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新学期名单时,基米尔内心是崩溃的。窥镜理论不好学,愿意选的人很少,尤其莉莉娅,他从来没想过会在名单上看到她。
“你真的要选这门吗?”他委婉而为难地劝道,“我是建议数学好的人再报……最后是要考试的,不算平时分,我没办法放水的。”
这话满带轻视,莉莉娅也不恼,只眨了眨大眼睛:“真的不行吗?”
某人移开了视线,不太确定地重复着:“不行。”
“哦,”小姑娘叹着气,不无遗憾道,“但是其他课都满了。”
基米尔很纠结,喜欢莉莉娅本就不对,但他总自欺欺人着她不是他学生。可现在倒好,伦理的天平开始倾斜了,某个不怕死的小姑娘还在天平上蹦蹦跳跳踩着秤砣。
“你真不知道我在担心什幺?”他问。
莉莉娅摊了手:“反正你不敢。”
于是,她明目张胆地挑战着他的神经,而大天使并不退让。
课很难,小姑娘听不懂,百无聊赖间只撑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的人看。
她觉得他认真讲课的样子很帅,指尖轻敲黑板的动作非常迷人,还有那嗓音,低沉轻柔催人欲睡……总之,她在思考一切与课堂无关的事情,神游得毫不掩饰。
基米尔终于打算提醒她了。看书,看黑板,而不是看他。
但当他擡起眼睛时,却见小姑娘不知何时趴了下去,正和旁边的男生窃窃私语着。俩人拿书本挡着,脑袋躲在课桌后,一个让他很不开心的距离。
“你再看下去他就要脸红了。”
坐在莉莉娅旁边的是一位叫亚瑟的男孩,他调侃着莉莉娅,而莉莉娅说:“我这是专心听课的表现。”
“那你说说看他讲了什幺?”
“窥镜理论。”
“什幺是窥镜理论?”
“我也不知道。”
基米尔看了他们好几次,但俩人毫无察觉,聊天聊得甚欢。
终于,他受不了了,粉笔被扔进盒子里,他生气地质问道:“你们在做什幺!”
教室静了一瞬,目光纷纷往这边投来,小姑娘擡起脑袋,看样子有些惊讶。
并且,伴随着警告,学院条例“砰”的一声凭空跳了出来,牛皮纸展开在空中,戒尺摇摇晃晃落在了课桌上。
教室里响起了嗤笑声,小姑娘呆滞地坐着,脸上还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我的错,”亚瑟慌忙站起来,道歉道,“您惩罚我吧。”
又是一阵起哄。
基米尔冷着脸,他倒也没想到会这样,生气归生气,他并不想体罚学生。只可惜学院条例不受人控制,冷冰冰的规则摆在那,谁也无法消除。
莉莉娅连头都不敢擡。
“您要打我吗?”她轻声问道,完全是眼泪汪汪。
基米尔没有回答。课还在上,他不应该在无关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他便拉过她的手,戒尺打了三下,小姑娘试图挣扎,却被紧紧攥着缩不回去。
之后的课堂依旧紧凑连贯,但说了什幺莉莉娅没有一点印象,她趴在桌上哭,觉得非常丢脸。亚瑟悄悄安慰着她,但她丝毫搭理的心思都没有了。手心红通通,那种疼很麻,稍微一动就是针刺般的痒意。
下课铃一响她就跑了出去,也没跑多远,她不愿顶着泪水见人,只得躲在厕所隔间里平复心情。
她听见班里的女同学在讨论这事,立场无一例外都很一致:“课上得那幺无聊还要人听,要不是被调剂过来,谁会愿意选呀?”
之后的课她都没有去了,一大清早第一节,要不是为了某人,她宁可窝在床上睡懒觉。
基米尔按规定给她发了警告,上书“旷课一次扣10分,旷课超过三次总评成绩不及格”。莉莉娅理都没有理。
她去找了教务主任申请换课,得到了其他课程全满,暂时无法更换的答复。小姑娘乐观极了,挂科是常事,大不了重修。
对她来说,重要的是即将到来的春季舞会,小姑娘盼望着能够借机解决人生大事。毕竟到了高年级还是处,不是丑就是书呆子,她可不想被人这幺议论。
她收到了好几份邀请,最后还是选了只有一面之缘的亚瑟,毕竟高大阳光还很帅气,能够充分满足她的虚荣心。
玛丽就惨了,一份邀请都没有,连着几天躲在屋里,逃避一切与舞会有关的话题。
“你真的不参加吗,”莉莉娅劝着,“有免费的甜点和酒水。”
“我不要当墙花!”玛丽关了门,把这戳人痛处的好友拒之门外。
莉莉娅挠了半天门,终于还是放弃了。回寝室时却见自己门缝里塞着一封信,依旧是学院警告,基米尔的字迹端正清晰:“你已旷课两次。”
莉莉娅把信揉成一团,以一个标准的抛物线扔进了房间另一头的垃圾桶。开心地比了一个耶,转身要去关门,却见信的主人站在走廊不远处,正神情复杂地望着她。
小姑娘讪笑着,略略低了头,装作没看见般合了门。
“莉莉娅!”某人气极了。
莉莉娅一副才注意到的样子,悻悻然擡起脑袋:“啊,老师好。”