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突然捞起我的脖子,掰开我的嘴,一口气传进了我口中,湿热的空气灌进我的身体里,翻涌起我胸腔内的水流,倒灌而出,我猛然睁开眼来,趴在寒冷的地砖上呕吐。
眼前的水雾渐渐清晰,我这才看见姊夫气急败坏的脸,湿透的白衬衫贴在他那壮硕的胸肌上,微卷的短发一束一束地挂在脸侧,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他用力扯过我的手腕:「妳疯了是不是,要不是我经过,妳真的想这样在泳池里一睡不醒吗?」
我还来不及说话,眼前又是一黑。
当我再度醒来,是姊夫抱着我一步一步走上阶梯,我看见许妈妈从厨房的侧门走了出来,她依旧是那样处变不惊地看着我们,就好像真的出人命她也会那样无动于衷。
我缓缓摸着姊夫身上那条紫檀木雕的十字项链,他曾经告诉过我,这是他被捡来时唯一戴在身上的东西,是连他的哥哥李泽都没有的。而此刻如果没有它,我或许早就忘了他是曾经那个李勋了。
姊姊重新找到我时,是养父癌症去世刚满一年的时候,为了办丧礼我不得不顶让出养父的酒馆筹钱,刚巧,买下酒馆的就是姊姊和姊夫。
我忙着打理酒馆,写剧本赚钱,从来不关注娱乐消息,那一刻才想起老是有客人说我像某个女演员,原来说的就是姊姊...
再次重逢时,他们已经订了婚了,姊姊和李勋两人也都变了,都不是以前我熟悉的样子了。
姊姊呢,脱胎换骨似的,眼神没有以前那样警觉峰利,只有似水的柔弱,像一朵天生惹人生怜的温室娇花;而李勋眉语间不再稚气,有的是成熟稳重,和满是深情溺爱的眼神。
当时,我真真切切觉得自己被两人背叛了,可...又觉得自己可笑,那都是孩提时代的事了。
虽然那时,姊姊曾有一度想闹着取消婚约,为的是我,毕竟过去我曾和李勋之间...她担心我会介意。
但即使李勋和我有过什么,是真情也好,是移情也罢,终归他现在都是是痴心爱着姊姊的。唯一我想得不够周全的是,我不该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的,我总是不去想得太深,从小到大这一点还是改不了。
在重逢那一刻,我就该察觉到了...
姊夫轻轻把我放在那柔软的床上,床单被褥上是刚洗过的味道,我浑浑噩噩地思绪还没清醒,只是望着坐在床缘看着我的姊夫问道:「姊姊呢?」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房里的光线只有刚刚顺手开的一盏桌灯,和落地窗洒进来的浅浅月光。
「有时差,她已经睡了。」姊夫的声音没有半点情绪。
我嗯了一声道:「谢谢...」然后我不敢多说什么,因为他似乎还在生气,是气我吃饭时闹脾气?又或者气我迷迷糊糊差点淹死自己?
「现在感觉怎么样?」他一双冰冷的手覆在我额头上:「很烫,不过看起来没有发烧。」
我疲惫地阖上眼睛:「我冲个澡就没事了,你走吧,免得姊姊发现异样。」
姊夫沉默了许久,许久...然后我才听见了关门声。
他离开后我起身发愣了一会儿,最后是寒意提醒了我,这才想起自己还湿着身体,于是赶紧拨了内线给许妈妈让她来换床单。
我褪去泳衣进了浴室,花洒的水柱密度刚刚好,水热得也正好,满浴室的雾气带有一丝香气,很熟悉的香气...我缓缓睁开眼,听见许妈妈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小姐,床单重新铺好了,湿的我给您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