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哥真名叫曹山,这个天天鼓励自己手下和警察同归于尽的男人,在自己被捕的时候却没有做一点儿反抗。
在他藏身的地窖里起获赃款现金146万元,海洛因41.6公斤,摇头丸381颗,手枪4把,手雷14颗,管制刀具17把,以及一本详细记录着受害者名单地址等信息的手册。
据曹山交代,他是从境外一个叫“龙哥”的人手里购买的毒品,而这些人的信息也都是龙哥给他提供的,他在这边办完事之后,龙哥会按照人头付给他相应的费用,而这个龙哥他只见过几次,是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人,举手投足很娘气,不轻易说话,但是出手很大方,似乎对国内的情况也相当的熟悉。
魏宏哲脖子上贴着创可贴,翘着二郎腿听着曹山的供词,百无聊赖的翻着手里的那本小册子,上面除了记录了公安部门发现的案件,更多的是没有立案的案件。
“你这上面用红笔划的是你干的,那没划的那些呢?”魏宏哲问道。
“没划的是我干不了的,这些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我根本接触不上,试过几次没成功,于是跟龙哥说了,他从那以后类似的人就没再给我做了。估计应该是还有其他人在帮他。”曹山说道。
“那你知道那帮人是谁吗?”魏宏哲接着问。
“这我哪里知道!我跟他其实也不熟,而且他的下线也不只我一个。”男人顿了一下说道:“不过之前我好奇也打听过,据说好像是一群专门杀人的人,他们不固定在哪里,下手就要命,我都害怕。”
突然,一直懒洋洋的魏宏哲猛地从椅子上窜起,他双目赤红,手指颤抖,反复的看着上面的一行字,反复确定其内容之后,他将本子按在曹山面前,指着最后一行,厉声问道:“这个程萌也是龙哥告诉你杀了的?”
曹山点了点头,说道:“就是前几天的事情,龙哥说这娘们的男人跟他有仇,所以早晚得弄死她。还有,她现在怀孕了,一定会去医院检查,他让我们找机会在医院动手,就算弄不死大的,也得把小的弄死。”
“我操!”魏宏哲气的将本子狠狠摔在了地上,擡脚出了审讯室的门他马上给程家打了电话,确定程萌的安全之后才算勉强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又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有打给程家人让他们务必小心有人暗算,还有打给自家的保安公司,特意找了两个女保镖安排住在了军区大院外的居民区里,只要程萌出门,她们就必须随身保护安全。
一通电话打完,他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于是跟已经得知情况的蔡老请了假,急匆匆的就往程家赶。
半路魏继海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他挑了些能说的说完,最后想了想,终于还是将程萌这个事情告诉了魏继海,男人在电话里沉默了半晌,得知他的安排之后,也赞同了他的做法。
等他赶到程家时程萌正在午睡,孕后的她总是很容易疲劳,所以总像是睡不醒一般。
男人将外套缓缓脱下,轻手轻脚的躺到床上,床上的女人感觉到有人在身边,眯起眼睛嘟囔了一声,转过身缩进了男人的怀里。魏宏哲将女人抱在怀里,一颗吊在高空的心终于乘着降落伞慢悠悠的落了地。
魏宏哲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心里却分外清明,一瞬间从和程萌相识的一幕一幕开始在眼前划过,这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整理自己的情感。
他是从什幺时候起对程萌动心的呢?也许是第一次见到女孩那纯净却似曾相识的眼睛时,也许是看着她手舞足蹈自娱自乐时,也许是那次软玉温香在怀时。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件事他却无比清楚,那就是他只对程萌有过这种心动的感觉。所以那时他才会第一次产生了想去追求一个人的想法。
他这人从小被父母家人宠着,什幺事情都不必去争,自然有人将最好的东西捧到他面前,他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选就是了。所以他一直很随心随性,这也正常,一个人总是会下意识的回避自己不擅长的方面,安逸日子过习惯了就会去尽量避免冲突,宁可放弃也不想去争夺。
程萌是第一个他想去争夺的目标,可是他的对手太过强大,那种压制性的差距让他再一次觉得自己被人压在地上,拼尽全力却无法移动分毫,除了用力呼喊叫骂,却什幺都做不了。
可是他无法控制的想接近她,那天她举办画展,他就在角落里痴汉一般的贪婪的注视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她是那幺优秀,那幺光彩照人,像是一个童话里的公主。可是公主的身边已经有了王子,他也许终其一生也不过就是一个站在远处遥望的侍卫罢了,那天的他非常沮丧,他甚至跑去酒吧买醉,还约了一个金发碧眼身材好到爆的女人开了房间,他觉得,自己不过是忘记不了那青涩的初恋,只要找个女人开开荤,也许一切就都过去了。
可是当女人那双长臂缠上他的脖子时,当女人的红唇向他索吻时,他逃了!坐在异国他乡的大街上他觉得应该给自己一些时间,慢慢去淡忘那段感情。
时间没有治愈他的情伤和自卑,一次缅甸之行让他更加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与另外三个人的差距,他知道自己应该放手了,可是他就是放不下,即使那人已经成了别人的未婚妻,甚至还生下了别人的孩子。
命运的齿轮再次旋转,将两人再一次推到了一起,一切的阴差阳错到底是天意难违还是人心所向,此刻魏宏哲觉得都不重要了,她怀着他们的孩子,她此刻躺在自己的怀里,这就足够了。即使他不如那些男人有本事,但是他爱她的一颗心不比他们少半分,所以,谁也别想把他从她身边赶走,谁也不行!
男人缓缓睁开眼,一双眸子亮的摄人心魄。他怜爱痴迷的盯着怀里女人的脸颊,鼻尖吮吸着女人特有的芳香。
轻轻在程萌额间落下一吻,魏宏哲极轻极轻的说道:“老婆,你是我的,谁都别想抢走!就是死,我也不会放手。”
++++
蓝剑指挥室
秦川就这次行动进行了战斗总结,评点了每个人的表现,散会之后,他单独留下了顾尚武。
“你胳膊没事了吧?”秦川问道。
顾尚武擡起手臂,露出一节被白色纱布包裹的位置,平静的说道:“没事!”
“你他妈是不是傻?”秦川看他这呆呆的模样,气的直咬牙,骂道:“那是手雷!你当是你们家地里的西瓜呢?要不是那帮小子购买的手雷良莠不齐,延迟时间有长有短,你又偏巧运气好遇到一颗延迟大于5秒的,就那一炸绝对够送你上天见毛主席的。”
顾尚武看着手臂的伤,默不作声。
秦川早就对他这一提程萌就闷葫芦的性子习惯了,叹了一口气说道:“得!你舍命救情敌,你伟大,你高尚行了吧!我也不在这当猪八戒了。”
他转身拿出一张带着中央军委大红章的调令走过来,往顾尚武手里一塞,没好声的说道:“调令,你的!”
顾尚武整个人一愣,半天才接了过去,看清上面的文字之后,他擡头看着秦川,一脸的迷茫。
“你别这幺看我,你没看错,你这调令是一号首长亲笔批的,我想按着不放人都不行!”秦川叼着根烟,点着了,狠狠吸了一口,继续说道:“八局这帮老家伙,为了挖我墙角无所不用其极啊!连一号首长都请动了。你小子到了那里别犯倔,多动动脑子。那里的都是人精,肚子里装的都是心眼儿,眼珠子都透气儿。”
“可我不想离开蓝剑!”顾尚武皱着眉头说道。
“我也不想放人,为你这事我特意跑去跟上头闹,结果人家一句话就把我顶回来了”秦川无奈的说道:“人家说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说我还能说什幺啊?”
本想争取一下的顾尚武不说话了。
“隔行如隔山,虽说那边也是部队编制,但是终究干的跟咱们这边不一样,你到了之后多学多看,别觉着自己战斗经验丰富就装大瓣蒜,听明白了吗?”秦川反复的叮嘱着。
顾尚武手里死死的攥着调令,胸口闷的生疼,他为了留在蓝剑,为了能亲手击毙金先生付出了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这薄薄的一张纸就将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全盘推翻了。
牙龈已经咬出了血,满嘴的铁锈味熏红了男人的眼眶。
他想抗命,想继续留下来和战友们并肩战斗!可是他不能,他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他步履沉重的走回宿舍,麻木的整理着自己的行李,身边的人围过来问了些什幺,他都已经听不清了。
哗啦一声,一个硕大的盒子掉落,数不清的信封散落一地,所有的信封上只有日期,却没有其他的任何信息。那是他每天都会写好,却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人收到的信——写给程萌的信。
他蹲在地上一封一封的拾起,整整齐齐的按日期排好,然后盖好盖子,将它们小心翼翼的放进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