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少年(11)

即使纪珩多番劝慰,柳容歌依旧坚持尽快赶路。除了她想要尽快逃离战乱安定下来外,更多的是怕追杀纪珩的人追了上来。

纪珩听了直摇头:“不用担心,他们肯定追不上来的。”

呵呵……

可是柳容歌怕啊,纪珩有操控蛇这幺夸张的技能还是被打的要死不活的,那群追杀他的人该有多厉害啊,万一追上来了,肯定以为她和纪珩是一伙的,她多冤枉啊。

不过她纯粹想多了,追杀纪珩的那群人认为纪珩伤势过重还不能行走,困在树林里没吃的没喝的绝无生还可能,连在树林里搜寻尸体的行动也没多紧迫。他们怎幺也不会想到纪珩会遇到柳容歌这等悍妇,连背带扛把他带出了树林,又脚程飞快的一路向南。

最后因为柳容歌的脚底板伤势严重,两人不得不找了块临水的地儿停下来,柳容歌白天走路的时候没觉得多疼,现在一脱鞋,粘着皮肉扯下来一大块,痛的她眼泪汪汪。

纪珩看不下去了,皱眉问道:“创伤药呢?”

柳容歌舍不得:“就没剩多少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的。”

“药瓶给我。”纪珩往她那边挪过去,“我给你上药。”

柳容歌考虑了一下,还是依纪珩的话,把药瓶给了他。纪珩把她小腿抱起来放在他怀里,小心翼翼地给她上了药。

柳容歌看着他严肃认真上药的样子,思绪飘飞。仔细想想,她捡了纪珩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她当初热血上头冲动行事,根本没想到就算引开了士兵且甩掉了他们后,一个人一路往南逃难有多困难。乱世求生,颠沛流离,有了纪珩的陪伴,她至少不会觉得孤独畏惧。再加上有纪珩这个对照物,她这个手脚健全的人的那些自怜自艾郁郁寡欢的情绪也散得一干二净了。

纪珩虽低着头专心为她上药,但还是在注意柳容歌的一举一动,虽不知她在想些什幺,但他明显感觉到柳容歌浑身松弛了不少,对他的抵抗和戒备也少了很多。

尤其是他擡头的时候,正好对上柳容歌怜惜的眼神,隐约还带着点温柔的神情,他有瞬间怔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抿着嘴角一笑,作出腼腆的讨好的笑。他接触的人不多,这个笑还是凭着记忆中那些族中小孩讨好他时的笑容模仿的。

果然,柳容歌见了他的笑容后,那层戒备又松了几分。

有时候人一旦思维转了弯,就很容易一冲到底回不了正轨了。在柳容歌心里,纪珩确实是很值得可怜同情的,在古代这种医疗环境落后的地方,残疾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纪珩有着如此的样貌和朗月入怀的气质,本该是最耀眼的谦谦少年郎,却被困在那荒废的院子里,养出个阴郁的性子也不奇怪了。她滤镜一重起来,就自动忽略了那天出现在纪珩附近的黑衣人,把纪珩那晚来她屋子放蛇的行为解读为熊孩子恶作剧。

可不是嘛,看看他脸上这个孩子气的笑,她怎幺就误以为他是想杀她呢?

“我脚底上了药也不能走了,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纪珩自然同意,只是他却没就着身下的草地睡,而是撑着手肘往推车那边去。柳容歌看他那个样子就不忍,连忙阻止道:“你要干什幺?”

纪珩垂着眼眸:“我想在推车上睡吧。”

柳容歌不解:“木板多硬啊,而且这木板又小又窄,你躺下不得蜷缩起多难受啊。”

纪珩像是害怕柳容歌嫌他麻烦,头垂得更低了:“河畔夜间湿气重,我睡觉怕凉,我的......腿一冷就会疼。”

柳容歌脑海里闪过那晚他腿疼时在地上抽搐地提不上气的模样,解下外层的衣裳:“我把衣裳铺一下,你睡在这上面,上半身靠着我睡。”

她把衣裳叠了叠铺在草地上,估算着纪珩蜷起来的体型身长,丝毫没有注意到纪珩看着她动作露出的得逞笑意,和刚才那个乖巧的笑意差别极大,这个笑就像褪掉皮露出的骨,真实中透着悚然。

等她铺好后,纪珩挪过来躺下,柳容歌自然地把他搂紧怀里,还关心道:“会冷吗?”

“不会。”纪珩靠在她肩窝处答道。

两人不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酝酿睡意。

河水静谧流淌,水流撞击河畔发出杂乱的低响,似无意拨动琴弦发出的声响。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亮,洒下上光白晃晃的,柳容歌擡头便看到那轮圆月,看久了视野也罩上了一层光晕,一时有些目眩神迷。

古时候的月光都是这幺亮的吗?明明记忆里的月光总是温柔的朦胧的,回想起在以前世界的点点滴滴,柳容歌情绪有些郁郁。

她思绪纷扰,神思恍惚间纪珩从她肩处擡头,问:“你很难过吗?”

柳容歌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转头,纪珩凑的近,她一下子就和他鼻尖对了鼻尖。

月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一片,河畔上的光影也随着流水波动,纪珩的侧脸映着破碎的律动着的白光。

他微垂着眸,眼里的光线被隐去,皮肤在波光的照耀下白皙得接近透明,俊美得不似凡人。

他脸上还有些小伤没好,比起初见时那疏远的明净肃穆感,现在的他更添了几分亲近感。

让人生出明知不该碰触却控制不住去碰触的念头。

柳容歌那本就飘忽的心念变得茫然无措,被所见迷得楞楞的,问道:“你如何知道......”

纪珩擡手轻轻碰了碰她的眉头,指尖温度温凉似玉,他的声音很轻:“你这般皱眉,我怎会不知道。”

柳容歌恍然,避开他的手指:“我没有难过,只是觉得一个人在这世上有些孤独罢了。”

纪珩以为她口中的“一个人”指的是双亲皆不在了,没有深想。

他眉眼隽美,闻言后散发出温和的善意:“还有我陪着你。”

他侧脸的碎光不断波动,柳容歌的心念像是被这光影搅动了般,她想挡住他侧脸的光,以此来平静自己莫名的心悸。

这幺一想,她就伸出手轻抚了纪珩的侧脸,等掌心传来细腻的触感她才猛然回神。

真是疯了,她居然被纪珩的这张脸迷得脑子不清醒了。

实在是他这样近距离放大的样貌杀伤力太强,柳容歌心虚地撤回手,转头想躲开他近在咫尺的脸,却被纪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很有力量,柳容歌试图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她下意识转回头去看被纪珩抓住的手,却没想到在她转回去的那瞬间,纪珩把脸凑得更近了一点。

这一下子,他们的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柳容歌猝不及防地就陷入纪珩眼眸中的朦胧清晖。

“三姐姐......”纪珩微微启唇,嗓音干净清澈,声音压得很低,像一支羽毛般挠着柳容歌的耳廓,让她一瞬间软了双手。

“别这幺叫我。”她在纪珩的影响下,也放低了声音用气音说话,一开口,两人的鼻息就交缠在一起,气氛愈发暧昧撩人。

她的挣扎无力极了,纪珩注视着她,越凑越近,再次轻唤:“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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