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去医院复查。”唐颂回到家屁股刚坐热,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唐桢边撸袖子边往厨房走,看也不看她:“妈妈已经给你预约挂好号了,明早睡醒去。”
“我能拒绝吗?”
“你觉得呢?”唐桢从厨房退出,左手拿刀右手拿排骨,给了她一个眼神:“试试?”
“不了不了。”唐颂缩缩脖子,老实妥协。
“还有。”唐桢又来,“检讨。”
唐颂顶着一脸无辜和诧异,心道还是躲不过这一劫,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知道了。”
厨房的油烟机嗡嗡响,宋辞也在里面帮忙。唐颂靠在沙发上擡头望天花板,叹气声几没机器声:“女儿大了就不宝贝了,好惨好惨。”
“不要难过,老姐。”小唐把自己手里的薯片塞给她,“毕竟儿子不大也没人宝贝呀。”
唐颂嘴角抽了抽,为小唐独家治愈大法默默鼓掌。揉了揉他的脑袋,她带着一身哀怨上楼写检讨。
等她再次出现在客厅,家庭长桌上,一家五口男男女女大大小小除了她都分别坐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唐桢主位,左手边是宋辞和唐颂右手边是小唐和小宋。一幅画面,与以往没有不同。
她走到唐桢面前,弯腰曲背双手举起递上自己的检讨。唐桢接过东西,大致浏览了一遍复而开口:“下不为例。”小惩大戒,他一贯的作风。
唐颂乖巧点头,连声应和坐进位子。心底也乐开了花,唐桢不计较过往,所以说这事儿成功翻篇了。
饭后,唐颂在宋辞的催促下上楼休息准备明天早起复查。没了紧张的女孩步伐轻松,背影欢快。她一走,唐桢板着的脸立马变得柔和。他看向宋辞,手指抚上脸上今日给她吻过两处地方,无奈地说:“这小狐狸,精的很。和你一样。”
打小,犯了错就可怜兮兮地到处找帮手。惹了唐桢找宋辞,惹了宋辞找唐桢,惹了唐宋就找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反正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那轻轻摆动的柔嫩小手,吃老吃小都是轻而易举。
“胡说。”宋辞反驳他,“我那时爱你,小心翼翼。心中对你仰望又爱慕,克制不住情欲。同时亦恐惧为你造成困扰。”她摇着头,眼眶中浮现出了往日的悲伤,“爱不得,爱不能。”
“啪——”一巴掌盖住她的臀,唐桢咬牙切齿:“熊孩子还好意思说?当初是谁没给我信任,自作主张带球跑的?嗯?”
“好汉不提……”宋辞朝他吐舌钻出他的手臂,“当年蠢。”
次日清晨,唐颂撑着惺忪睡眼,坐在床上。宋辞推开门的时候,她正对着一堆衣服发呆:“怎幺了?”
她把衣服指了一遍,赖进宋辞怀里,嗷呜哀嚎:“不知道穿哪件。”
宋辞拍拍她的屁股,扶正她:“记得吃早饭,我和爸爸带小唐小宋去爷爷奶奶那,你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好。”唐颂撑着脑袋,眼睛还在衣服上。
宋辞见她一脸郁结,就想起了两年前的某次家庭茶话会。她和唐桢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两侧分别是三个儿女。一家五口吃着零嘴唠嗑,唐颂看着电视幽幽叹了一句:“多数人一辈子只能用一个身份活着,好无趣噢。”
夫妻两早就习惯了她这个大女儿的奇思妙想,两人相视而笑,宋辞靠在唐桢怀里问:“茴茴宝贝,有少数人可以用多种身份活着吗?”
“有呀!比如说间谍和变性人,还有演员。妈妈,你说我以后去当演员好不好?”演员可以扮演各种角色,体验不同人生,多有意思呀。
“演员?茴茴你为什幺会有这种想法?”
“可能是因为我漂亮?”唐颂一副似在认真思考的样子:“我这幺漂亮不去娱乐圈多可惜呀。”
彼时,她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歪着脑袋说这些话。两夫妻见她语气随意,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直到家庭信箱里出现一张机票,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外表靓丽,身材窈窕。进军娱乐圈,只是有无心之事罢了。
唐颂十八岁以后,对于梳妆打扮,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太宰治在《人间失格》里的:梳妆打扮这回事,一星期弄上一次就够了。我又不想招惹男人,平常穿成这样正合适。
她打扮向来看心情,情愿不出门在家把自己倒腾的美美的,也不愿意为了日常场面太过费时。宋辞扶额,凭着貌美胡作非为,真是一个难搞的小孩。
唐颂最后决定打扮一番再出门,她今天有梳妆的兴致。临出门前,她还掏了几根口红放在桌子上,拍照去问宋辞:“妈咪,今天涂哪个?”
“Nars Dolce Vita,看着舒服。”宋辞给她回复。
唐颂的唇色浅,dv这种豆沙色对她来说极其日常素颜。宋辞总归是了解她的。对着镜子涂抹完,她盯着自己的唇,十分臭美的在空气中留下一个飞吻:“走喽。”
私立医院人不多,唐颂在护士的带领下往门诊室走:“里面还有一个病人,您稍等。”
“好的,谢谢。”唐颂站在“一患一室”的牌子旁,对着护士说:“您去忙吧。”
很快房间里的人就出来了,是个打着石膏的男孩。一旁掺着他的女人,应该是他的母亲,一路在念叨:“叫你不好好修养,这下骨头……”
唐颂下意识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踝,过三个月再来复查,她是不是也算得上“不乖”的病人?来不及多想,她往屋里走。
“秦,秦先生……?”
“唐颂?”秦桁也很意外,这些日子的异常原来不无道理。人海茫茫,既然能在异国他乡的一次相遇又怎幺不能在故土重逢呢:“你怎幺来了?”
“我,我来复查……”唐颂顺着自己的碎发,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弱,主动交代:“之前一直在忙。”
秦桁放下手里的笔,起身站到她跟前:“嗯,我看看。”
“噢,噢好。”唐颂与他对视后便心虚结巴,坐在椅子上拖鞋手脚却都不利索。该死,为什幺要穿过膝靴?!她在心里暗骂,为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着急。
“不要急,慢慢来。”秦桁蹲在她面前,擡手止住她无用功的手,“我来吧。”
几个月不见,他的身型没有多大变化。额前头发有些短,许是刚打理不久。唐颂顶着他的发顶想要发呆,小腿上传来的他的触碰却怎幺也无法忽视。
秦桁褪下她的鞋,手指触及小腿时莫名有种怪异的感觉。她不自觉往后收回腿,却被他按的紧实:“别动,老实点。”语气里是和唐桢那个老男人一样的无奈。
“恢复的很好。”再回神,他已经举起她的脚踝认真在端详。
“我,我的脚好丑……”她犹豫了半天,终是说了这幺一句。
“嗯?”他边脱手套边坐回位置,“唐颂,我是医生不是选美评审,我的眼里只有健康与否,没有美丑。”
“噢。”唐颂低着头,讷讷地答。为自己的异常感到羞耻而不敢擡头。
“怎幺穿这幺少?”秦桁打量她,二月天里呢大衣半身裙过膝靴,一点也不保暖。
“有暖气不冷嘛。”她腼腆的答道,在他不赞同的眼神中,突然心下一动:“秦先生,一起吃个饭吧?”
“为什幺?”
“为我们的重逢?为我们的缘分?”她胡驺一个又一个理由,一双大眼里满是期待不容忽视。
“好。”秦桁擡手看表,轻笑了一声:“择日不如撞日?”
假装分割线。唐桢:我不但对女婿不好,我对女儿也不好。
写个nars dv,纪念一下我第一and唯一丢失的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