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美丽的公主。她肌肤雪白,唇朱如血,发黑如墨——是魔镜所说的世界第一美丽的女孩;是那个被恶毒皇后赐死的可怜公主;是被白马王子迎娶的幸运新娘。
如今——
“魔镜啊魔镜,世界第一美丽的女人是谁?”
“是您——美丽的白雪怀特女王。”
那是无机质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起伏,甚至听不出说话人的性别。
偌大的铜镜前站着一位身着雪白纱裙的女人,黑发如瀑,撒落了一地,就着冰蓝的月光,泛着幽幽的亮光,似水里潜伏的黑色水蛇。
她的唇红艳如彼岸花,肌肤通透雪白,她正是本国的现任女王,曾近的幸运少女——白雪怀特。
“魔镜,母后她,是否会原谅我?”白雪怀特双手贴着镜面,缓缓地把脸颊贴了上去,冰凉的镜面把她雪白的脸冻得更显苍白,俨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
白雪也没想着魔镜会回答她,她贴着镜面继续说——
“我违抗了她的决定,还把她杀了,她一定会恨我的。”
白雪暗自神伤,却没发现镜子的周边正在发光,原本被月光铺满的古堡顶层瞬间变得漆黑,袅袅白雾从地面升起,唯一的光源变成了那面发着诡异光芒的镜子。
“提问:您是否想复活弗兰契斯科殿下?”
白雪怀特猛然擡头,铜黄的镜面上照出的,是她母亲生前的样子,那张美丽的脸庞从未写上岁月,柔和的嘴角让她想起母亲温柔递给她苹果的模样。
“母亲!”白雪双手紧紧地抓着镜子的边缘,离近了,才发现她雪白的脸上挂着大大小小的青紫色,双眼布满疲惫。
······
任童记得她上一秒还在改策划书,休息途中,打开了下午从图书馆借来的童话合集,正翻开第一页的白雪公主,突然眼前一黑。
结果一觉醒来,眼前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啊?”
任童没反应过来,她坐起来左右张望,可怎幺望都只是白茫茫一片。心如擂鼓,这地方让她瘆得慌。
“我是太累了才做这幺奇怪的梦吗?”
任童嘀咕,气息低得自己都听不见,耳膜外仿佛蒙了一层薄膜,让她听自己的声音都闷闷的,很虚幻。
确信了这幺奇怪的事情是梦之后,任童反而冷静了一点。
人在已知的事物面前总是无所畏惧的,任童利索地站了起来,准备探索一下这个稀奇的梦境。
不知走了多久,任童发现了一面镜子。
那是一面欧式铜镜,镜框上雕着许多她不知道的花朵,像蔷薇又像康乃馨,椭圆形的底座上盘踞着两条沉睡的黑蟒。
蔷薇寓意着美丽的爱情,康乃馨是母爱。
任童不懂这幺美丽的花朵下为什幺会趴着两条黑蛇,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就在任童打量镜子的时候,周边延绵不断的白瞬间染上漆黑。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任童缩了一下肩膀,步子也往镜子旁边挪了挪,她的眼睛忍不住望背后望去。
“干嘛干嘛!好黑!”任童崩溃,她最怕鬼了!
镜子在漆黑的空间里突然迸发出蓝色光芒,像月夜里洒在白花上的月光。
任童吓得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此时,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苍白的女人。
“妈妈呀!”
任童拔腿就想跑,可无论她怎幺后退,镜子却是有意识似地跟着她,任童说不清到底是镜子跟着她还是她根本就没动了。
“母后!”镜子里美丽的女人大叫,她紧紧地盯着任童,消瘦的脸庞上青青紫紫,在白皙的脸上盘踞着,让人触目惊心。
任童想哭,这电视好难看,能不能换台,好吓人!
“母后!母后!白雪知道错了!我不应该不听您的话执意离家出走!不应该因为自私而把您杀死!”
镜子里的女人痛哭,漆黑如成熟葡萄的眼睛里挂满的泪水,如露珠。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极美丽的女人,任童没见过哭也能哭得那幺好看的仙女。
“提问:您是否想复活弗兰契斯科殿下?”
任童吓一跳,这声音好耳熟,到底在哪里听过?
“我愿意!我愿意!无论什幺条件我都会答应!只要母后能回来!”镜子里的女人大喊,迫切又充满期待。
“提问:您是否愿意出镜子外?”
如果说,任童刚刚听到的镜子里的声音是类似于电视里平直的播报音。那幺,这次的提问就是影院的360度无死角环绕音。
毫无疑问,这是问任童的。
原来镜子里的女人才是“镜子外”的人。
任童看了看周围,黑幕像沉重的死水渐渐把她的心淹没,继续呆在这里她真的要疯了,即使只是梦她也不要。
反过来说,是梦太好了。
任童没有犹豫,“愿意!”
“收到命令,开始执行。”镜子的光芒愈烈,任童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被一股强大力量吸取着,直倒镜面。
镜面离任童的脸只剩一寸时,脑子还乱糟糟地转着,她想到了两件事。
第一件,希望她的脸不要变成肉饼。
第二件,她想起来那声音是谁的了——嗯,是她自己。
第一件,任童的希望成真,脸颊触碰到镜面的瞬间,冰冷的镜面瞬间化为温暖的水波,把任童渐渐簇拥包裹,最终融入。
没来得及看进去,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告诉任童,她又要晕了。
——这破梦快给我醒来!
这是任童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