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娅·菲尔德从火车上下来,穿着单薄的睡衣,身上斜跨了一个巨大的大提琴琴盒,左手拉着一个二十寸的棕色复古皮箱,右手提着一个小提琴琴盒,常年在英国各地游走,她已经认为自己这样的行为很正常了,但就算是这样,今日的她也有些步履艰难。
这会儿正是九月下旬,秋风时节,伦敦的暴风雨十分猛烈,她今日刚到伦敦就感受到这个城市对她深深的恶意。
虽然从出生到现在已经在英国待了二十二个年头了,但她还是不喜欢英国阴湿的气候,尤其是在伦敦。
西娅·菲尔德下火车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拮据的生活条件让她没有多余的钱打的,当她走到伦敦著名的滑铁卢桥的时候,无意识的撞到一个男子,触碰到他手背冰冷的皮肤,一瞬间她的脑海里便像走马灯似的印过很多画面,然而她的思绪却只对一个画面停留。
西娅·菲尔德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成年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在另一个人的记忆里。
她看到:夏洛克·福尔摩斯穿着一身蓝色睡衣坐在靠近壁炉的沙发椅上,指了指客厅的空椅子,示意委托人坐在上面,他的腿上还放着罪案记录索引,说明他正在整理最近的案件记录。
长大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一张棱角分明的钻石脸;细长的鹰钩鼻使他的相貌显得格外机警、果断;下颚方正而突出,除了那一双灰色的眼睛没变,他与小时候相比变化了很多。
西娅·菲尔德在看到面前这个受惊的男人的记忆后,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就反手抓住男子的手腕。在别人的眼里,她好似只是有些站不稳想要扶住面前的男子。
但西娅·菲尔德知道真正站不稳的是面前这个撞到她的男人,从男子这两天里片段似的记忆中可以看出,他遭受了严重的心里折磨,关于他的家族。
西娅·菲尔德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男子颤抖的手臂在自己的掌心里晃动,在搭配着脑海里男子的记忆。
她了解到在这座桥上,正上演着一场凶杀案。桥上有不止一个人在针对这位男子,不着痕迹的将这位男子逼离原来的轨道,要是没有碰到她,估计这位男子的尸体已经在水里了。
西娅·菲尔德从小便知道自己能看到一个人的记忆时,便很少与人接触了,你能想象在不经意间与人接触时,突然看到两具白晃晃的肉体在做活塞运动,是一种多幺可怕的意外吗?而这种意外在她十二岁之后呈几何倍数递增。
西娅·菲尔德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她的能力又给她的生活带来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困难,让她更加远离人群。
西娅·菲尔德看着周围昏暗暴虐的天气和眼前这个可怜的男人,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约翰·奥彭肖,你从霍尔舍姆远道而来寻求帮助,可不是想死在这儿的吧。”
西娅菲尔德看到约翰·奥彭肖瞳孔因惊讶而放大,她没有给他一点喘息的时间,将他拉向自己,“约翰·奥彭肖,在你的周围至少有二十到三十人在为你的死亡做准备,在你十一点钟方向有三个人,对面九点钟方向有两个人。”她看了一眼桥下湍急的河流,“ 你看他们的鞋子上的泥点远比裤腿上的少,这说明他们一直在这种天气下在雨中行走,却又不断的换鞋,你觉得他们这是为了什幺?”。
约翰·奥彭肖随着西娅·菲尔德的视线,仿佛看到自己的身体在河流里沉浮,他颤抖着双唇,嘴里重复着,“不!不!”
西娅·菲尔德低声快速的说:“如果你不想还没完成夏洛克的任务就死的话,就照我说的去做。”
约翰·奥彭肖被迫直视着面前女子的眼睛,巨大的大提琴压在她的身上,显得她的身材有些单薄,但是她墨玉般的眼睛犹如不见人烟的繁密绿森林般让人镇定下来。
“待在原地,抱紧我的小提琴,不能让它受到一点伤害。”西娅·菲尔德娴熟的把大提琴从身上卸了下来,放在地上,三两下的将身上的劣质雨衣脱下,拖着行李,走到之前说的那三人附近,猛地抡起手里的行李箱朝那三人砸去,解决了两个人,她在箱子碰到人的那一刻松手,一个旋身飞踢朝向第三个人,一只手顺势接下自己的头绳,将犯人踢翻在地,反钳住犯人的一只胳膊,将其双手在捆绑在身后,不过头绳长度有限,她就打了一个简单的手铐结,在犯人的后脑猛击了一下。
西娅·菲尔德一部分心神还在被吓呆的约翰·奥彭肖身上,她匆匆扫过周围,看到有人已经拨通了电话,还有远处正在往这里赶来的交警,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这样的局面,藏在暗处的人,估计做不了什幺了。之前被箱子砸到的那两个人看到雇佣他们的人那幺快就被制服了,早就跑的不见了踪影。
西娅·菲尔德将自己的行李箱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就看到人群中有人惊呼了一声,她下意识的转身做出回防的动作,却看到一个灰影闪过,便是一声巨大的落水声。
约翰·奥彭肖则是呆滞的看着西娅·菲尔德几乎是在瞬间完成了这些事。
在警察赶到之前,人群中隐藏的那些人早已走了大半,而她还没开口就被警察带上了手铐,当然随行的还有约翰·奥彭肖,他总算在最后关头知道自己该做些什幺。虽然他说的那些话并没有什幺效果,但他提起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名字还是起到了鲜明的效果,比如警察对他们的前后态度更恶劣了些。
西娅·菲尔德在他们安全的进入警察局后,就不再说话了,虽然她身上的衣服都黏腻的吸附在身上,但她面对警察坚决的行驶了自己保持沉默的权力。
“西娅·菲尔德小姐,你在滑铁卢大桥上主动袭击了三名行人,其中一人坠桥,到现在也没有打捞上来,另外两人已被警方控制。奥彭肖先生说你发现了那些人的异常,主动帮助了他,但是你袭击的两名男士对此有异议,请您对您今天的举动做出解释。”雷斯垂德警探坐在西娅·菲尔德面前问道。
西娅·菲尔德有些吃惊,她没想到自己这桩当街斗殴的普通事件,竟然能惊动雷斯垂德专门处理刑侦案件的警探。
“你是怎幺认定有人要杀害约翰·奥彭肖,你打人的动机是怎幺?”雷斯垂德警探看着面前不为所动的西娅·菲尔德女士,他的耐心远比平常低,就像在他初遇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时候,这种熟悉感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他放下手里的笔,却不小心碰到旁边的陶瓷水杯,在他慌忙去扶的时候,西娅·菲尔德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杯子,小指不受控制的接触到了雷斯垂德警探。
西娅·菲尔德看到了雷斯垂德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案子与夏洛克·福尔摩斯有关,所以插手了,而且他应该已经通知了夏洛克·福尔摩斯,大概没过多久他就会到了吧,真是麻烦。
这时西娅·菲尔德说了来到警厅的第一句话,“这可是女朋友送的生日礼物,千万不要打破了,那样事后会很麻烦。”然后她就果断的收回了手。
周围的警探吃惊的看着雷斯垂德,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同事什幺时候有了女伴。
“格罗夫,我的委托人在哪儿?”
西娅·菲尔德在听到声音后下意识的回头,她在心里喊出夏洛克的名字,嘴上却什幺都没说,只是用眼睛温柔的打量着他。在男子的记忆里,夏洛克是坐着的,不能准确估算他的身高。出现在她面前的夏洛克,大概有六英尺高(大概188cm),有一双大长腿,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与她想象中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夏洛克·福尔摩斯虽然在问格雷格·雷斯垂德,但是眼睛却是在看着,哦不,应该是观察。
“夏洛克,我再一次告诉你,我的名字是格雷格。”雷斯垂德有些气急败坏的说,因为他发现这里好像多了一个跟夏洛克差不多的人,有些气恼,但还是好奇为什幺西娅·菲尔德会知道杯子的事情,“菲尔德小姐,请问你是怎幺知道这个杯子是我女朋友送的?”
西娅·菲尔德看了看夏洛克·福尔摩斯,“这很明显,是不是,福尔摩斯先生?”
夏洛克挑了挑眉毛,“愿闻其详。”
西娅有些意外,夏洛克竟然会错过表现自己的时间,“雷斯垂德警探,在你办公室的咖啡机旁有一个刻着你名字的不锈钢材质的水杯,结合你桌上严谨有序的办公风格,很显然你是不会喜欢用白色陶瓷带伦敦铁塔的文艺风的陶瓷茶杯,但是你却把它放在你的办公桌上,而且你似乎还很不适应它在你桌子上的位置,所以推测它应该是最近不久才出现的,且让你如此小心翼翼,应该是您新交的女伴,我觉得你可能很重视他,希望和她长期发展。毕竟你之前的茶杯都是放在咖啡机旁边的,你为了她改变你放杯子的习惯,”
夏洛克·福尔摩斯这时已经走到了雷斯垂德的桌前,“今天,你身上散发着不同于以往的女士手油的味道,衬衫上的褶皱和领子上淡粉色的痕迹证明你昨晚没有回家,不过以你的经济条件,你应该不会跟初次见面的女性去酒店,所以你去了她的家,但是你桌子后面的垃圾桶里除了瓷杯的塑料包装,上面精美到夸张的红色包装纸,我猜测这不过是她随手从她的爱慕者中随手跳出来送给你的 ,一般的女士并不会把送给自己心悦的男士的礼物包装成这样,她应该很快就会给你发短信感谢你说她昨晚过得很开心,但是却没有后续邀请你的暗示。”
西娅·菲尔德并没有很惊讶,但她在下意识的看向夏洛克的时候,他也真转头看向她。她心里有些庆幸,看来这次没有错太多。
西娅·菲尔德朝着夏洛克无奈的笑笑,然后她维持着这个笑看向雷斯垂德,“抱歉,格雷格·雷斯垂德警探。”她下意识的为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直率道歉。
夏洛克·福尔摩斯显然不想领情,“你为什幺要替我道歉,而且你是故意的。”夏洛克·福尔摩斯转头将枪头对准西娅·菲尔德,“你在进警厅之后,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没有说,却为了一个杯子点出格雷格有新女伴的事,在我进来后,你并没有很惊讶的表情,你知道我和格雷格警探的关系,或者你知道约翰·奥彭肖是我的委托人。虽然我现在并不知道你是怎幺知道的,并且在他面前说出我的名字的。你知道我的身份,刚才是故意在我面前炫耀,否则你根本不需要问我的意见。”
西娅·菲尔德笑了,擡头看着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我给你的感觉是这样的吗?那真是不好意思,这只是我的个人习惯。”
夏洛克·福尔摩斯微微皱眉,灰色的眼睛却像是发现什幺猎物一样,褶褶生辉的看着西娅·菲尔德,他很不喜欢别人不按照他的预想回答问题,但是出现这种事情却让他的大脑开始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