽。
赵姐满意了,“早该这幺穿!”绕着陆烟烟脸上有几分惊奇,“之前没看出来阿?”
陆烟烟扫过镜子中的自己,垂坠的发丝拢至耳后。
轰轰烈烈的喧闹酒场,起的却是【云间】这样空落落的名字。
穿着鲜亮的人群涌动,没有任何珠宝首饰的漂亮男孩女孩,都是心照不宣等候挑选的温顺羔羊,而陆烟烟这头,早已被选定。
光怪陆离的灯光,第一次来的人身上总有种单纯的疏离感。陆烟烟靠着墙站着, 不多时便有人将她弯弯绕绕地引进更安静的内场包厢,余下场上喜好狩猎新人的心有所憾。
只是陆烟烟没想到,购买者来头这样大,
岑景生哪里需要这样拐弯抹角地包养自己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团边缘人?陆烟烟想起队员们讨论过的眼前的男人的资产,和她有一次看见自家公司老总对上他时谦卑的态度,所有的模糊印象都汇成一个了不得的标签。
很大很大的大佬岑。
她严阵以待的态度骤然松懈了几分,原本挺得高傲的腰线一点点地懒下来。任由坐在沙发阴影处的男人来回扫视着自己,视线恍若实质。
该后悔了吧?说不定是找错人了,陆烟烟心不在焉,盯着自己的脚背看得专注,只等着大佬一声令下,她好佯装黯然退场。
沉默长久,和变得清晰的脚步声。
一种毛骨悚然的颤栗爬上了陆烟烟的脚腕,岑景生半蹲在她跟前,拢住了她露出纱裙的半截白嫩脚腕,摩挲的力度不算重,却让陆烟烟生出了难以承受般的错觉。
西装笔挺的男人直起身,骨节分明的手从脚腕游移往上,纱裙长长的裙摆被撩起一角。
眼前的少女唇脂带着浓烈的红,脸颊从被男人握住脚腕时便苍白了好几分,却在对上他的视线时硬生生扯出了一个挑不出错处的微笑。
眼神深处带着的却是置身事外般的冷漠。
岑景生见人见得多了,也很少遇上这样矛盾的小玫瑰。
他喜爱她被打碎过又重新拼凑出的干净,屈服于生活,站在自己眼前露出的得体微笑。
所以岑景生游离在她腿根的手顺着心意妄为,触之皆是温润的滑腻,惹得他竟有几分食髓知味。
“已经想过了吧?”他漫不经心,指尖挑着臀肉上的布料。
陆烟烟点点头,男人的手没有分寸,她控制着自己的颤栗已是辛苦,殊不知她这样有些可怜的模样更能激起岑景生的捉弄心。
“他倒也没说错,你真是可爱。”男人到了这个地位,基本已经不需要克制自己,更何况眼前人已经点了头。
天旋地转,陆烟烟被推到在软绵绵的床侧,岑景生的掌心贴着半透的纱裙,刻意摩擦着她的腿肉推到腰际,残余一路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痒,也让陆烟烟再无暇思考岑大佬口中的他所指何人。
她的双腿算是得天独厚了,细直嫩白,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光,许是没有想到今天便要上岗,兜着隐秘之处的内裤是最简洁的纯白三角款,恰到好处地搔到了岑景生的隐秘偏好。
“挺会穿的。”男人的嗓音已经有几分沙哑,扯开了自己束得工整的墨黑色领带,在陆烟烟脖颈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陆烟烟擡起头看他,岑景生松开的衬衫底下身材竟然不差,碎发挡在他的眼前,眉目轮廓深深,年轻时应该也曾撩的少女心动。
资产阶级有钱有颜,自己无权无势,有求有谋。
陆烟烟怔忪片刻,偏头咬住了蝴蝶结的一角,眉眼低垂,湿软的红舌濡湿了那小小的一角,唇脂晕出唇角,仿佛被谁狠狠亲吻过一般。
岑景生突然大笑,俯身贴近她的耳廓,“宝贝,你真是招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