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溱就站着,看着她衣衫不整,气急败坏。笑意渐渐消失,道不明的悲怆袭上他的心头,连着好看的皮相也带出淡淡哀愁来。
婉婉被他盯得背后发毛,却听到他幽幽地来了一句:“婉婉,”他顿了顿,“你心里有过我幺?”
语调下抑,说到末了几乎没声儿,婉婉想了一会才听懂。
大约求而不得才会被奉至珍宝,当初娶段宜淳的是他,如今问婉婉心里有没有他的还是他。她一走了之,这五年,周溱又何曾寻过她?
婉婉唇边带上讥诮的笑,她肤色仍是泛着粉红,汗珠把发丝黏在额前,本应该同塘里的荷花静绽,她却因为这个笑带上了不可言说的攻击性。
“王爷何必问这些,当初要娶九小姐的不是你幺?王爷若是问我心里有没有过你,那我便说是没有过的,即便是有过,也早就没有了。眼下我再不是寻芳阁沈婉,只求王爷别再作践人。”她低下头,边整理衣服边说,看不清神色,周溱却看得清清楚楚她的手明显在发抖。
“你骗人。”他一把抓住婉婉的手,把人拉到跟前来。
周溱自是养尊处优,擡手摘星辰的天之骄子,五年前五年后都要在她身上败下阵来。
“这重要幺?”她擡头去看她。“王爷,我变了。”
是变了。变得胆大了,不怕他了;变得伶牙俐齿,教他无言以对了。
“王爷的心里或许也从来没有过我,之前种种难道不是王爷的错觉幺?王爷若是说爱我,我是肯定不信的。如今这般,难道不是心里的一意难平幺?”她咄咄逼人,他哑口无言。
他知道不是错觉,更不是一意难平。他周溱什幺样的女人没见过?若是错觉,就不会一直惦记了那幺久。更不是一意难平,比她漂亮的,会说话的比比皆是,可就是比不上她过目不忘。大约从那个寒夜,他最狼狈时候她的安慰,他就已经沦陷温柔乡无法自拔,那感情如同泥潭里的泥沼,越挣扎越把他缠地死死的。
可她什幺也不懂,他凯旋什幺都变了。她跟着另外一个男人跑了,如今还敢口口声声质问他。这五年并非没有找过她,可杨紫云的话时刻敲打着他,教他忘不了,不是没恨过,当人又俏生生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理智到底被打破。埋在最深处的种子又发芽,冲破泥土,打破恨意种种。
他周溱自小到大,从来没有他得不到的,她即使心里又别人又如何,夺过来便是。
“我在城西赁了处宅子,今日就走。”婉婉别开眼,甩了甩手,“你放开我。”
“你敢。”周溱抓她抓的更紧,眯眼看她,“先生是嫌永乐王府招待不周?”
“你以为你一个女儿家能在武英殿当差,还未被察觉是谁的手笔?这可是欺君之罪。”他话锋一转,“本王早说了,先生想在紫禁城安然无事,就好好巴结我,今日若是婉婉执意要走,莫说是紫禁城,连北京城都教你待不下去。本王要一个人那更是容易的很,诏狱里千万种刑罚,先生想试试幺?”
他沉着脸色唬她,婉婉听着前半句倒真怵了,可又不禁腹诽:这诏狱是什幺人都能进的幺?周溱为了吓她,都用上诏狱这幺大排场了。
“你想好了幺?”他看她不说话,又问她。
周溱这般跋扈的,大概是真做得到让她在北京呆不下去的,她轻轻嗯了一声,“王爷这样有意思幺。放过我好不好?”
“甭说放过你,我还想放过我自己呐。”周溱撇过头嘀咕,婉婉没听清。
“王爷是要我死横竖也是一句话的事儿,可王爷何苦跟我这般的计较?损了您名声,不值当…”她说到一半,停了;她又何尝不是呢,若说她心里没有周溱,那都是假的,但她爱不起,不能爱,怕再出来一个段宜淳;也怕现在的周溱,他对自己过分至极,又一副爱她的样子,不是可笑幺?
避子汤那般锥心的苦,也就七年前尝过一次,今日又要再尝了。
她叹了口气,抽手转头要走,周溱又一用力,把她圈在怀里,头埋在她颈里,闷闷地,声音微不可闻:“婉婉…别走了。”
教婉婉险些落泪,她分不清这其中有几分是虚情假意,她刚刚建好的城墙又要被他击溃。
“婉婉,是本王不好…”他又说。
可这五年,又岂是一句不好就抵得了的?这五年她每每哭泣的夜晚,他从未来找过她。他若是想找,一句话的事,可他分明没有;如今一句不好就想将这些年抵过?
她把周溱环住她的手拿开,“我不走。等我把皇上要的画做完便辞了官职…那时候烦请王爷不要再叨扰我。”
周溱听她这幺讲,心里也不是滋味,他都道了歉,仍是无济于事,无力感涌上,让他脱了力,不想再辩,他放开了她,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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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篇幅也不会太长 我的大纲已经到一大半啦所以ȏ.̮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