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愿却没多看周围的人,而是歪着脑袋仔细的盯着宁城,眼光很柔和,嘴唇的笑也很温柔,被强烈的灯光照耀下,整个人被罩上一层柔光一般,带得宁城也软了眉眼,轻轻问道:“怎幺了?”
她抿着嘴笑,[大哥鬓角有白头发啊。]
他突然觉得呼吸停滞了一瞬间。
她的笑容又轻又梦幻:[我以前学过一句话,叫一眼千年。]
他沉静了几秒,在将她拥入怀的冲动涌起之前,擡手揉上了她的发顶,低低笑道:[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
她纳闷的摸了摸下巴,看着他又回到摄影场地中央,身姿笔挺如松,气势沉稳却如同磅礴的大海深不见底,整个人站在无数灯光交汇之中,便如同天神一般,绚烂夺目。
她轻轻的哇了一声。
她身边的周桥也小声的哇了一声,然后示意她道:“看看周围。”
她真的就四处看着,发现旁边的人,几乎是同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被那道英挺昂藏的身躯给吸引得挪不开视线。
周桥轻笑:“骄傲吗?”
她感觉胸口被一股热气充斥得涨涨的、满满的,比她获得那些世界级的奖项还要激动、兴奋。深呼吸,她嗓门很轻,吐字却无比清晰道:“骄傲!”
周桥笑着揉她的脑袋。
她嘿嘿笑着,乖乖的坐在小凳子上,“周导,大哥的脸是化装效果,还是瘦了?”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只觉得大哥有些憔悴的疲倦,刚才一看,很明显,他的颧骨突出了不少,脸颊消瘦了些,眼神非常的明亮。
周桥调整着摄像机,看着场地中央正在等待开拍的宁城和其他配角,回答的语气很是顽皮:“你猜呀。”
她咬了咬下唇,“不像是化装,是太累了吗?”
一只大手又揉上了她的发顶,“是瘦的,他现在要逐渐老龄化,必须要调整自己身体状态,最后还要拍他落难成为奴隶的时期,必须要瘦下来啊。”
她担心的睁圆了眼,经常听见什幺为了拍戏,狂练肌肉增肥什幺的,这样突兀的在短期内瘦下来,光听着就很危险。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担忧,周桥分了神给她,“没事的,宁哥的团队很专业,他身后的营养师们有最好的食谱和运动方案让他健康变瘦,拍摄完了,再逐步增加蛋白质就可以恢复好身材了。”
她还是觉得不安,掏出手机,查了半天的信息,才收起来,脸上的忧虑十分明显,无论从哪方面看,短时间内失去太多体重,都是件不健康的事。
一个段落拍摄结束,周桥跑到场中央去讲戏,讲完回来继续拍,拍完又告一段落,忙了一早上,扭头发现小丫头还在纠结,不由得失笑,朝过来休息的宁城使了个眼色。
起得很早,坐了长时间车,又拍了一早上戏,宁城脸上却不见什幺疲倦,只是走过来,直接就把袖子全部罩在了坐在小凳子的甘愿头上,盖了个大半。
甘愿难得的没有哈哈笑出来,从袖子底下钻出脑袋,仰头看他,[大哥……]看起来精神上不错,很矍铄的样子。
[恩?]宁城低头朝她微笑,[累了吧,饿了幺?]
她亲眼看见,整个上午的拍摄过程,他也只是喝了不到半杯的温水而已,连忙摇头,[我很好,大哥要休息吗?]
[要确认这一镜过了。]宁城笑,最后的是长镜头,还有不少是群演,几个机位环绕,不知道有没有让周桥不满意的镜头。
元和端着保温杯过来,先递给了宁城,再从口袋里掏出粒奶糖递给甘愿。
甘愿扑哧笑出来,说了谢谢,剥了糖纸塞到嘴里。
宁城满意的瞧了元和一眼:给你发红包。
元和面无表情:为老板服务!
被包围在大家中间的周桥看完回放皱着眉头,“宁哥,这里你看看。”显然觉得不对。
宁城凑过去听,现场又开始忙碌起来,没人敢喊饿。
甘愿歪着脑袋瞧着连副导演什幺的都凑过来讨论得相当激烈的情景,悄悄挪着小凳子后退了一些,奶糖将腮帮子顶得鼓出了个方形的小包包。
这一讨论就一直拖延到了1点多,反复又拍了好几条,才结束。
盒饭送了过来,场务们也不整理东西了,有凳子的坐凳子,没凳子的就随便找个箱子,全部蹲下来吃饭,都累得够呛。
捧着有个大鸡腿的盒饭的甘愿,看了眼她身边的宁城面前的开水煮白菜,有些不安的握了握筷子,[大哥,我要不要去旁边吃?]前个星期她来的时候,他都还能和她吃一样的荤素搭配,现在看起来好可怜。
宁城微笑摇头,[不要紧的。]完全当周围飘着的菜香当不存在,斯文的吃着他无油白菜。
周桥提着饭盒走过来,“小愿妹妹,手打牛肉丸,吃不吃?”将手上一个显然是私房菜的饭盒递来。
甘愿伸头瞧了眼那几个汤汁丰富味道香浓的肉丸子,坚定的摇头,“不用了,谢谢周导。”在只能吃素的大哥面前吃那幺多肉,实在太残忍。
周桥耸肩,打开另一个盒子:“水煮牛肉?”
她拼命摇头。
周桥又取出一个菜:“红烧肘子?”
这回连甘愿这幺迟钝的人都发现周桥是故意的了,不由得涨红了脸,想了想,很认真道:“大哥不能吃,在他面前这样是不可以的。”
周桥大笑,“那你夹个丸子我就走。”揶揄的瞅了眼旁边不动如山的宁城。
甘愿连忙去夹,筷子用的却不太好,最后只能抱歉的戳了一个,才让周桥走人。见周围除了他们俩个没有闲杂人了,这才小心翼翼道:[大哥,丸子分你一半吃好吗?]实在是心疼大哥这幺高大的人,却只能吃白饭和白菜,连丝颜色都见不着。
宁城瞧着她,眼神柔和若水,忽然一笑,[这样,你把丸子的酱抹过来,我尝个味道就好。]将碗递了过来。
她忙不迭的将那个丸子在白色的米饭上仔仔细细转了一圈,才松了口气,[这样可以吗?]大有宁城说不可以,就把丸子亲自塞到他嘴里的架势。
他笑,当着她的面,吃了一大口饭,慢慢咀嚼吞咽了,才道:[很好吃。]深眸里的笑意,浓得像是一池春水。
她笑咪咪的,也开始吃,而且还会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把肉吃掉。
他看在眼里,心软软的。他从小接受的是家族最严格的教育,无论是精神还是体能,哪怕独自一个人被留在中国,他的私人指导老师也一直指导到他成年才离开。
他的独立自强、坚韧不拔、强意志力和忍耐力已经完美的被塑造成功,短期内的食物约束和大强度的锻炼根本不算什幺,连跟着他十多年的元和早就习以为常,就她这个小家伙,明明是最清楚家族锻炼方式的,反而大惊小怪忧心忡忡。
偏偏,他喜欢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