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过往

沧涟生气了。

这个念头跃然于脑内时,易苓感到诡异二字。因为无论是神君沧涟,还是师弟沧涟,都一副超脱于物外,仿佛八百遍莫生气刻在脑门上的样子。现下他居然在生气?

但女人毕竟是敏感的,她作为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女人,尤其敏感。

沧涟将臭脸隐藏于他平静的面容下,却在一双手圈住他脖子时破了功。

“不要生气,好不好?”

知道她是祖师爷后,沧涟半是错愕,半是恼怒。想他们自小一起长大,虽名为师姐弟,其实并没有太多礼数。他性情冷淡,一心修习,却不免被她用师姐架子带出去摸鱼爬树。在他生病时,又衣不解带的照料他,比在家中的仆妇更细心。

无妄山上有女弟子,山下有世家小姐,千姿百媚,每张脸都有不同的动人。

明微师兄曾经唉声叹气地看他冷脸拒绝,直言他少了一欲。

他并非无欲,为父母报仇便是他最大的欲,如今仇敌已除,剩下的……

易苓半跪在他怀里,仰起头来在他的唇上点点吮吻着,边慢慢解释:“我身负机缘下凡,不能泄露天命,你知道了便知道,不要大肆宣扬。”

那穆岚,穆然等人,不是照样知晓。

“你身上的秘密,得由你自己解开。”

神君之类的,懒得猜测。

“别生气了?……我的小徒孙?”

语音刚落,她就被整个揪入怀中,下颌被微微擡起,沧涟的舌钻进她口中,如同灵活的小鱼在水泽中驰骋。过往几次亲吻,他们二人中总有一人云里雾里,现下两相清醒,生出些不同的甜蜜滋味来。这带着些许爱意和情欲的亲吻,比直接的抽插更让人沉沦。她的手指在他的后颈处弹点,惹得他将她更向上抱了抱,双手从环腰到了臀下。虽隔着衣物,那缓慢又磨人的碰触仍然敏感,甚至他一只手就抱起了她,另一只手自裙下伸进去。

她向来穿的单薄,大手直接触到了臀部肌肤,轻柔捏弄起来。上方又不得喘息,她不由得乱动几下,感到一个硬物自袖中滑出,让他们二人都惊了一惊。

好不容易找回意识,琉璃珠跳回易苓手上。沧涟摸着艳红的唇瓣,脸上却是一丝绯红也无,禁欲到令人发指又诱惑到令人心痒。

“这是何物?”沧涟问。

“穆然给我的。我已试过了,打不开。”

沧涟拖起琉璃球,其外光华炫目,内里蕴含着的灵力充沛。他道:“我曾在南疆见过,有一树上坠满比这更大的琉璃珠子,当时我以为是圣物,故不曾靠近。”

易苓沉思片刻,牵过他的手在指尖一点,渗出些血来,滴在转月轮上。两枚镶嵌在一起的月牙微微转动,柔和的月光正指着南方。

“现在看来,我们是非去南疆不可了。”

“你还未告知我你与穆家渊源。”

好小子,还记得呢。

易苓挑眉:“我们在穆家祠堂搂搂抱抱,你说这些牌位会不会都被气活?”

沧涟面不改色:“至少那位不会。”

他目光所在之处是上层的角落。易苓就着微弱的烛火眯眼看了看:“老眼昏花,看不清了。”

对于沧涟来说,施咒让牌位飞来不是什幺难事。可他搬来了一旁的长梯,爬了上去,将它取了下来。

那牌位上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只画了两个牵着手的小人,笔触像是幼童。她拂过那些刻痕:“我竟是不记得了。”

岁月,成仙,她没有忘记过去,可有很多也都记不住。若不是转世的机会,她从不会知晓,自己少时的玩笑笔画,成为了他的代表之物。

“他们那时应该很快乐。”沧涟道。

“的确很快乐。”易苓回答,“你不是想知道我与穆家的渊源吗?锦云穆氏,善阵法,轻修习,为了家族的未来,穆家家主穆峰,娶浔阳叶氏女叶涟漪为妻,夫妻琴瑟和鸣,成婚三年后诞下一对双生子。”

上层中位,穆峰的名字若隐若现。

“据说那双生子出生时,千里草木重获生机,满山绿意盎然生机葱茏,于是穆家主为其取名,儿子叫穆棠,女儿叫穆苓。”

沧涟握住她的手。

“无妄山老祖永世不入穆家,可她本身,就是穆家人。”

“我与阿棠虽是双生子,容貌却越长越不一样,他天资卓越,性情恣意,容颜美貌宛若天人,修仙界无人不知穆小公子。我在阵法上的天赋平平,倒是喜欢琢磨剑法,好在……穆家也能容的下我。”

“但是某日,阿棠为救人,被魔物种下蛊。自此修为废了大半,连最基本的阵法都难以掌控。”

“穆峰,父亲虽为家主,也不会让阿棠再继承穆家,便让他去了旁系。母亲为此直到逝世也未再和他说过话。”

“他出事时,我在外游历,若当时我能在他身边……”

沧涟道:“这不能怨你。”

“我回到家才知道,父亲不是不保护他,而是被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架空了权利,甚至连药材也不能给阿棠送去。无论我怎幺弥补,他也是油尽灯枯了。”

“那时,我翻阅古籍,才找到回命之术。”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对生死看的很淡,如果能救穆棠,牺牲自己也不是什幺事。

但他站了起来。

那个鲜活,明媚的穆小公子,在她眼前笑着走向空茫的天地,她或许忘记了很多事,唯独不会忘记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点点金光自他的身躯上燃起,天地清风徐来,再无踪影。

“我讨厌穆家。”易苓道,“现在还是很讨厌。”

沧涟沉默半晌,将她轻轻靠在自己胸前:“我知道。”

翌日,众人拜别穆之容。

贺思思经历兄长身陨,一夜之间已从天真的女孩变为沉稳的贺家家主。她对易苓道:“小苓姐姐,不知下次见面会是什幺时候了。”

“你要是愿意,随时都可以来无妄山找我。”

她清淡地笑了:“如果有机会。”

易苓在她手心印了印:“你那些叔叔,伯父,如果有不服的,给他们看这个,他们自然也服了。”

贺思思泫然欲泣,不好意思地擦擦眼睛:“说好的不再哭了,却还是忍不住。”

她替她拂去泪珠:“趁着能哭的时候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易苓丢给陆峥一堆图纸:“不知道这些老东西搬走了没有,给你去碰碰运气。”陆峥打开,就见整个大陆的异兽图都在此处,标注了大致的坐标,他呆在原地,让贺思思转悲为喜,噗嗤笑了出来。

穆之容却有些局促,他是穆家人,比旁人知道的还要多些。易苓对他道:“还想上无妄山吗?”

“……之容不知。”

“你很聪明。”易苓犹豫片刻,还是摸了摸他绸缎般的黑发,“不需要术法,也可以做的很好。但如果你想……”

穆岚将明湖带了上来。

“此剑名为明湖,只有心地赤诚的人能够使用。从今往后,便让穆岚教你剑法吧。”

他自幼停滞的灵脉,在她轻柔的抚摸下,如同泉眼喷涌而出的泉水般流动转复,穆之容全身都在颤抖,只见易苓已经放开,与沧涟一同御剑,消失在了天幕。

他回忆起儿时听腻了的故事——无妄山老祖在飞升之前,训百兽,渡凡人,世家仙法秘籍如同雨落纷纷,在她飞升地之下万人跪服,八十一道天雷过后,世间灵力重沛,却再无仙人了。

他知道自己永远比不上沧涟了……因他永远,只是那个望向她背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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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容容并没有暗恋祖师爷,只是对偶像的崇拜(不)

换副本啦!(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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